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皇宫这样大,而皇帝的心思却是很难猜测的。倾城站在御花园中,瞧着漆黑的夜色,见湖光粼粼,倒影天上的星辰,不由眸光一闪。御花园中有一处豹园,专门关押飞禽猛兽,是傻子皇帝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今夜星辰这样好,皇帝又不在御书房中,又有公子玄在侧,只怕皇帝也不一定会去珍妃的寝宫。那么,豹园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暂定,她不做犹疑,径直往豹园去。
    果然,还未靠近豹园,便听得来往御林军的声音增大。近了一瞧,豹园门口值守多名御林军,皆是精壮的侍卫。比站在御书房外的御林军看上无还要威猛。这些人全都是傻子皇帝最亲近的卫兵。
    傻子皇帝一定在内。
    猜测正确,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却也并不惊动任何人,而是选取了一个合适的角落,翻入围墙,进了豹园。
    豹园四周皆是繁茂的花树,将整座豹园包裹其中。走上许久,才能见雕花宅院,奢华阁楼,各类飞禽猛兽的屋舍。因是皇帝最在意的园子,所以这些猛兽生活的十分舒坦。生为禽兽,却居住宽敞干净又整洁,毫无动物该有的扰人气息。
    倾城悄然顺着豹舎走过,猛地却被一双视线盯祝她飞快回头,却是一个小小的人儿缩在豹舎中,紧紧地盯着她。那是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孩子,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隔着厚重的铁笼,与她对视,竟没有一丝胆怯。反而有很重的杀气。
    没错,那是一股充满戒备的杀气。仿似只要她一出手,小孩子便会捏断她的喉骨。这真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微微让人不舒服。但她此刻,却没空理会这小东西。不过是匆匆一瞥,她飞快潜入了走廊,直奔豹舎最大的表演常
    最大的表演场,就在豹园深处。傻子皇帝经常在那里游玩,有时候也会邀请一些大臣。但大臣多被公子玄掣肘,很多时候都不敢跟从。豹园中来往最多的是傻子皇帝的妃嫔女眷,各种各样的美人与各种各样的猛兽。
    逗乐傻子皇帝。
    渐渐,灯火辉煌。
    渐渐,人声嘈杂。
    渐渐,就近了表演场,远远能见燃烧的火把映红了场上凶猛的恶兽。那是一只豹子,浑身的斑点,老老实实趴伏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豹子身旁,站着的是一名矫健的少女,生得很有异国风情,年岁不大,也就是十二三岁。
    场上并没多少掌声,因为观看的人并不多。
    倾城躲在暗处,见傻子皇帝歪斜在宝座上,懒懒散散瞧着下头的少女,笑吟吟,“赏1
    说完话,就有一个青衣内监走过去,将一盘金元宝捧到了少女跟前。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自然也没什么人关注这少女。倾城远远看去,隐隐约约见到几个闲臣,官职都不大,也是皇室宗亲里的人物。
    再看,公子玄果然就在皇帝身畔。
    他整个的身影都隐藏在黑暗中,脸上的神色也很不好看。大约,这样的场合使他浑身不舒坦,但却暂时还不能抽身离去。毕竟,江山只在谋划之中,暂时还未真的定下。暂时,他还不能在这些闲臣面前,不给傻子皇帝的面子。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不喜欢的时候和人物,他只能阴沉着脸色不声不响。
    倾城忽然就笑起来。
    仿似心有灵犀,公子玄竟突兀转头,看向了她这个方向。
    这个方向一片漆黑,这个方向只有葱茏漆黑的花木。他突兀地看过来,她却不肯给他看去,倏地藏身进了黑暗中。不必想,他一定什么也没看到。等到她再转回来,发现他又成了方才的姿态,倒是愈发的急躁了。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原来是那少女又表演了一个什么项目,将豹子几乎要虐待致死了。豹子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少女挺直了脊背,望着皇帝。
    皇帝给予了热烈的掌声,高声道:“赏1
    “陛下。”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话。声音太熟悉,惊得倾城飞快看过去。她这才注意到,就在公子玄不远处的黑暗中,竟然还坐着一人。因为坐得不高,且那一处又不曾点灯,刚巧花木又恰恰挡住,竟然被她错漏。
    若不是那人出声说话,她是一定不能发现了。
    “陛下还真是宽怀。她这样的本事算什么厉害?我听说前几日,不是有个厉害的小孩子么?只五岁就能徒手杀死一只成年的豹子。如果她能制服那个小孩子,我就赞她一声本事。”女人缓缓站起身,露出珠圆玉润的脸颊。
    笑颜如花,妆容精致。不是锦公主却是谁人?
    倾城眸光去,见锦公主挺着的肚腹撑起衣裳,好一副温婉娇柔的准母亲形象。但说出的话,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冷漠。
    能制服豹子的少女,能制服豹子的小孩,都有着非常的手段。皇帝将她们养在这里,为的也不过是博人一笑。可惜,一旦令两个人对峙,说不定便要伤了其中之一。
    且看那趴在地上的豹子便知一二。
    倾城眸光一颤,锦公主已经再一次开口,“陛下,今夜不如设个赌局,赌她们两个人谁会活下来。如何?”笑声银铃一般,笑容精致到无懈可击,偏偏却杀机毕现。
    “陛下。”站在场地中央的少女,终于塌下高傲的脊梁,黯然低声道:“那个小孩是奴失散四年的亲妹妹……”
    心头一跳,倾城抬起眼帘,却听锦公主掩口轻笑起来,“哈哈哈……有点意思。”
    “哈哈……”傻子皇帝也跟着笑起来,抚掌欢欣,“朕也觉得有点意思了……原来,你们都是一家人,怪不得你们都能克制豹子这样凶猛的禽兽。”
    皇帝站起身,扫视一圈在场的众人,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场地中央的少女,“你们都来赌一赌,看看她和她的妹妹,究竟谁会死在对方手上?”他目光灼灼,忽然就冷了下来,“朕赌你会是死掉的那一个。因为……你的妹妹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几个皇室宗亲都笑起来,开始下注。锦公主吃吃笑着,转头看公子玄,“丞相大人?你以为她们姐妹谁会死掉呢?”
    她说的话语太轻,而场地中的少女却太黯淡,几乎已经掩尽了全部的光芒。燃烧的火把离去,很快就将一个小小的孩子带了上来。正是方才倾城潜入时,遇到的那道目光的主人。
    两姐妹站在场地中央,傻子皇帝又命人放出来一只豹子。这一只豹子一上场,就已经饿疯了,直扑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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