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al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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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的是江鸾二十岁礼之后一小段时间一边养伤,一边和江猷沉拉扯的细节。
    1.
    江猷沉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餍足以后,没有抱着她温存。他重新整理一下窗帘的褶皱,打开乳白色灯光的台灯,关掉了画室的吸顶灯。
    拿来一小包银色盒子,维也纳香烟,而此刻送礼物的人在接受自己的“奖励”后安睡在画室的床上。
    一张不太经得起折腾的,单人软床。
    右手一抬,香烟别到耳后根,他卷下衬衫袖,戴上手表。黑眼睛俯察床下地毯,看到地毯曲起来的起伏,他伸长腿,把毛毯褶皱压回平整位置,如草丛的厚羊毛毯被皮鞋硬底碾过,草丛顶端像露珠的汗滴,晶莹得还未开始反光,就消失在草丛里,不多时,就会被蒸发。
    就像在那个长满干厚绿苔的小山坡上,不小心滑倒的女孩子一样。
    右耳别细长黑滤嘴香烟,伸手顺势取下,他把烟换到左手转动。他面无表情地低头,重新观察了一眼自己的手。
    江鸾刚才说,哥你骨节太粗大了硌得疼。她总有,很多对他不满意的反馈。哥你弄疼我了,哥你轻点。但被弄疼的人,又要温情小意地送烟。他看手的眼睛转着烟端详。
    烟体比他手掌还长,却不是女士烟。
    另一只手,看起来是右利手的手压下床垫边缘,压下去,小拇指压到一丝黑长发,奶白床垫上如此显眼。
    没有惊呼喊痛,发丝一路到她的枕下。或许是给他含的时候,手指随意穿过那点细软头发扭为马尾时,不经意扯到了。
    或许只是,她给自己梳头发扯拉下来的。
    所以可以忽略。
    毕竟没有精液。
    因为,因为什么呢?
    他只记得射到妹妹喉咙里的感觉。湿滑软热。一路顺畅无阻,她已经把扁桃体割掉。那柔软腔道,总欢迎他来访。
    现在她光裸着身躯熟睡,呼吸均匀,身体随胸腔略微起伏。白皙的身体上,每隔半掌的距离都是点印青红的痕迹,宛如一场堪称暴行的艺术陈列品。床垫是画纸和画框,画室是陈列馆。
    她一只手随意地摆在脸旁,腋窝白净,他没少使用过。另一只手顺胳膊而下,安放在床铺。一直到小腿,才能找到庇护她温暖的被褥,正可怜地缩成一团在她脚下。
    极多数时候,他会从物理意义上地、字面意思上地,观看江鸾暴露的肌体。
    一只手搭在耳边,安放于枕头。床上鼻吸声变了一下,放在枕头上的手轻微晃动,纤细的人抬起眼皮。她睡觉呼吸很轻,像猫,几乎没声,醒来也是,不蹬被子,也不迷糊唤什么。只是抬起眼皮,精神很好地看着江猷沉。
    没人比她的睡姿更像菩萨。可是,一旦有人打扰她睡眠,她又会比谁都想把对方拉入阴曹地府。
    “好冷。”她忽然掀起眼皮。平静的眼仁儿盯江猷沉。
    她的话一向没什么音调变化,缺乏情感,音调高低的波动都没有。这让她说什么都想在平静地念白。
    而这念白,又仿佛在说:
    ——你刚干完自己亲妹,还让人光裸着躺在床上,被褥也没有,怎么好意思?
