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附骨疮生于大腿外侧,因体虚之人被寒湿侵袭,寒邪乘虚入里而致,系可治愈之症,娘娘放心,奴才等定当竭尽全力为五阿哥治病!”李太医等今儿个一早便受了皇帝的旨意去给五阿哥瞧病,自然不会有丝毫怠慢。【 @】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愉妃闻言,终于舒了一口气。
    只是,天不遂人愿,到了十一月,五阿哥的病情丝毫未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愉妃随即前往探视,皇帝也甚为担心,下旨晋封五阿哥为“荣亲王”以慰五阿哥之心,希望他早日康复,但自小身子康健的五阿哥却未能撑住,一日日病重,于第二年三月初八病逝在荣亲王府。
    五阿哥的死在宫中和朝野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也意味着宫中和朝中的局势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随着皇后的失势、五阿哥的病逝,朝中原本支持十二阿哥和五阿哥的大臣们皆不敢有丝毫的异动,以傅恒为首的,在皇储之位的暗斗之中保持中立的大臣们在朝中的地位更为超然。
    纵观众位皇子,如今还有机会参与皇位之争的只剩下八阿哥、十一阿哥和皇贵妃所出的十五阿哥,八阿哥向来荒诞不羁,不受皇上喜爱,十一阿哥虽算得上出类拔萃,但皇帝对其重文轻武颇有异议,年仅六岁却乖巧可爱的十五阿哥,一下子进入了众人眼中,退一万步讲,即便往后继承大统的是十一阿哥,那也是皇贵妃养大的,与亲生的一般无二。
    魏凝儿一时备受宫中和朝中众人瞩目,常来醉心苑走动的嫔妃越来越多,暗中在傅恒那儿表明愿为皇贵妃办事的朝臣也越来越多。
    魏凝儿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意,如今皇上痛失爱子,正是伤痛之时,这些人却这般高调讨好她,着实让皇帝心寒,也让她心惊,索性傅恒向来谨慎,派人禀明魏凝儿后便暗中打发了那些人,魏凝儿也命奴才闭门谢客,除了陆云惜,宫中嫔妃谁也不见。
    五月十一,魏凝儿在醉心苑顺利生下了十七皇子,皇帝老来得子,自然欣喜万分,就连太后也赶来贺喜,宫中嫔妃们更是早早侯在醉心苑外头等着向魏凝儿道喜,唯独缺了愉妃。
    “娘娘,日头大了,您回去歇一会吧!”春絮看着日渐消瘦的愉妃,眼中闪着泪光道。
    “本宫不想回去,只要一回寝殿,本宫便会想起永琪小时候在里头玩的情形来,本宫害怕!”愉妃说到此原本已干涸的眼中又流出了泪水来。
    “娘娘!”春絮已是泣不成声,毕竟,她伺候在愉妃身边多年了,荣亲王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那是主子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依靠,如今却没了,如何不让她伤心,让她难受?
    “春絮,本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跟着本宫身边多年,本宫做过什么,你一清二楚,这些年来,本宫唯一做过的亏心事便是上次给皇贵妃使了绊子,没曾想报应的这么快,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宫中的人谁没有做过一两件违心的事儿,为何偏偏对本宫这么苛刻,即便要报应,也该报应在本宫身上,为何要夺走本宫的永琪?”世上最残忍的事儿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愉妃这两月来日日沉浸在痛苦与悔恨之中,不得安宁。
    “娘娘,您不要自责,病来如山倒,这是谁也未料到的,您如今这般难过,王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的!”春絮不想瞧见自家主子的身子也因此被拖垮了,随即又道:“您还有小贝勒啊,娘娘,您要撑过去,小贝勒才有好的将来啊!”
    “绵亿。”愉妃眼中顿时有了光芒,喃喃自语道:“是啊,还有绵亿,他额娘这些日子也伤心过度,顾不上孩子,本宫不能让永琪唯一的血脉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好好活下去,将来把绵亿接到宫里亲自抚养!”
