姚文炎来了!?
    皱起眉,南雪尘咬紧下牙,毫无犹豫转过身,朝声源扎进了头!
    战战兢兢端着枪,她眉头紧锁,似乎每朝那处踏一步,那些声音就愈发清晰刺耳。
    受伤、惨叫、利器挥舞、鲜血喷溅的声音??
    心口的凉意迅速叠加,下唇乾掉的血又被牙齿囓得漫出,南雪尘额角绷出青筋,尽全力遏止内心的颤慄。
    可那声音却愈来愈多、愈来愈近,犹如魑魅魍魎无情扑面而来??
    脚步停在一个大型机械后,直到看清印入眼帘的景况,南雪尘瞳孔瑟缩,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声源的方向,四周一片倒下的黑衣人中,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工厂空旷的中央,脚边是各样长长短短沾血的利器。
    他背着她身处的这,衬衣被割得斑驳,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似乎刚结束一场廝杀,此刻正疲惫喘息着。
    「不要??」喉咙像被人狠狠扼住,脑门涌入一股窒息感,南雪尘声如细丝。
    直到有颗泪珠自眼角砸下,她眉头紧皱,撕心裂肺地出喊:「姚文炎!不要!」
    「快走啊!」
    语落之际,那个背影颤了下,随后同身旁的眾人望了过来。
    身上的猩红怵目惊心,男人苍白如纸的面容满是鲜血,那双本就带着病懨的眸又糊了虚弱,远远定在南雪尘的脸上。
    女人面颊湿润,几缕黑长发狼狈地黏在颊旁,双唇翕动着,眼眶蓄满猩红的潮湿。
    大脑的晕眩和身驱的痛感交织,意识有些模糊,姚文炎缓慢眨了眨眼,愣怔望着她。
    她嘴里似乎正喊着什么,可他实在听不清了。
    只觉思绪在瞬间轻飘飘的,女人的脸和四周场景逐渐虚化,充满血腥味的世界又暗又明,最后完整坠入黑暗。
    是初见她的那日。
    下着飘盆大雨的寺庙,她举枪想救他,可这丫头可笑地连目标也没对准,子弹擦过男人胳膊,然后在四年的迂回后,不差分毫贯穿他的心脏。
    「——姚文炎!」
    「你为什么要来!快走啊!」
    尖利的吶喊穿入耳膜,凌乱的黑发扎着涣散的眼,犹如大梦初醒,姚文炎迟滞张唇。
    「??南雪?」
    「快??」和他遥远对望着,胳膊却突然一疼,快步而来的两个男人紧紧箍住南雪尘的双臂。
    「妈的,居然还给我逃出来了!?」
    正翘脚坐在椅上抽着菸,瞧南雪尘被架着的样子,谢柏锋神色兇狠,扭头看向一旁手下,「给我去看看许筑那贱女人!」
    说完,瞧姚文炎几乎快站不住的模样,思忖片晌,「不过也刚好,给你情人看看你死到临头的模样,好像也挺浪漫的啊?」
    「这天人永隔的场面,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呢??」慢悠悠吐口烟,瞥了眼一旁的黄宏山,「慢点来,我可得好好欣赏下。」
    「是,老大!」似乎正合心意,黄宏山露出满意的笑,立刻朝旁下令:「听见没!别下手太重一下子把他砍死了!谁要是一刀断了他的气,回去就断你一根指头!」
    「不要!」见一群手持利器的男人又上前围住姚文炎,南雪尘凄厉喊道,可大声的制止根本无事无补。
    刀尖戏弄般一刃刃未砍在要害,鲜血与痛意却流淌不断,迫使体内残留的精神出逃。
    站在中央的男人明显早已丧失力气,却还是艰难避开来人挥舞的利器,又使劲作出攻击。
    飞溅的血花、刺破皮肉的声音以及浓重的铁锈味,每一秒的画面像被刻意拉长,恐惧也跟着放大。
    心脏像承受凌迟,双眼哭得生疼,南雪尘哑声道:「不要,求求你们,别打了??」
    倒下的黑衣人愈来愈多,可挥舞的刀刃也趋向疯狂。男人浑身被血液铺盖,血跡混合汗水而下??动作随着体力逐渐不支,愈发迟缓。
    而突然,姚文炎自后被一人拼死抱住,前头人则一扬手——
    「嗤!」
    锋利的刀刃划破血肉,在剎那飞溅起一片鲜血!
    而趁着他不慎受伤,朝后踉蹌的间隙,一柄短刀又狠狠刺进他的腹部!
