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阿楠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揉了揉脑袋,完了完了,睡过头了。
    她赶紧坐起来穿衣服,来不及吃早饭了。她抓着镰刀就冲出去,得赶紧去地里干活了,要不然太阳出来了,就热得干不下去了。
    阿楠急匆匆地跑着,脚下的鞋子掉了,她蹲下来提鞋,又忘了把地上的镰刀拿起来,跑了两步又回去拿镰刀。
    阿楠站在坡上,瞪大眼睛,以为走错了地。地上的麦子都割完了,还堆放在坡上。
    她目光深沉,满满绞着心事。
    是他吧,除了他还有谁?
    阿楠轻轻呼吸,他一夜没睡,就为了赶在早上她起来之前把活干完。
    徐宴湛叁点多才到家,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轻轻推开门,怕打扰到孙姨,他没烧热水,打了几盆冷水走到盥洗室擦身子。
    洗完澡后,徐宴湛感觉清爽了许久,人也精神了一些。他坐在院子里吃着孙姨留给他的饭菜,月亮一半隐在高大的树木里,他抬头伸了伸酸疼的脖子。
    突然间,他放下筷子,本想着他做这些阿楠第二天看到后,会不会主动过来找他,会不会跟他说话,两个人会说些什么?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阿楠一个人大半夜背着几斤玉米种子,跑去给他种地。
    徐宴湛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迭,他嘴唇轻勾一笑,再来一次的话,他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与她相处。
    夜晚的她时常会散开飘逸的长发,她一定会很认真的干活,不会跟他主动搭话,但只要他说话,她就会笑着回答。
    下午徐宴湛还在睡觉,村长趁着大家空闲的时间,开了个会,主要是说,今年不许再焚烧秸秆,以免引起火灾。
    去年有人焚烧秸秆,天气干燥,火势一下控制不住,烧到了旁边的住户。
    人群叽叽喳喳。
    大安悄摸走到阿楠旁边,他蹲在阿楠姐旁边。
    大安:“阿楠姐,湛哥没过来吗?”
    阿楠低着头说话,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她摇摇头,“我一天都没看着他了。”
    大安靠的更近一点,头比阿楠低,“阿楠姐,要不然你悄悄出去找找他,这种开会的事情,他不在,容易被别人说闲话嘞。”
    他继续说道:“他是书记,不跟大家一起不行嘞。”
    阿楠也觉得很有道理,她说:“好,我现在溜出去找他,你快回去吧。”
    她环顾了下四周,弯着腰悄秘走开。
    阿楠双手推开他家的大门,“孙姨?孙姨?”
    院子里飞过几只鸟儿。
    她又试探地喊了几声:“孙姨,你在吗?”
    她穿过院子,走到屋檐下。想了想,还是进去堂屋。
    徐宴湛屋子里的人门没关,阿楠的目光往里面看了眼,床上好像有人。
    他在里面?
    意识到阿湛在里面,阿楠屏住呼吸,竟有些紧张。
    她不自然地捏了捏耳垂,迈着步子进去。
    徐宴湛睡得很熟,她一进来,就看到他在睡觉。
    阿楠站在门前看着他。
    他的面容有些疲倦,看起来很累。
    昨天晚上,他随便套了件短袖就睡了,现在两条胳膊露在外面。
    阿楠盯着他手臂上的伤疤,一条条,颜色很淡,但还是看得出来那些痕迹。
    她走近了一些,安静地坐在床边。
    平常见阿湛的时候,他都是穿着衬衫,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伤疤。
    这些伤疤像是有魔力般,她手控制不住地抚上去,轻轻摩挲着他皮肤的肌理。
    她一靠近,徐宴湛就闻到了她的气息。
    他睁开眼,看到她低着头,用手轻抚那些伤疤。
    徐宴湛那一刻想盖上被子,他不想让阿楠看到这些。这些伤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提醒他过去做了什么。
    阿楠抬起头,想再看他一眼就离开。
    一抬头,他们四目相对。
    阿楠脸色一变,他...他怎么醒了?
    她惊得连忙站起身。
    因为她抽离的动作过大,瞬间让气氛变得很尴尬。
    徐宴湛眼神深谙无比,他默默给自己盖上被子。
    徐宴湛的动作很轻,刺痛了她的眼睛。
    阿楠轻咬住唇,不知道说什么。
    徐宴湛遮住了这些疤,才有了开口的勇气。
    他眼底荡漾着柔光:“阿楠,你来了。”
    他今天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比以往还要温柔。
    阿楠:“村里开会了,你迟迟不来,大家都在问你,我...我过来寻你嘞。”
    她看了他一眼,匆匆移开视线,“你快起来吧。”
    徐宴湛僵着上半身,他面色很难看,“阿楠,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阿楠心底咯噔一声,她眼神一深:“阿湛...”
    他们明明在一间宽大的房间,却如此窒息。
    阿楠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她说:“昨天晚上...谢谢你。”
    她说完,像逃离般迅速关上门离开。
    关门声响起,她走了。
    徐宴湛紧紧攥紧被角,他闭上眼睛,缓缓把脸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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