    江猷沉看了她一眼,俯下身,以完全笼罩她的姿势盖上来。传递体温。他体温一直很高。嘴唇游动在她肩膀,然后是平放的、挺立的乳,他咬了一口,江鸾没叫,他们乍一看好像一对温存的恋人。
    “我肚子开了。”
    她的话语延长,继续打破沉默。
    活动起了那金口玉牙。嘴唇发红,嗓子显而易见地,嘶哑。江猷沉觉得自己直直捅进去是对的,她不喜欢说话,也就约等于,她并不需要说话。
    男人伸手,按住她肚腹。那薄薄的一层肉在手掌落下的前一刻,就自己鼓起来。
    隐见腹肌,皮脂厚度还是偏薄。但好像,每次她破开停止流血的伤口,都会有透明液体渗出,脂肪液化而出。
    在压迫软肉触摸到一点硬度后,他的手没再继续按下去。
    他轻吻她的小腹,鼻吸传递热气,还有继续往下去的势头。
    她持续打破沉默,“就是很饿。”
    江猷沉忽然抬立上身,从身后拉来被褥,盖到她身上。才听到外边稀稀疏疏热雨打芭蕉的声音,面色又转为平时那副兄长模样,起身时说,“我去给你——”
    “——但同时,有种被你的精液填饱的感觉。”江鸾直截打断他的切戏自如,年级小大的女孩儿,小脑袋歪在枕头上,那双精神的眼睛眨了眨,以示自己的文静。
    她现在没有说话了。小脸白净乖巧,好像刚才嘴上说的话,完全和她无关。
    是你这样的龌龊男人听错了。
    江猷沉有些疲倦地,合了合眼皮。看起来,像在听取她的话。
    极多时候,他极力扮演一个道德健全的长辈。当这种话突然入耳,他总得把那些噪音拨开,关注她声音本身的跳动——把她这没头没尾的叁句话连在一起。
    精神病态是不是脑内声音太多,所以内向。把逻辑藏在话语的话语里,而去理解她话中话的过程,无异于自己接受洗脑。
    也许,他这般乐观的人会认为,这只是某种和性相关的挑衅。
    她脚趾蹬着自己,又被他轻易抓住了。
    “不要了。”
    他的黑眼珠子仔细检阅妹妹的表情,最后终于满意了一点儿,“嗯”了她一声。分不清是食饱餍足的男人,还是习惯了毫无心理障碍地强制她,所以对她偶尔的拒绝,一种快乐又随着“嗯”油然而生。
    江鸾忽然不可抑制地、绵软地喘了一下。
    她又开始了,江猷沉表情出现一点看透了的讽刺,继续像个哥哥一样面色正经地捏她脚丫,“还是有些凉。”手掌合了合,他眉目冷静犹如处理一具尸体,手臂顺势而上,“……小腿也有点凉。”
    “看来是有天天运动。”他说,“比之前暖一些。”听妈妈说,江鸾前些日子换了健身教练,增强力量训练,营养师调理的食谱也随之变了。
    也许增强力量训练,是为了自己剔骨斩肉时,更方便些。
    在别的孩子在忙着长个子补营养的时候,她在忙着生病并且吃药到长不了个子。就这样安生过了几年,他觉得她长不大了。
    现在才觉得,她又长了点,二十岁礼一过,还会自己处理尸体了。
    江鸾笑了,单手撑着自己坐起,快速穿衣,她的头伸过连衣裙的圆领,墨蓝混绿的裙子像烟一样快速从裙摆到领子过她眼睛,她从褶皱绵软的圆领里钻出脑袋,直挺身子,双手轻慢地拍裙子鼓泡。抬头时,身形又有点钉住的感觉,方才轻声问,“这您也感觉得到?”
    “你身上每添一个新伤,我都一清二楚。”他的目光有意看向她右手手腕,那里留有一截暗红的痕迹。
    或许只是,一截铁锈,划在她那些藕白脆弱的手臂,也理所当然地,划脏了。
    他当然不理解,那么养尊处优的好命人,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但是他最近和那个和她聊得还不错心理治疗师说,“我感觉她一直以来,都在某种精神痛苦里,这种痛苦可以追溯到她出生时第一声恨绝的啼哭开始。”他最近发现那种精神痛苦,和自己无关。
    在他把她轻轻推向一个专业的心理治疗师时。
    2.
    诸伯然坐在那张沉重平稳的书桌后,双手握住,像一个平稳的叁角形,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一些的男人,说,“这在人格障碍者里是正常现象,容易和抑郁状态混淆。”诸伯然在眼镜后的瞳眸停止移动,伸手,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来访笔记,那是江鸾的心理分析档案。
    这些动作进行的期间,他的眼睛一直看在江猷沉,江猷沉也一直看在治疗师。
    治疗师的身体微微放松,斟酌道,“她偶尔,会用非常像抑郁状态的表现,来掩饰这些她看起来不存在的精神痛苦。”
    这个资质小有成就的青年声音,像一株慢慢迎着光开放的百合花,舒展开始时,总是平静、缓和。他还有一种基于治疗师素养铸就的,如心理学院外墙一样稳定的宽容。
    江猷沉看到诸伯然开放的态度,差点下意识开口,她没办法陈述自己如何难过,甚至比叙情障碍还严重一点。
    就像诸伯然也没说,他看得到那痛苦是如此无边无际。
    3.
