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学时期有个蛮要好的室友,两个大女孩大二便一起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室友跟自己一样都是个性淡泊的人,所以相处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们处的不错的原因还有一个。
    一般来说,如果要形容一个女孩子,很多时候都是拿花来作比喻的,但这并不能用在室友身上。我的室友和我一样是个怪人。
    而我们两个的话题不外乎就是生与死,听起来或许枯燥乏味,其实并不尽然。室友对我的评价也很……
    「赵晚君,你大概是班上唯一一个会让我想开口的人了。」
    这不知道算不算评价的话,让我觉得哭笑不得。
    因为室友不只跟我一样淡泊,还多了孤僻,一旦谈话中有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想法,室友就会闭嘴。这种情况对我却是没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我会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在这点我很佩服她,总会有人以为笑笑带过所有事就没问题,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不想面对自己的错误、不想尷尬,或者不想惹麻烦而已。
    却不明白这样只会更令人讨厌。
    「赵晚君,我觉得活着跟死亡是相对的,既有死亡,必有生命;反之亦如是,所以真正的永恆并不是我们是否存活,而是死亡与活着之间那种对立却依存的关係,」她停了一下,强调似的又说了一次,「我觉得那才是永恆,你呢?」
    忘了那天我回答了什么,或者是没有回答她,但我和阿南在一起之后竟然会想起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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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室友毕业后就没有再连络,我想了想,我们感情不好吗?很快的我回答自己并不是,如果我跟她感情不好,那她可能就没有朋友了,虽然这样说很坏,却是实话。
    开始上班之后,我留在台北,室友则去了台中,我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原因,也没有多问。就这样,我们彼此留了电话,却谁也没有拨出去彼此的电话号码一次。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赵晚君,你可以回答我了吗?」我望着她手上仍然燃烧着的菸头,琢磨她要我回答什么。我们已经坐在咖啡厅外头的座位半个小时了,除了点了两杯饮料,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她似乎察觉我在思考什么,笑了,「你以前可不会把话藏在心里。」
    我有点尷尬,确实,以前我对她都是有话直说,所以她知道我最真实的那面。包括那些我不想让阿南知道的,我的想法。
    「是说,关于生死对立却依存的关係吗?」
    「对。」,她捻熄了菸,看来不甚在意。但我知道她很在意,在意到特地从台中上来找三年没见的我。她抽着菸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看似望向车道,目光却停向远方。
    看来当时的我选择了沉默。
    而现在我想起了当时为何沉默。
    大学几年下来,我变得很了解室友这个人,我发现三年的空窗期过去了,我竟然还是能明白她的想法跟举动意义何在。
    她并不是来找我要答案的,是来找我听答案的。在室友心里已经有一套完美的剧本,而我只要照着她想的把台词唸给她就行了。那时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成就她。
    现在是了。
    听完答案没多久,她就离开了,连再见也没说。但我知道也不会再见了,室友的剧本宛如深渊,而就在刚刚,我推了她一把,她已经开始急速下坠。
    感到兴奋及欣喜的我好像很坏,但是没关係,因为我也即将停下在这个世界的步伐。
    就找最好的朋友一起离开吧,带着她的谬论,我的疯狂。
    带着我们不被世人欣赏的才华,一起对这世界说晚安来当作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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