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桥下第三根桥墩……
    东方司琪将机车停在桥上离第三根桥墩最近的地方,发现这里刚好有一个可以通往桥下的楼梯。
    她心跳呀跳的,有抹不祥的预感,可是人都来了,不下去好像很没意义。
    小心的往下走,一面不时探头张望,看看底下会不会有人突然衝出来伤害她。不过直到走下最后一层楼梯,也没看到什么。
    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里似乎禁止一般人进入,在楼梯最后一格前面被铁栅栏围起来,第三根桥墩就在她身后不足五十公尺的地方。
    她跨过铁栅栏,这里风特别大,吹得她长发乱飞,她边拨着头发边往桥墩走去,这里的路很不好走,因为这像是河沙淤积出来的沙地,踩起来很软。
    在距离第三根桥墩二十公尺处,她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就是河水了,她无法再前进。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被耍的同时,她发现那根桥墩边,浮着一个黑色塑胶袋,看起来像是一大包垃圾。
    东方司琪在四周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其他人和物,现在放眼望去,就只有那包垃圾可能是电话中那个人讲的线索。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外套和鞋袜脱下,小心的,慢慢的踏进河水里。还好,河水不深,直至走到桥墩处,深度也不过到她腰部而已,只是河水很冰,现在又是冬天,她可以想像等下上岸会冷成什么样子。
    那包黑色垃圾袋非常重,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袋口封得很紧,她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它拖上岸。
    湿透的长裤被风一吹,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又脱下穿在外头的毛衣,将没被浸湿的部分拿来将脚擦乾,穿好鞋袜后,再将大外套包裹在身上,然后拆起塑胶袋上一个又一个的结。
    当她拆到最后一个结时,里面有水渗出,还隐隐有臭味传出来,那种味道闻了让人想吐,像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东方司琪双手僵了一下,不太确定自己要不要将袋子打开。
    「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的冷可不能白受。」她像是在说服自己般,嘴上一边叨唸,一边将最后一个结打开。
    臭味一下子扑面而来,东方司琪跌坐在地上。一手摀住口鼻,一手将垃圾袋口拉开。
    是一具尸体!
    东方司琪瞪大双眼,那是一具男尸,双眼暴凸,脸浮肿,有些地方开始烂了,但未腐败的地方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还这么大胆的将这东西给拖上来。」
    东方司琪猛一回头,两个男人正站在她身后,赫然是一星期前企图绑架她的那两个人。
    「又见面了,这次你的运气可没这么好,这里是不会有人下来的。」嚼着檳榔的男人张着一口烂牙说道。
    东方司琪心里一阵恶寒,这是个阴谋,引她来的人应该就是杀害周郁芬真正的兇手了。
    「这个……这个死人是谁?」她颤抖着嗓音,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心里百转千回着,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尸体应该是辜年允的法律顾问。
    「我怎么知道,我只管我现在要做的事。」檳榔男已经抽出刀子,一步步朝东方司琪逼近。
    东方司琪不住挪着身体后退、后退,没一会,双手已经碰到推上岸来的河水。她情急的说道:「你们要杀了我,总可以让我在死之前知道是谁要杀我吧?」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檳榔男说道:「要跟你说对不起了,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说完便欺上前,一把将刀落下──
    「不许动!把刀放下,把手举起来!」
    落下那一刀并没有砍中东方司琪,她向旁边滚开了,而刚巧这时就响起那声喝斥声。
    两个男人脸上闪过阴厉又懊恼的表情,檳榔男将手中的刀丢下,东方司琪还有些无法回神。
    她差点就被杀了,但突然就出现好几名警察,然后段祈睿出现在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她晕了过去。
    ###
    东方司琪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病房,因为过度惊吓、失温、轻微发烧,必须住院观察。
    「你醒了,肚子饿不饿?」