    窗外细密的雨小了,已经几乎听不见雨声,她也像刚从外边大雨里回来,浑身湿透,头发粘着汗,双目无神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
    她只隐约记起手术室的冰冷,但江猷沉穿手术服出现在那,打着麻醉的她,以为自己精神分裂,哥哥远在美利坚才对。但医生护士给他让位,江猷沉给她穿袜子。她切实感到了,他手掌握住自己脚心的感觉,那热度传递过来,溢满整个冰凉的脚底。
    赤脚踩在岩浆上一般。
    在医院,她唯一可以得到满足的诉求就是打电话。
    她打电话给江猷沉,想问,哥哥你是不是在北京。哥哥现在在北京或是中国的话,那之前出现在手术室的确实是他,而不是自己的错觉。
    江猷沉接电话,声音干且哑,“怎么了?”
    江鸾说,“您在睡觉?”语气变得难以捉摸。
    “嗯。”他忽然深呼吸了一下,像从睡梦醒来时提起精神,伴随着微微清嗓子的声音,还有从床铺里起来的声音,“吃午饭了么?医院给你吃的什么?”
    江鸾沉默了片刻,然后如是回答。
    江猷沉“嗯”了,似乎彻底放心了。
    他彻底放心,江鸾知道,什么东西又要断开了。
    “江鸾?”
    “嗯?”
    “你刚才在发什么呆?我再说一遍,”江猷沉声音非常平静,“你的治疗师在等你,他不会转介你。”想了想,他又说,“这是我和诸伯然医生共同的想法。”
    “我在手术台梦到了你。”她忽然笑道,“哥哥,我应该给精神病院主治医生还是诸伯然说?我似乎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那边沉默了半响。
    江猷沉仔细地听着,她叫诸伯然不叫医生,直接叫名字。
    “那是我给你穿的袜子。”
    江鸾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子,“不可能,你在——”
    江猷沉笑了笑,语气带一种强烈的安抚,“我当时在新加坡,正和人谈合同。聪明孩子,下次打电话给我之前,你先让医生帮你查查新闻?”在江鸾应声之前,他又说,“我接电话一听,就听说你差点砍断自己画画的右手。”
    “……”
    “可是那颗子弹——”
    江猷沉没反应过来,问,“哪颗子弹?”
    爸爸的清洗活动那一年隆冬。
    江鸾声音带着急切,“我看到了,老宅闭关前进来最后一辆车的防弹玻璃上——”
    “好了,好了。”江猷沉忽然打断她的话,对于这件事,江鸾第一次和哥哥提的时候,哥哥就有些讳莫如深。那种讳莫如深的态度使得一切更不可捉摸了。
    “江鸾,”江猷沉声音平静而低深唤她的名字,“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会爱你的。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江鸾微微压下眼睫,聚焦着朦胧和光亮。
    她好像还听到哥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我们是谁,是她和江猷沉,还是她和爸爸妈妈哥哥,还是她和玉渊潭和南京。
    在她沉思时,江猷沉忽然又换了另一个明朗的大人的声调,平稳、舒缓、宽和,“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她语调平淡,表情生漠,声音尚且带着童稚的声线,“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她声音更加平静下去,“那时,之前,之后,未来都没和除你之外的人说过。”
    江猷沉那边顿了两秒,方才传来笑声,“是个心底深的聪明孩子。”
    电话由他挂断了。
    她穿着白衣,躺在完全没办法伤到自己躯体的,软塑材质包裹的墙壁。
    看到窗外天空的芝麻一样远走的燕群。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
    在医院,她唯一可以得到满足的诉求,还是只有,打电话。
    她想去河岸边写生了。
    河岸边四周草丛茂密拔高,坐下来时,就会发现腿上有浅浅的划痕。那些伤口结痂以后是一串小小的圆珠,就像蚂蚁在上面爬。
    江鸾按了呼叫按钮,“打电话给江猷沉,告诉他,”她闭了眼,“我想出去画画了。”
    整个夏天,她都把时间消磨在特护病房。
    出门时,已经初秋了。
    3.