    “娘娘说的极是!”春絮含泪笑道。
    就在此时,刚刚小睡片刻的八公主衣衫不整从寝殿内跑了出来扑到了愉妃怀里。
    “宝楹,你怎么了?”见孩子脸上挂着泪痕,愉妃心中不由得急了。
    “额娘,您不是答应陪着宝楹吗,宝楹醒了看不见额娘,宝楹害怕!”八公主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
    “别怕,额娘在,额娘在!”愉妃抱着孩子,眼中闪动着泪光,她虽然没有了永琪,但是她不能就此倒下,那样她的宝楹便没了依靠,没额娘的孩子最是可怜,虽然宝楹不是她亲生的,却是她拉扯长大的,在她心里就和亲生的一样,换做别的嫔妃,是不会对宝楹如此好的,更何况,她还有她的小乖孙绵亿,为了这两个孩子,一定要好好活着。
    失去了五阿哥的愉妃,等于失去了最后的权势,她向来是被皇帝遗忘之人,宫里的奴才们个个都精明的很,懂得审时度势,伺候主子们,渐渐的对愉妃宫里也开始怠慢了,虽然不曾克扣月例银子和每日份例,但次品却越来越多。
    魏凝儿虽执掌后宫,但诞下孩子不久,心有余而力不足,平日里都是将一切是由交给内务府的太监大总管程良的,这程良最初便是她宫里的奴才,也是她信任之人。
    直到七月初,陆云惜才听奴才说愉妃宫中日子难过,便告诉了魏凝儿,魏凝儿才知是程良故意苛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怒火,斥责了程良之后命程良日后不得怠慢愉妃。
    事到如今,陆云惜仍旧未告诉魏凝儿愉妃曾经暗地里想害她的事儿因此并不知情的魏凝儿虽然曾对愉妃想和她对着干心里有些疙瘩,但却更同情愉妃,丧子之痛她经历过不止一次,可逝去的那两个孩子毕竟还小,陪她的时日不长,如今她只是常常想起他们,缅怀他们,独自心痛罢了,愉妃却不一样,将心比心,永琪可是陪了愉妃二十多年,点点滴滴都融入了愉妃心中,那般的蚀骨之痛,令人难以想象。
    对于魏凝儿和陆云惜的援手,愉妃表面上装作不知,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暖流,可……她如今已没有脸面再和她们姐妹相称了,已经背叛过一次的她也得不到她们的信任,更何况如今的她除了想看着宝楹和绵亿长大外,再无所求,宫中的是是非非也与她没有丝毫的瓜葛了,她终于到了超然一切笑看花开花落的时候,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沉重到她每每想起来便钻心的疼。
    七月八日,和敬公主请旨入宫陪伴太后,皇帝欣然应允,派人将公主尚未出阁前便住着的寝殿仔细收拾了一番,欲留和敬公主多住些时日。
    虽是陪伴太后,但和敬公主自打到园子后,每日都会来魏凝儿的醉心苑小坐片刻,两人闲话家常倒也乐得自在。
    “梨梨,月底皇上要驾临木兰围场,你可要一道去?”魏凝儿看着和敬公主笑道。
    “不必了,我要留在畅春园陪着皇祖母,加之我那小格格缠人的紧,我舍不得她!”和敬公主轻轻摇首道。
    “我诞下皇子不久,身子尚未完全复原,也不能侍驾了!”一来她身子的确还有些不适,二来魏凝儿不放心将孩子们留在园子里。
    “如此正好,咱们好好在这园子里游玩,圆明园真是百看不厌啊!”和敬公主柔声笑道。
    “嗯!”魏凝儿轻轻颔首。
    “凝儿,你可曾听说皇后病了?”和敬公主突然问道。
    “皇后!”魏凝儿一怔,随即有些凝重道:“上月宫里有奴才来禀,说皇后病了,是暑热之症,想请太医去瞧瞧,你也知道,天一热,宫中又闷又热,让人难受的紧,皇后这些年养尊处优,哪里受的了,可偏巧太监来禀时皇上在,皇上听了很是生气,驳了皇后所请,还命我不得管此事!”
    “她如今倒是可怜!”和敬公主闻言,脸上闪烁不定,随即柔声道:“今儿个皇祖母还提起了皇后,毕竟她病了,皇祖母总是担心的,她老人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病死不是?我索性做主,带个太医过去瞧瞧吧!”
    “你!”魏凝儿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随即颔首道:“你想去便去吧,只是不要让你皇阿玛知晓了!”
    “此事,你不是我不说,旁人是不知道的,我也是看皇祖母担心,才想走一遭以宽慰她,即便皇阿玛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的!”和敬公主颇为自信道。
    “好!我让人传李太医陪你走一遭!”魏凝儿说罢便让小易子去传太医院传旨,自个亲自将和敬公主送出了醉心苑。
    看着公主走远后,魏凝儿才回到了寝殿,亲自抱了十七阿哥哄了好一会才给了乳母。
    “娘娘,公主真是仁厚,不仅原谅了皇后娘娘,还带着太医去给她瞧病!”冰若有些感叹道。
    “不好!”魏凝儿闻言脑中灵光一闪,立即站起身来。
    “娘娘?”冰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冰若,本宫要回宫去,吩咐小易子立即准备。”魏凝儿脸上浮现出了焦急之色,方才是她太过大意了,前几月还几次三番请皇帝下旨废后,赐死皇后的和敬公主,怎会突然关心起皇后的死活?只怕她真正的目的是要置皇后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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