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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恕无数次想过实现计划后的快意。
    他处心积虑地了解徐图,接近徐图,与徐图确认关系,从未感受过什么负罪感。
    该负罪的另有其人。
    只是那人将罪责推卸,卸给了自己的女儿。
    于是他来讨要,徐图偿还。
    天经地义。
    可后来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抗拒徐图,不用假装喜欢,那些渴望自然从身体的各个地方去追寻对方。
    他喜欢徐图说爱,喜欢徐图的微笑,喜欢徐图的拥抱,喜欢徐图在事后埋进他的怀里,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像冬日午后晒得最暖的阳光,不想远离。
    他发现,他开始害怕失去徐图。
    为了逃脱这种害怕,他减少与徐图的亲密,可效果不佳,那之后会升腾起加倍的欲望。
    他总在想,不甘而怨忿,想徐图大概是他的报应。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喜欢徐图。
    只有他自己知道。
    多不甘。
    他有时候几乎忘了他的计划与目的,沉溺在与徐图的恋爱中,多希望他们是一对可以随意许诺天长地久的情侣
    只要爱,不要恨。
    可他有恨。
    徐图打来电话时,他正做了一个噩梦,从梦中惊醒,梦见他与徐图分手。
    徐图打来电话,邀请他来聚会,并说希望。
    他在那刻沉默,猜测这会让他的计划往前一步,又或是不会。
    然后他问自己,想还是不想。
    他已经停在原地很久。
    徐图曾经说他是个知足的人,一点点就满足了。
    其实不然。
    他都想要。
    *
    徐图躲在角落里喝了三杯果汁,中间应付了无数寒暄,大都是说许久没见她出来玩了,还是陈汀笑眯眯地替她一个一个应付回去。
    “大家可都知道了,你多宝贝你男朋友,怎么约都约不出来。”
    徐图今天穿了件黄色的方领裙,露出漂亮秀气的锁骨,脖子上戴了一条粉色小花项链,与耳饰配套的,是生日时李恕送的,显得整个人精致小巧,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本来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们都是冲着徐道平来的,看她的眼神并不单纯,像在估量她多少钱一斤,怎么才能到手。
    有些目光太直白,让她感到很不适,所以能不出来她一般都不出来,徐道平也不会强迫她。
    正和陈汀说着话,钟白远远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又问李恕怎么还没来。
    她说起“李恕”时的语气很不满,陈汀听了出来,八卦的心蠢蠢欲动,问李恕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白上下扫了他两眼,说:“反正比你强。”
    然后跑进帅哥堆里玩去了。
    陈汀气死,正要说话,却见门口站着个男生,高高瘦瘦,身材优越。模样英俊但神情闷闷,仿佛是来讨债的。
    “诶”他胳膊戳戳徐图,问:“是你小男朋友吗?”
    徐图过去将人领过来,没有问姗姗来迟的理由,又介绍两人认识。
    陈汀友好地伸出手,戏谑道:“我说徐图这初恋得多惊为天人呢,也不过如此嘛。”
    李恕并没有对他的挑衅表现出不悦或生气,只是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而后垂眸去牵女朋友的手。
    “找谁”,陈汀托着下巴,玩笑道:“你不会也跟那些人一样,目的不纯,接近徐图,想找他爸攀关系吧。”
    “陈汀。”
    徐图没什么感情地喊了他一声,示意他适可而止。
    陈汀耸耸肩,不管徐图的警告,他倒要探探这小子的底细,什么贫苦干净大学生,说不定心理是个变态,憋着什么坏呢。
    他招招手,呼来几个狐朋狗友,把人半拉半扯地带去楼上,美名其曰增进增进感情。
    徐图要去拦,陈汀忽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不记得了?不是想看看真心的吗?别帮错……”
    话还没说完,陈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往外推了几厘米,男生挡在徐图跟前,眼里是很强的占有欲,嘴上仍保持礼貌,礼貌得蹩脚:“不要凑那么近。”
    陈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对你女朋友有想法的时候,你还没出现呢哥们。”
    徐图拉住李恕,嘱咐道:“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拒绝,我知道陈汀的,他虽然爱玩,但还是有分寸的。”
    半个小时后,徐图不安地起身,想去楼上看看。
    “不行,陈汀万一没分寸动手怎么办?”
    钟白抿了一口酒,叹道:“还试真心呢,徐图,要我说啊,你最真心。楼上还没试出什么呢,你已经开始心疼了。”
    说话间,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随着音乐哼歌:“爱得多的人总先掉眼泪……”
    徐图轻叩房间的门,没人应,耳朵贴近,也没有动静,静得诡异。
    一拧开门,迎面而来好重的酒气。
    里面的人表现出各种姿势,或瘫倒在地上,或歪斜在椅子上,只有陈汀和李恕还好,坐在桌子的一边,趴着睡觉。
    徐图小心翼翼躲开地上的人,去拉李恕,又将陈汀摇醒,问怎么会喝成这样。
    陈汀捂着脸,竭力保留最后一丝清醒,但先抒发的仍是悲愤与丢脸:“你这交的什么男朋友,奶奶的,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本来要把他灌醉的,结果我们一个个都倒了!”
    陈汀气归气,但重要情节不落。
    “不过这小子还是挺会的,你知道吗?他说,只要我说一件你小时候的事情,他就替我喝一杯酒。啧,我真是自愧不如了。”
    说完,一头磕在桌上,睡死过去。
    徐图愣了,感觉坐在椅子上的人无力地靠过来,头贴在她的小腹,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呼吸的温度滚烫,似能炙热肌肤,过电似的颤栗。
    她有些担心,喊他名字,问他难不难受,用手去摸他的脸颊,也是烫的。
    李恕闭着眼睛,笑了一下,声音又低又哑,有种借着酒意放松的肆无忌惮,那些隐匿的情感可以在这一瞬重见天日。
    他用手指去勾徐图的手,然后抓来亲了两下,才说话。
    “你放心,我没有醉,也不难受。”
    “我只是很羡慕他。”
    “他知道你小时候那么多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跟我说。”
    徐图察觉他情绪不对,讲话时还有点委屈,想把他拉起来,反而被他一整个抱进怀里。
    他脸微红,半阖眼眸,呼吸一声接着一声,有些重,像是睡着,又突然说话。
    “我图还没画完,徐图,我担心拿不到这学期的奖学金了。拿不到,我就不能给你买东西了,我还想给你买很多东西。我想给你买裙子,买包,你说你喜欢钻石,你想要戒指吗?徐图,我们毕业就结婚好不好,我给你买……”
    他倏然睁开眼睛,眼睫湿漉漉的,不知道怎么,带得眼角也红红的,哭过一样,很可怜,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他说,徐图,我什么都想给你,可我好像什么都给不了你。
    徐图的心也在这一刻心软到极致。
    至少这瞬间,他一定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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