    他们也不是什么关系,只是他一进屋,他就给她解项链,双手套着裙子从她身躯向上取出,裙沿划过她的眼睛,眉毛,额头。
    他们也是什么关系,他从裤子里掏出东西,说,“乖孩子,张开嘴。”她就凹下舌面,东西从舌尖,到舌中,到舌根,戳弄几下,轻而易举,把剩下部分悉数放进空荡荡喉咙……
    他们也是什么关系,她咽下他的东西后,指了指床头柜,他在抽屉里看见香烟。在嗓子沙哑间,他又卷起了袖子,打开她的腿,要她哑着解释这是什么,呻吟声在哭声里,娇喘里又浸透快乐。
    他们也不是什么关系,午休声音响起,他给他穿袜穿鞋,最后亲吻她的后颈,说,“谢谢你送的东西,哥哥很喜欢。”
    然后拿着那包红色包装的维也纳香烟,迈步走出画室。
    江穆清和王瑛沛已经走出书房厢房,江鸾抬脚也要走,看到这个院子里沓了只黑枣树,抬头看到两跨过去的院子里,几个小孩举着什么东西笑着跑过跨门,她往青黛色瓦上看去,那是一只沙燕风筝。
    按照公馆里的说法,江家小孩得粗了养,生活上不能过精贵,但孩子这样才不会生病。性格弱、黏父母的孩子,就要带进公馆里,把他们丢到老江家的几个哥儿姐儿当间,好好摔打摔打.
    门那这时候,才慢慢跑过一个踉踉跄跄的小孩,江鸾看着这个最后跟着他们跑的小孩,都能想象他们放完风筝后,穿着秋季薄衣,热气腾腾地进正院。阿妈就在门口拿着掸子一个个好好拍打,拍得每一个浑身尘土冒烟。
    叁姨带着轻脆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铃铛想玩风筝吗?去吧。”
    江鸾一只手放在门廊,转头。叁姨也和王瑛沛一样,短发精干地别到耳后。
    “小时候倒没听说你嫌弃灰大。”
    江鸾文静地摇摇头,说,“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也有哥儿姐儿们带他们玩,我就不去了。”
    江家当然是大宅门,但孩子养得糙,从不娇惯,从太爷爷那一带就沿袭下来的教育手段。真要精贵得很,这宅门门槛还是别跨进来。
    江鸾又坐回书房原来的位置。大人能聊工作,就像以前提到某个父亲的政敌后又笑着聊康生一样。小孩能玩风筝,到处撒泼打滚。大小的人找不到玩的,只能低头摸茶船。
    书房厢房里其他长辈就看着江鸾,议论着把江鸾送去某某部门,到底是哪里不太好。
    江鸾许久不来一次书房,来一次就把江穆清和王瑛沛惹得差点当堂发脾气。
    王瑛沛临走前说,“你再仔细想想吧”。江穆清直接不耐烦,跟着王瑛沛出门时,扭头看了下书房其他江鸾的长辈,说,“帮我说说这孩子!”
    这两人出去后,也静了好一会,江鸾表情是一点没变。
    五叔就笑着说她,“咱家铃铛现在是长本事了。”看向众座,“父母命都敢违抗了。”
    一向打长衫脾气温和的五叔都在说重话,江鸾的眼睛往门外看。
    这时候江立卓和她对视了。
    江立卓看向长辈,脸上堆着精明的笑,“五叔不懂了,小妹有自己的想法,不老实的孩子最容易成器,后生可畏啊。”
    “得了,得亏老爷爷有事没来,要是老爷爷在这,您这话,还说得出来吗?”
    叁姨在她旁边,轻声道,“铃铛,有什么可以慢慢说,实在不好说,还可以让你哥哥带话呀,咱犯不着当堂较劲,这桌子,没必要砸。”
    江鸾眼观鼻鼻观心,最后点点头。
    “她哪是失仪,简直是个小土匪。”
    江猷沉冷声冷气地在门口,朝门外的人严肃道。
    江鸾马上就看到江猷沉抬步进来了。即使她知道,他会在父母走了后来找她问话,此刻看到江猷沉的表情,身体还是下意识往后倾,双手握住椅子扶手。
    他每一步都行得平稳,长身直立,带点威压。江猷沉身后跟着阿妈,江鸾只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就又快速看他。但比起那气质,他面庞依然清明俊朗。细细梗紧脖子,头往旁边侧。
    叁姨早听见江猷沉在门外说的话,咯咯笑着看江宪,“那感情好,当年土八路也是‘小土匪’呀!”
    江猷沉对着叁姨微笑,“就她,还够不上为国争光。”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江鸾看他眼底没什么波动,就那么直直看自己,江鸾身子抬起,江猷沉手指指了指她,表情带有警告。
    江鸾一下泄了气,坐回去。
    江鸾看着他搬了椅子坐到她对面,让她走都找不到逃路。皱着眉,低声对他说,“不能单独说我吗?”
