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会儿神,她按下心里头的想法准备回去。
    这时眼角余光扫到地上一个小小的旧布袋,看料子,与先前露过那两人身上搭着的袋子是一款的。
    萧遥上前,捡起那旧布袋,想着那两人走出不远,能追上去,因此拿了旧布袋往先前那两人行进的方向追去。
    刚走到山坳处,便听到年轻人焦急的声音:“师父你且忍着,我这就帮你将毒素吸出来。”
    年迈的声音则叫道:“你吸什么?嘴唇不是破皮了么?快用绳子在我大腿根绑住……”
    萧遥听到这动静,知道人是被毒蛇咬了,连忙快步走了上去:“是被蛇咬了吗?是什么样子的蛇?”一边说一边看向那老者。
    老者的脚踝处有个黑漆漆的伤口,此时已经肿起来了。
    萧遥看见,觉得这场景特别熟悉,当下走到老者跟前蹲下来,嘴上问道:“有针么?”
    年轻人正在拿绳子想给老者绑住腿,闻言只道:“你要针做什么?在线圈里,我师父腰间有个小布袋——”
    萧遥将自己捡到的旧布袋拿出来:“是这么?我刚才捡到的,正要给你们送过来。”
    年轻人一边给老者绑腿一边分神看了一眼,忙点头说道:“正是这个。你这是要做什么?赶紧帮我去喊人吧。”
    萧遥从小布袋里拿出一圈线,见上头有几枚针,又见老者腰间有个葫芦,散发出微微的酒气,便拿过来,倒了些酒给针消毒,然后拿着针,对着老者身上就扎。
    年轻人刚绑好老者,见状一下子蹦了起来:“你疯了?人家扎针是用专门的银针的,你用绣花针是什么意思?你会害死我师父的……”
    说着就要上前将那些针□□。
    萧遥压下心里的熟悉感,嘴上说道:“没有银针,将就一下。”她不知何故,就是笃信自己即使用绣花针,也能达成用银针的效果。
    年轻人气红了脸,眼睛也红了,喝道:“这种事如何能将就的?我师父本来就被毒蛇咬了,你再这样胡来,你会害死我师父的——看你生得这么好,怎么心肠这么坏呢,难怪印堂发黑,很快便要大祸临头了。”
    萧遥一怔。
    她印堂发黑,快要大祸临头了?
    她的确快要大祸临头了,这年轻人竟一口叫出,也不知是真的看出什么,还是因为生气故意诅咒她的。
    年轻人见萧遥不说话,急得跺跺脚,马上就要跑下去叫人。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老者说话了:“回来,跟这位姑娘好生道歉。”
    年轻人气道:“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她要害死你了……”
    老者道:“我脚上的毒素开始往外排出来了,这位姑娘有一手很了不起的针灸之术。”
    年轻人听了,看向老者的脚,见的确有黑血慢慢流出,顿时目瞪口呆。
    绣花针真的管用!这是神医吧?!
    老者不理会年轻人,而是看向萧遥:“这位小姑娘,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只是我是个跑江湖混口饭吃的道士,只能给你算算卦。”
    萧遥回神,问老者:“你们先前看到我时,面露惊讶之色,是因为看出我即将大祸临头么?”
    老者点点头。
    年轻人意识到自己先前误会萧遥了,再加上心中佩服萧遥能拿绣花针当银针用,因此很是客气:“正是,而且灾祸就在眼前了,若不尽快破解,怕是救不了了。”
    萧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看向老者:“我救了你,还捡到你的东西归还,等于对你有两份恩情,你可同意我这说法?”
    这两个人先前看出她大祸临头却不肯说出,显然不是什么好心人,那么她和他们说话,就可以计较分明了。
    老者还未开口,年轻人首先开口了:“同意,同意,本来就是两份恩情。”
    老者看了年轻人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最终还是点点头:“可以。”
    萧遥道:“我要求你们帮我两个忙抵消这两个恩情。不过可以等这位老人家的脚好了之后或者安置好他之后。”
    老者看了看自己的脚,点点头:“可以。”
    萧遥于是下去叫人,帮忙将老者抬回她家里。
    老者以及年轻人看到原主娘,脸上再次露出惊讶之色。
    萧遥心中一动,但连忙压下心里头的想法,打算到家没有外人之后再好生盘问。
    到了家里,老者脚上的毒血,已经排得一干二净了,脚踝处也消肿了。
    萧遥让两人吃完粥,这才坐到老者与年轻人对面:“你们先前看到我娘时,脸上也露出惊色,可是因为我娘也即将大祸临头?”
    大姨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抓紧了关键词:“什么也大祸临头?谁要大祸临头了?”
    萧遥给了大姨一个眼色示意迟些再回答她,然后看向老者和年轻人。
    年轻人摇摇头:“不是大祸临头,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定,但是她的面相很不对。”
    萧遥听了,便看向老者。
    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然后看向原主娘,说道:“她被人改命了。”
    大姨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意思?改命了?对,改名,一定是被改命了!我小妹原先很是能干,可是有一天却突然疯了!一定是因为被改命了!”