    东方司琪看着一脸怒气的段祈睿,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这粥一直替你用电磁炉温着,先喝一点吧。」他添了一碗递给她,一张脸还是臭得要命。
    「谢谢……对不起。」小媳妇样的接过碗,东方司琪小声道歉。
    段祈睿没好气的说道:「你真是……这件案子没结束前,不许在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出门。」
    东方司琪忙不迭点头,这次她也吓坏了,不过这会脑子清醒一点,她才想到有好多问题要问。
    「小段,你怎么知道我去新民桥?」
    「哼!要不是我聪明,在你电话上装了自动录音装置,又刚好因为有东西忘了带回去拿,发现你不在,听了录音,你现在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东方司琪听了也是心惊肉跳,真的算是自己运气好了,如果没这一连串的凑巧,自己真要死在那檳榔男手里。
    「他们是谁──我是说那两个要杀我的人。」
    段祈睿冷着脸说:「他们不肯说,警方盘问了好几个小时,得到的回答都是他们也不晓得委託人是谁。」
    「这么说他们是一个组织,那两人只是组织里收钱来办事的?」她是有听过这种「公司」存在的。
    「应该就像你说的那样,那种组织通常对客户资料都很保密,或者该说他们只看钱,对方是什么身分并不是太在意。」
    「这就麻烦了──对了,你不是有把打电话给我的那人的声音录下来吗?」东方司琪忽然想到。
    段祈睿微笑道:「早就交给警方了。」
    「你这助理真是做的太衬职啦!有前途,有前途。」东方司琪笑嘻嘻地说着,不理会段祈睿的白眼,稀哩呼嚕把粥喝完,一脸满足。
    「不晓得你是太聪明还是太笨。」段祈睿撇了撇唇。
    假装没听到他的调侃,东方司琪问道:「那个袋子里装的尸体,是太宇电信的法律顾问,对不对?」她记得曾经在商业周刊上看到过他的照片,虽然那尸体已经腐烂又浮肿,但她相信应该不会错。
    「你猜对了,他就是失踪的萧登辉律师。」
    「哼呵,果然被杀了。警方有什么线索吗?」
    「目前没有──你打算做什么?」段祈睿静静的看着东方司琪,心里又有股不妙的感觉。她肯定又想搞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东方司琪笑道:「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想去萧律师的律师事务所看看,我相信警方也去过,不过他们大概找不出什么有用的,我去……也许就不一样了。」
    「噗──哈哈哈!」段祈睿忍不住笑出声,「你究竟是律师还是警探哪!别逕抢警察的工作做好不好,而且你别忘记,就要开庭了。」
    「对!就要开庭了!」东方司琪眼睛一亮,说道:「那个人想杀掉我就是希望我无法出庭,好让我和萧登辉一样,消失在人世间,现在不但我没事,萧登辉的尸体也被发现,恐怕是他始料未及的,只要我们能在开庭前,找出萧登辉被杀是和辜年允杀人案有关的证据,不就可以证明辜年允是无辜的吗?」
    段祈睿不以为然地说:「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样的证据还是稍嫌薄弱,甚至对方可以反咬着说萧登辉说不定是辜年允杀的,为了製造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不试试怎么知道──对,有件事我要请你帮我。你母亲在商界应该有不少人脉,听到的消息什么的应该比我从八卦杂志上看来的要多。替我调查辜年允或他的两个儿子,甚至辜夫人,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事,不是商业上的事,是私事,却影响或害到某人。」
    她觉得,也许有些事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个人和辜年允的仇恨,并不在商场上,而是私底下,否则为什么要选择如此复杂的陷害方式,而不直接对付辜年允以威胁就范呢?
    段祈睿笑道:「你说的很复杂,不过我懂了,只是我母亲一向不太喜欢管别人的私事,我尽量吧,你等我消息。」
    「嗯。」东方司琪淡淡一笑。她相信段祈睿可以带给她想要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饿了就把粥热着吃,不准离开病房,我明天一早再过来看你。」
    「好啦,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嘮叨没完。」东方司琪揶揄道。
    段祈睿自己也笑了。是啊,怎么和东方司琪在一起,他的瀟洒都没了,只剩下嘮叨。
    直到门被关上,段祈睿身影消失在门外,东方司琪还迟迟收不回目光。
    明明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一个人的,怎么现在竟觉得自己一人时,是如此的寂寞。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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