    “你和谁说话?”江猷沉低厉道,声音忽然变大,好几个长辈和平辈都听得一清二楚。
    人称都不带。
    叁姨们看着哥哥也来了,兄妹俩还在低声说话,还很满意,这江鸾真是长辈教不了一点,平辈亲近不了一点,也就和江宪关系好些。
    兄妹聊自己的,其他人开始聊别的。
    江猷沉看着她。
    他爸走出书房后遇见他,突然冲他劈头盖脸来一句,“我一共就两个孩子,结果没一个省心!”他愣了下,想说点什么,好让父亲消消火。紧接着他妈妈看着他说,“我自己亲生的女儿,到头来跟我像不熟似的。”
    得,今天第二顿骂。也是活到叁十岁了第二次被骂。
    他看着江鸾,当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哦,说也说不得。所以压力一来的时候就往他这丢。哈,真是他该的。他觉得自己妹妹好厉害,他几岁到十几岁,一次都没被父母这样声色俱厉地在大事上训过。
    在这宅子里长大的孩子,也还真没一个有江鸾过的那么安逸。再比她弱和废的孩子,都不比这个“江猷沉的妹妹”随心所欲。外边都说,有那么一个天才哥哥,又能搞科研又能赚钱已是祖坟冒青烟,江宪德行还在人群中显眼,有那么一个好哥哥,她就安心学画画当闺阁里的大小姐吧。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江猷沉表情一点不好,江鸾在他面前微微低头,表情上终于有点不自然和恭谨不做声。
    哥哥瞪妹妹,妹妹低头看自己心。
    反而是一向严厉的哥哥,微不可闻地叹息,“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生错了地方。”
    江立卓在一旁细细听,笑了。卡嗒一声,火苗从打火机冒出来,余光看到阿妈一盘子的甜品要摆到他们桌,烟还没点上,就站起来双手接过。
    轻声地,放在江鸾右手旁。
    江鸾扫荡着房内每一张桌子,随江猷沉进来的几个佣人,依次摆放各样式的糕点。
    而右手边,不再是,自己独一份的,江猷沉给她切好的水蜜桃。
    就像已经调回北方战区的江立卓,此刻坐在他身边。江立卓可不是闲人,春节也不来公馆了,春节是他最忙的时候,往往亲自开车来,那车喷着尾气没停几分钟就又接续上,给公馆留下各式京城内礼品就不见人影。就是还要跑到其他住到城内的长辈。不放假就更找不着人了,一问就是“基地开会不带手机”。
    公休时其他年长的长辈倒还见得着人影。从商的满世界跑,江猷沉可能会一声招呼不打跑去北美某个试验地呆上半个月,也可能上午在某个西部地区的生物器械设备厂,下午在香港的某个码头。江鸾已经对他和这种生活习以为常。江猷沉有次还发表过这样的言论,“你多大了还要我天天跟你贴一块,基金会那点事情不是看看就会?有什么事情要问就打个电话发个邮件,真要想你哥了,坐个飞机过来也就十几个小时的事情。”
    江鸾听见江立卓笑着和长辈说,“我看大哥这是要给小孩讲故事呢。”
    “讲故事啊?”这时候家里据说最不成器那个哥哥站起来了,“那我们得先走了。”
    走了,江立卓调回北方战区,江猷沉满世界跑,那个哥哥到底去了什么部门?为什么书房提到她以后去哪时,为什么提到这个哥哥?
    忽然书房的人就都走了。
    江立卓先走向帘子后书桌,按了按钮。站起来,往桌子上丢了一个方块的金属设备,设备发出滴滴滴声。他对着屋内扫了一会儿,扫描的时候江猷沉也不说话。
    江猷沉也站起来,走向放着爷爷最喜欢的戏曲的播放器,随意地按下播放键。
    咿呀的花旦低低呼唤,开启第一折子,录像带着模糊颗粒声,在整个厢房内回荡。
    调高,声音再调高。高到淹没说话声。
    江猷沉回来,看了一眼她的手。
    整天只知画画,右手接回来以后养伤,她一点没休息,用左手继续接着画。
    社会联系很浅,很多生活痕迹都在成长中被他抹除,画了十几年画,除了画画,另一个培养出来的,某种程度上,出色的特长,杀人。那些在他培育和引导下,学会并熟稔地挑选猎物,熟悉杀戮之前漫长细致而无声无息的工作,还有,勘察和反侦察意识。
    “江鸾,你当真喜欢画画?”