    萧遥脸色凝重,沉声问道:“老人家,可否说明白一些?”
    老者看向在一旁傻笑的原主娘,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又问了原主娘的生辰八字,随后用手指算了起来。
    萧遥和大姨紧张地等待着。
    老者很快算好了,看向萧遥:“她原本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能创下一番事业。可是被人改命,魂魄因为施法者出了岔子全散了,所以才疯的。”
    大姨气得浑身发抖:“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到底是谁,竟如此歹毒!”
    萧遥握紧拳头,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冷意,看向老者:“老人家,你欠我两件事,我要求第一件便是,帮我娘将命运改回来,你能做得到么?”
    问完,屏息看着老者,等待他的回答。
    老者盯着原主娘看了看,点头:“这倒也容易。作法的人并不高明,不然也不会导致你娘魂魄散了。”
    大姨惊喜道:“真的能改么?你什么时候可以改?”
    老者道:“即刻可以。”说完看向年轻人,吩咐他设坛准备作法。
    大姨坐在一旁,脸上露出梦幻之色。
    前一刻,她还在为自己小妹以及姨甥女的命运担忧,生怕小妹老无所依,还会拖累萧遥,想得满心都是愁绪。
    可是下一刻,便有人说,小妹是被人改命以至于疯的,即刻能改回来。
    这发展,毫无征兆,大姨觉得,比做梦还梦幻。
    萧遥这一刻,也有梦幻之感。
    没想到,困扰她的难题,居然这么快便解决掉了!
    在两人梦幻的表情中,年轻人很快设好坛,然后将主场交给老者。
    老者拿出桃木剑,咬破手指,在一张符纸上快速画了一道符,随后一顿操作,使得符纸无火自燃。
    符纸燃过后,变成了一对灰烬。
    老者又画了一张符,让萧遥哄原主娘坐在法坛前。
    等原主娘坐好,他将符纸贴在原主娘身上,又挥动桃木剑比划作法。
    萧遥和大姨站在旁看着,紧张得不住地咽口水。
    老者舞了一阵,原主娘渐渐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老者停止了施法,对萧遥道:“好了,等她醒来,便正常了。”
    大姨忍不住道:“居然这么简单?”
    老者有些不满意,嘿嘿冷笑道:“老夫做来自然简单,可换了别人,怕根本不知道如何做,更不要说破解了!”
    萧遥上前:“大师高明。”
    老者顿时露出忌惮之色:“别叫我大师,一旦有人叫我大师我就觉得有坏事发生,被算计,倒大霉,没一件好事!”
    萧遥心想,这老头当真灵敏。
    这时年轻人看向萧遥:“你还可以要求我们做一件事,可想好不曾?”
    萧遥含笑点头,看向老者:“请大师收我为徒。”原本,她是想让老者给自己化解即将到来的大祸的,可是亲眼看到老者施法之后,她改变主意了。
    请别人帮忙,远不如自己学会实用。
    老者顿时脸色铁青,骂道:“好奸诈的小姑娘!我就知道,不能欠别人的恩情,不能对别人的命运好奇,见着了听着了都要假装没见着没听见……”
    萧遥见这老者着实不高兴了,便安慰道:“师父你何必生气?或许我骨骼清奇,乃不世奇才呢?届时,我能将我们门派发扬光大。”
    老者更气了:“我还没有答应,你不能叫我师父!还有,你怎么这么自恋!”
    年轻人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
    萧遥笑道:“我这叫自信。”又问:“难不成师父不肯答应?”
    老者道:“我不想再收徒了,你换一件事。”
    萧遥听了,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道:“收我为徒有困难的话,你们以后就住我家隔壁吧。”到时有什么,她上门帮老者一个小忙,再让老者报答就是了。
    而且还可以近水楼台,日日磨老者收她为徒。
    老者顿时气炸了,不住地拍桌子:“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你这个奸诈之徒!你生得这样好看,怎么可以如此奸诈!”
    萧遥看着他:“我没有奸诈啊,我只是说出我最迫切的想法而已。若我当真奸诈,肯定有办法逼你答应我几百几千个条件。”
    老者哼了哼,又发了一阵火之后才道:“我还是收你为徒吧。”
    萧遥当即笑吟吟地给老者行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又跟年轻人见礼,口称师兄。
    年轻人也很高兴,笑道:“师妹,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你的大劫,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老者心情不好,让年轻人先教萧遥基础,自己则在一旁的长凳上躺下了。
    大姨守在原主娘身边,根本无心注意别的事。
    约莫两个小时后,萧遥正记忆年轻人教的天干地支等,忽听大姨叫道:“醒了!”
    萧遥顿时顾不得其他了,连忙跑到原主娘身边,紧张地看着原主娘。
    原主娘果然睁开了双眼,她看了看上方,最后目光落在大姨脸上,面上露出几分讶异之色,问道:“大姐,你怎么老了这么多了?”
    大姨顿时喜极而泣,一边擦眼泪一边问道:“你认得我是谁了?你知道我是你大姐,是不是?你知道我的名字么?你自己的名字呢?我们爹娘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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