    「姚文炎!」
    南雪尘大吼一声,只见姚文炎浑身颤了下,而后头男人在他停滞时举起长刀,准备自他背后劈下——
    「都不准动!」
    同时,工厂后方却传来一道高喊,随即便是一串相叠而迅速的脚步声——
    不过转眼,胳膊的桎梏忽然散去,而南雪尘软着双腿朝后一倒,却落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馀光扫着被制服在地的两个男人,她含泪抬眼看去——来人一身深黑制服,脸上戴着黑色面罩,胳膊镶着低视度的警徽臂章,腰间掛了把电击枪,右手拿着手枪。
    「雪尘!没事吧!?」
    取下面罩,视线急切扫过她全身,伸手拨去她脸上湿淋淋的发丝,陆行洲眉宇紧皱,「有没有受伤!?」
    和他四目相对着,南雪尘怔了好久,直到终于看清那双忧心的桃花眼,才抽出神。
    「??陆行洲?」
    唇瓣颤动,惴慄不安的心终于搁浅,南雪尘瘫软在他怀里,哽咽地抽了口气,「我、我没事。」
    说着,扭头看向工厂中央,金正浩和章颖茜等人已领着一批人围个水泄不通,而姚文炎也被吴松远用枪对着拿刀的男人挡在身后。
    因数人骤然涌入,整个工厂瞬间轻烟瀰漫、氛围紧绷如弦,所有人僵着身不敢妄为。
    一旁,看着数个警察与手下对峙着,谢柏锋从呆滞中逐渐回神,捻掉菸头缓慢起身。
    神情毫无惊惧,脸上的不可置信化作嘲讽的笑,男人癲狂般笑出声,「哈哈哈??还真是精彩!」
    「我居然真被你们给逮着了!」
    「谢柏锋,你就束手就擒吧!」举枪直对他,金正浩厉声道:「你现在认罪,说不定还能少判几年!」
    「束手就擒?」犹如听见什么笑话,男人哂笑道:「哈??你还是少天真了!」
    「以为用那几把枪就能制服我?我谢柏锋会那么笨吗!?」
    「轰——」
    尾音落下之际,厂外杂物区的燃油桶被引燃,工厂右方瞬即传出一声巨响,整栋厂房被狠狠震了下!
    被陆行洲紧紧护在怀里,直到爆炸的尾音逝去,南雪尘皱眉睁开眼,鑽出他的臂弯打望四周,又嗅着那股熟悉的药剂气息。顿时想起储藏室里男人说的话,她心里疙瘩一声,拔声高喊:「把枪放下!」
    「这里到处都是化学燃料!还洒了汽油!」
    听她这道警示,谢柏锋眼底腾起阴狠,「全都给我上!」
    顷刻之间,谢柏锋的手下全和警察扭打在一起,整间工厂被紧凑的肉搏声填满。
    眼见烟雾窜入工厂窗缝,陆行洲把手枪塞进腰间又掏出电击枪,朝被警员制服的两个男人摁下手把又发话:「你们两个!快去灭火!」
    两名警员应声后衝向角落的灭火器,拉开插梢又压下握把——喷出的白雾堪堪堵住灰烟,却又迅速流淌,渐渐覆盖住现场的混杂。
    见陆行洲松开她去抵挡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南雪尘怔看着周身四散的鲜血,自储藏室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像被人用刀割着,她一阵心悸,浑身打起寒颤。
    不行,南雪尘??冷静点。
    将自记忆深处探出头的恐惧狠狠压下,她咬牙努力保持镇定,寻找起地面散落的利器。
    而身前,陆行洲早已和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朝来人脸上重重挥拳,趁他踉蹌之际又朝腹部猛然一踹,下瞬又侧身钳住另一人的手臂一扭,随着男人吃痛的怒吼落下,那染血的匕首应声而落!
    距离过近加上环境限制,手枪已为虚设,又没有时间缝隙捡起武器。见斜左方又窜出一个男人,陆行洲咬咬牙,闪身避开他捅来的刀尖,又攫住他的胳膊甩向地面!
    可与此同时,右侧倏地衝出一个黑衣人,握着短刀朝他的腰际一捅!
    被陡然袭击,陆行洲面色一僵,可转眼又咬紧牙关,回身将男人踹倒在地!
    后头,南雪尘将手枪塞回腰间又拾起一把匕首,再起身,就见陆行洲身后自白雾中浮现一人——
    看着黄宏山手举长刀,眼漫杀意就要朝陆行洲后背砍去,南雪尘心跳停了一拍,瞪大双眼,「陆行洲!」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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