    江鸾看着空荡荡的书房,看着他们忙活完,一眼没看自己的右手,什么都没问,眼睛都不眨地说,“我会一直画画,画到我不能画那天为止。”
    江猷沉表情居然出现一点缓和。
    然后,他坐到了她身边,说,“你在医院的单子我都看了。你这手,接下来得和我去美国看看。”
    江立卓听了半分钟,笑着看了江鸾一眼,走出了门。
    “我是更希望你画画的。?”江猷沉坐进椅子里,转着打火机,眼睛里的东西难明,“以后家里政治上的细节,你少参与。”
    门开了,佣人进来,又开始砌壶香片,如以往一般,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江猷沉说,“手真要画不了也没事,你可以去你妈妈的公司,或是下南京找祖母,你祖母一直希望见见你。”
    江鸾吃着糕点,想,那边现在在做的,缺人的,是慈善和珠宝吧。
    他还记得父亲说,“你要真喜欢和你妹妹呆一块,就把她接去美国,给她安排个医疗投资的工作。”但是他没和江鸾说。
    除非是江鸾自己走投无路了来找上他。
    她看着江猷沉还穿西装,想了想,身子往前探,白得没气色的手臂往之前,几欲撞或越过茶杯,看着哥哥,眨眨眼,“都来北边了,怎么还有退回南方的道理呀。”
    说完以后,她的身子就下意识往后退,果然,哥哥显而易见地不开心。
    感觉江猷沉的政治态度有点消极。
    不对,好像也不是消极。他十岁那会就经常跟王瑛沛跑去上夏校和夏令营,需要另一个更复杂一些的评价尺标。
    她又嗅到羊肉香味。
    一问佣人,才知道是书房后边的小厨房在做胡炮肉。
    其实,那香味她闻了许久,觉得羊肉需要做许久,所以没想着吃。
    结果阿妈说,已经好了。
    阿妈笑着说,“这是现杀现切的一岁肥白羊。”单一个碟摆上来,精肉和脂肪都切成了细缕丝条。筷子夹起一点,她尝了尝,调料丰富,口感独特。
    “这是怎么烧的?”
    阿妈就说,“羊洗净翻过来,把切好的羊肉装到肚里,以满为度,还要缝合好,因为要放到凹坑里,再盖上灰火。只有这边的小厨房能做。”
    江猷沉双手抱着,微微点头,“所以是肚香。”
    阿妈说,“是,还有火也是重要的。”
    江鸾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只管低头夹筷子吃,忽然皱了下眉。
    桌子上没骨碟,她东张西望,也没有垃圾桶。
    当真是书房,对面那个西厢房就什么都有。
    阿妈急急忙忙端着骨碟跑到书房时,看见江宪把手伸出来,江鸾垂头,低眼把嘴里的骨头吐到他手里。
    江猷沉忽然转过头来,见来人的脚步放慢,问,“阿妈,这胡炮肉为什么有骨头?”
    “哎呀,我看看,”阿妈凑近一看,是小骨头,“可能是剁羊腿之后留在砧板,不小心被带着进缝了肚。”
    在阿妈要露出歉意的表情时,江猷沉就先笑着说了,“还以为是有脆骨。”阿妈递过骨碟,他侧手,倒下去的时候,一手粘腻。
    “那也该磨下刀了,骨膜这些地方需要仔细了剔。”
    江猷沉拿过湿毛巾擦手,有非常淡的不悦,“术业有专攻,厨师偶尔不小心的事,提几只画笔,学点人体结构理论,哪有经常下厨房的人懂得多。”
    “那是,我应该多多学习,多多实践。”
    江猷沉和阿妈都露出微笑。江鸾也笑起来。
    她把筷子向外,往上抬一点。
    江猷沉微微挥手,两个大人再仔细看她吃,确认再没骨头了,江鸾在江猷沉的直视下,对阿妈作出一个微笑表情,“还有花椒和姜的味道。”
    阿妈开心地走了。江猷沉喝了口清淡茶水,“过阵子你就下南京去养手,”他想了想,看着她的脸,说,“江南气候养人。”
    江鸾目光却变得更直截,“您去吗?”
