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不肯让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公子玄,是皇帝的亲侄子,是南康长公主的嫡子。你们谁敢伤害他?”
    “皇帝?皇帝若真的看重他,怎肯让他去谢家受罪?南康长公主?若真的看重这个嫡子,又怎会打小就在他身上下毒,让他病病殃殃不堪大任?”
    桓毅哈哈冷笑,“一个被亲娘算计的人,算什么宝贝,还不如我呢。至少我娘,是真心实意心疼我这个儿子……”
    倾城眸光一闪,身后已传来公子玄的声音,“你说什么?”
    桓毅继续笑着,“你以为整个王府的人都是傻子?咱们兄弟姊妹都健康的很,唯独你生而有疾,你真以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寒毒?长公主金枝玉叶,养尊处优,难道身体还不如我娘一个寒门农女?我娘生我时险些难产死了,如今身体一直不好。长公主那样有寒毒的人,你几时看她病过?”
    除去公子玄被谢家软禁那段时间,长公主瞎了眼睛,平常还真就没什么病痛。
    那公子玄这个寒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桓毅的话越说越离谱,已然不是几个下人能听的话,倾城蹙眉,“桓毅,有些话当讲不当讲,你还是先掂量一下。”
    桓毅转头,“沐先生,这些话都是不必瞒着下人的啊,王府里早就猜测到,何况我已经查出来,公主就是王府幕后黑手,就是害得父王子嗣单薄的元凶1
    “住口1公子玄拔足起身,长剑出鞘,直直指着桓毅,“你若再敢说一句话,我必即刻杀了你1
    花厅中登时大乱,打手们已经扑了上去。
    谁都想在新主人面前表现一番,怎会怕公子玄一个病秧子。
    所有人扑上去,却败下阵来。
    鲜血溅了满地,一地翻滚的打手哼哼唧唧,失去了战斗力。
    反观公子玄,毫发无伤,白衣胜雪,从容不迫。
    桓毅一怔,愤然讥诮,“我就不信你……”话没说完,冲了上去。
    兄弟二人在花厅中打起来,一时难分胜负。倾城忙出口,“公子小心,桓毅功夫很好。勿要中了他的招数1
    话音落,厅中一个剑花飞转,雪亮的长剑已经横亘在她脖颈之下。她抬起眼帘,看清桓毅得意的笑脸。
    “沐先生,早说了,你跟着桓玄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跟着我走吧。”
    她低垂眼眸看一眼下巴底下的长剑,清晰地看见自己映照在剑刃上的面容,神态冷清,眉目浅淡,不由一笑,“原来你不是为了杀公子,却是为了捉我?”
    跟前的男人狂妄笑起来,“杀了他做什么?旁人还以为本世子苟待兄弟,于我的名声实在没什么好处。沐先生,我想要的……只有你。一直以来你都感受不到吗?”
    她当然感受不到,她又凭什么要去感受他的感受?
    她冷笑一声,转头看公子玄。
    公子玄正冷眼看着桓毅,“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带走若兰?”他冷清的脸上,难得显出嗤笑,“一个跳梁小丑,我还不会放在眼中。”
    “桓玄1桓毅发飙,手中的长剑颤抖地厉害,“你若敢伤我一分,我即刻就杀了她1
    她在他手中只是一个人质,顶多也只能做个玩偶。可他却不知道,她只要稍微抬抬脚,就能将他的长剑踢偏,将他的双手反剪,将他踹个狗啃泥,踢出花厅去。
    她眸光抬起,望着对面的公子玄,淡淡一笑,“公子,我还不想死。”
    话毕,转头看桓毅,“你申时初刻不是还要会程峰么?我饿了,走吧。”
    难得对桓毅温柔,眼前的人忽然就起了欢喜,惊讶道:“先生,你真的愿意跟着我了吗?没错,跟着桓玄真的没好下场的,跟着我吧,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许之以承诺,只想要哄骗了她跟着他离去。
    她微微一笑,“我是觉得,我跟你本来就是朋友,没必要弄得这样生死相见。你和公子是兄弟,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即便他真的不是世子爷,即便你做了世子爷,在我看来都没什么关系。咱们始终是朋友,你说呢?”
    桓毅笑容渐渐淡下去,忽然又浓起来,“对对对,先生不愧是学富五车之人,懂得就是比我多。我……我就是这个意思。”
    为了讨心上人欢喜,桓毅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却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是打算了怎样的恶毒之事。
    倾城也不揭穿,笑着走了出去。
    身后的目光如冰,紧紧盯来,她能感觉到公子玄的质疑。但片刻,这刀剑一样的目光就缓和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声无息。好像,他已经没有在看她。但她分明能察觉他的眼光。
    他大概是相信她的吧。
    桓毅见她如此温顺乖巧,再也没空去管打手了,领着她飞快出门。
    倾城才注意到,桓毅已经换了所有的下人,好像从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下人都是配不上他的。他也换了院子,听说是王爷的吩咐。而今的院子宽敞明亮,里头的丫鬟和仆人都显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就连这些人看人的眼神,也时时带着鄙夷。
    这种感觉,实在很符合桓毅的标准,因为自打他进入自己的院子,就十分欢喜。
    花厅中,几个丫鬟恭敬等候,见了他齐齐行礼。倾城左右看去,并没看到他母亲的身影。按理说,他母亲是侧妃,他又还未成婚,母子二人是住在同一个院子才对的。
    她不由蹙眉,一个丫鬟已经开口,“夫人那里传话过来,说是请您不要再送滋补的药材去了,她老人家还年轻,暂时用不上。您若是……”丫鬟忽然胆怯不敢开口。
    桓毅哼道:“若是什么?”
    “若是……若是……”丫鬟的声音愈发低了,“夫人说,您若是实在钱多用不完,可往城外十五里的凌云观捐些香油钱。”丫鬟说完,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起不来。
    桓毅一脚踢翻了丫鬟,脸色极差。
    丫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就得罪了他,瑟缩在地上一个劲磕头。但桓毅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丫鬟的狼狈,只是目光深沉。
    倾城敏感地捕捉到“十五里”三个字,想起那夜在王爷房中看到的景象,想起晨间蒋玉娇说起的话,心头一跳。
    抬起眼帘,去看桓毅,此人已经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沐生,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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