    江猷沉忽然没说话。
    江鸾低头吃羊肉,江猷沉说其他的,她也乖巧点头,同时想到一个无声的和谐画面,刚才,晦暗的灶火小厨房里,一只一岁大的肥羊安静地被厨子开膛破肚,整理煮熟的皮层褶皱。
    应该是沿腹部正中线,一直向颈部至下颚全部切开。
    再从四肢蹄部沿四周切开?羊的蹄子好像是这样的。然后后顺四肢内侧,与腹部垂直切开,然后分别把前后肢、头、胸、腹部皮肤剥离。
    翻过来,翻过来。像做人皮唐卡那样。
    年幼乖巧的羊头摊死在地上,抬起来,看着她,开始尖叫。
    江猷沉讲完了,她只记得他的舌头很厚,发出的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一样悦耳。只是他总能灵活地规避一些东西。
    4.
    正当空,打扫公馆卧室外地毯的佣人,看见江猷沉已经走到了这里,有些惊讶。
    江猷沉朝对方颔首,在这里的不管是佣人还是警卫员,重尊长有序多于主仆关系,江猷沉还同对方聊了两句,又极其自然地接道,“铃铛明天得一个人去南京,我去给她做心理工作。”
    江猷沉敲开门后,江鸾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又望向他身后。
    江猷沉坦然为她的观望留出位置,走进一步,同时也把她卧房的门敞开。
    江鸾本来好像打算站起来,看到他,又继续蹲回原位。
    江猷沉看了一眼她背后有点凌乱的床,也学她,蹲在行李箱旁边,看她继续折行李箱里面的几件薄衫。反反复复折。
    她还歪过头去,看向床。
    或许她的意思是,帮她去床上拿几件衣服,又或许是,让他坐到床上。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自己妹妹确实长高了,双脚都得放在行李箱外边,才能躺进去。他不知为何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就是给她锯断,装回去,拉上两条拉链,坐上飞机去往太奶奶家。
    佣人抬着白绒抹布擦拭字画玻璃,听到敞开的房门传来的说话声,这对兄妹形影不离得关系这般好,怎么回事。进屋以后什么话都不说。
    眼睛盯着字画继续擦玻璃,这对兄妹在干什么啊!
    江鸾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一声花瓶倒地的声响。
    对,是门里面。
    江鸾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
    佣人忙跑到门前,第一时间敲门,关怀地问,“江宪,铃铛,没事吧!”
    那里沉默了片刻,传来江猷沉大吼的声音,“没事!”
    佣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里面只有江猷沉和江鸾,莫非是心理工作没做好,脾气不好的江鸾砸花瓶了。
    佣人又问,“江宪,你没事吧!?”
    那里面安静了几秒,江猷沉渐渐走到门边,对着门缝说,“没事,您早些歇息吧。我和江鸾谈会。”
    哦,原来还真是江鸾冲她哥发火。不就是去个南京疗伤吗,当度假得了。这铃铛真的是和其他哥儿姐儿不一样。
    佣人放下心,快速收拾清洁工具,走了。
    江鸾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被压进没装满的行李箱,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就这样。
    江猷沉一开始只打算用手指操她的,就是逗逗她,没想到江鸾害怕了。
    江猷沉吼完,江鸾彻底进入一种僵硬的痴楞呆木中。
    僵硬的好。
    更好。
    他的脚划走地下的花瓶碎片,本打算抓,在他逐渐温柔的恐怖的注视下,手指都颤抖着收回去,抓着行李箱的拉链。另一只包裹着白布的手被他抓开。
    “不怕,不怕,”他低声道,分开她的腿,“乖孩子,就这样。”
    “不用动,对……对。”
    她开始哭泣,眼睁睁看着裤子被剥下,还有内裤。
    他任她哭泣,都快把她,她才想起来用一点痛恨的眼神看她,
    “这么恨?杀了哥哥好不好。”
    她忽然大哭,疯狂地摇头。
    他低下身抱着她,一边大力拍她,一边抬腰,也不知道真的是为了安抚妹妹,还是为了把他的东西入得更深。
    江猷沉想要把皱缩的地方揉搓坏掉,她被迫抬起穴,折腰,随着他波荡,在一片起复里接受震摇,被他抬起自己抵抗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在迅猛有力的颠震、摇摆里快感绵延起伏。
    他把她抱到桌前,妹妹的手指扣着桌面,她想爬上桌子逃开江猷沉的进入,但是江猷沉把她的腰部用力压到桌子边缘,江猷沉轻轻压着她背,低喘时传来,“光着大腿,真应该从桌子底下拿个摄像头拍摄——”徒然入到最深,呜咽声被他的手指压住,他看着她的手吃力抓住桌面边缘,因为整个光裸的腿都徒然随着抽搐折了一下。
    “从桌子底下看的话,应该是很漂亮的。”他搂过她腰,猛地冲撞,让她扶住桌子也站不稳。
    江猷沉停止抽动时,她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这时候他才温柔一点,这种温柔也是可怖的,他伸手去让她快乐,快乐得要无边,他再度硬起来的东西就会就着她高潮的劲插进去。
    这样弄了一会,他看到桌上江鸾的首饰盒,还有几个手镯和一个冰种镶钻翡翠项链。
    江猷沉问,“你祖母给的?”
    江鸾只在破碎的呼吸里呼救一样说,“是——”下一秒江猷沉又继续捂住他嘴唇。
    江鸾只能看到他的肩臂和摇晃的灯光,还看到江猷沉有些满意的表情。
    衣服已经全部落下床铺到了地毯,最后她在床上,曲着腿,手抓枕头,哭着颤抖,“……哥。”
    江猷沉精神得眼皮才困倦一般抬下去,忽然向上抬了一点,“嗯。”
    压着她腰,扣住她大腿,全部射到最深处。
    他会把她干得只剩一口气。
    “想我的话,你要去南京看我。”她躺回床上,声音游怠,微弱吐出一口气,快要安逸地死去一般。
    江猷沉坐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她说的话压根没听见。
    就像,江猷沉从未提过南京一样。
    不单单是他本人没提及,家里其他人也从未说过。但是明明每年春节,他都得下南京拜年。
    她从未去过南京,近日收到南京那边送给她的珠宝礼物,才知道,他在那住到了七岁。
    他侧头,看到她床脚一个绸光的方布包,打开布包结。
    一条淡蓝的旗袍像水一样流出。
    江猷沉干燥的那只手轻轻夹起,旗袍在灯光下影出幽幽暗彩,闪烁,流动,溢出无限轻柔,竟然让人想起轻云薄雾、碎如残雪的月光来。
    他抬起手,端详着款式,也不是现在北京时兴的高开叉,反倒是低领连袖的,古朴典雅,清理流畅。
    南京现在流行这样的款式么?
    5.
    江猷沉提过一嘴“江南水养人”之后,她在老宅画画到手痛的时候,就挂着右手在宅子里溜达。
    江鸾听,从他们回来稍的话里,太奶奶似乎很喜欢自己,一直念叨什么“怎么一直都只见江宪,小鸾儿是不是不喜欢太奶奶呀,太奶奶好难过呐。”
    “让她来南京住一阵子嘛,咱们南方好玩儿的新鲜物多哩,瑛沛,你别不信,指不定来了还不想走。
    江猷沉带她去看医生时,江鸾不懂了。
    来麻省看个医生,顶多也就是和他住一块。他要忙,倒也不必每次都陪着她。
    于是她问,“我要去南京疗伤吗?”
    “太奶奶那边规矩没这儿严。”江猷沉那时候坐在她身旁,说。
    小江鸾皱了皱眉。
    江猷沉说的话非常可信。但也不至于放松到可以杀人。
    走过江猷沉住处的走廊,江鸾转着江猷沉房间的钥匙串,“——所谓不见想,见了烦,怕是去了,又像爷爷那样不喜欢我。
    江猷沉笑了,末了才不声不响地接一句,“都是自己血缘,爷爷怎会不喜欢你?别说太奶奶,谁敢说不喜欢你。”
    他其实还想说一句,小鸾,你不知道你多招人喜欢?然而已经转眼看到深夜走廊尽头,走来了一位佣人。
    在大是大非之外,他倒是愿意把江鸾当一个妹妹来疼来宠。
    她将钥匙插入孔,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谅他们也不敢。”冷淡的处之泰然。
    江猷沉看着她开门,笑了。
    6.
    帘子下,在江猷沉放下旗袍,放在她光裸的细瘦身体上量了量,正要说,试过么?
    如果她说没试过,把他会微笑着说,好孩子,试给哥哥看看。
    如果她说,试过了,不想动。
    不会的,她不会这样说的,因为,他会让她,想动的。
    才想起来,哦,这句话之前还需要说,“你祖母她们很疼你。”
    “这个不是祖母送的。”圕請椡艏蕟䒽詀:𝔭ö18щ.𝕧ĩp
    披成一层墨水的江鸾开了口,看着他说,“是同学送的。”
    江猷沉放下手,让旗袍盖住她的身体。
    哦,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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