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沉也不恼,问:“比赛准备的怎么样?训练强度大不大?”
    沈迢迢笑起来,说:“把你嘴闭上,不要瞎打听。”
    温砚沉自顾自又说:“要是准备的不好,那我送你两个助理吧。”
    沈迢迢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一说话就来气,气着气着就又习惯了。
    “做你的生意,赚你钱的。收起你的闲心。你不是家族斗争的佼佼者吗?我看隔岸那家几房姨太太争家产都很激烈的,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闲?你们家钱是不是不多?”
    温砚沉被她奚落的笑出声了,闭着眼也不狡辩,顺着说:“是啊,就是不多,才要抢啊。”
    沈迢迢已经忘记打电话的目的了,问:“没多少钱你们抢什么?闲的吗?有这个精力干嘛不去赚钱?”
    温砚沉笑了声,心说,我可不是闲的吗。
    他要是不争,就都归他那个便宜爹了,最后也都是外面那个女人和孩子的。
    他不要钱都无所谓,但是他要给南齐留着,尤其是他爸的财产,他要全部都给南齐,让他一点都不能挪走,这和多少没关系。
    沈迢迢不见他说话,也懒得说,最后说了一句:“随你吧,签字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好请假订机票。”
    温砚沉第二天要去出差,懒散的答了句:“知道了。”
    真的是对正正经经的假夫妻。
    空管中心对场地布置为下个月的定点联赛做准备,中途两天设地标,清理场地。放假两天,她晚上定了机票通知温砚沉:我明天早上到,要签字的东西你准备好。
    一直到午夜,温砚沉才回信息:我人不在。
    沈迢迢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觉得她对温砚沉可能真的有点误会。
    他这人确实是个争分夺秒赚钱的生意人。她被他呈现出来的样子混淆了。
    第二天一早到机场退了票换了目的地,坐在机场等航班。华北的三四线城市经济并不是多发达,机场修的中规中矩,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是个能发生奇遇的地方,偏偏她就遇见了。
    方杨提着行李袋,刚出差结束赶早班飞机回去。他起初感到沈迢迢的时候有点怀疑,以为认错了,观察了一会儿才确定。
    他站在不远处细细的端详她,看了很久,她起初没察觉,看了眼不远处那个看她的男人,但是没有认出来。
    她依旧低头盯着手机,但是那个男人还是一直看着她。
    沈迢迢慢慢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她还是没认出来,用眼神询问:你有事吗?
    方扬还是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沈迢迢抓狂,问:“先生?”
    方扬问:“沈迢迢,你不认识我了?”
    沈迢迢在他一开口,就认出来了……
    她脑子当机两秒后,面部表情没有管理好,但是下意识招呼:“你坐。”
    经年累月,故人重逢。
    一时两个人都语塞。不知道说什么。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偏偏都是对方不堪回首过往。
    方扬和读书的时候差别太大了,那时候他热爱运动,打球运动晒得黑黑的男生,自由的像阵风。现在穿着西装提着行李,斯文有礼,行色匆匆在机场候机,随时转场。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方扬看起来没有她那么尴尬,始终带着笑意,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先问:“你现在?”
    问到一半,突然笑起来。有点自嘲,又有点遗憾,表情让人唏嘘。
    沈迢迢被他笑的刺激了,也冲他笑了声。
    气氛突然就变的轻松了。
    沈迢迢介绍说:“我在这边滑翔伞比赛。”
    方扬听着静默了几秒,说:“你还在飞滑翔伞。真好。”
    到底怎么好,沈迢迢没问。想来也是过完青春年少的人,步入中年的一种感慨。
    年轻人喜欢感慨这个习惯就和老年人喜欢捡矿泉水瓶差不多。
    发自内心忍不住,天生的。
    方扬问:“你去哪儿?”
    沈迢迢晃了晃手里的证件说:“回家,你呢?”
    方扬笑笑说:“一样。”
    他们两个有几年没见过面了。
    沈迢迢是完全不参加高中的同学活动。方扬则是本科毕业后研究生出国读了。回来工作没多久。
    年少交恶的两个人没什么回忆可以聊,方扬问:“这些年一直在飞滑翔伞吗?”沈迢迢嗯了声,问:“你呢?”
    方扬说话变得分寸有感,说话很谨慎也很尊重人。
    “我研究生毕业后回来,在重工企业上班。”
    他们的专业就是这个。
    沈迢迢点头,接不上话,她在这个专业领域是真的不及格。
    方扬装作不经意的问:“结婚了吗?”
    沈迢迢被他问的一个大喘气,笑答:“没,单身。”
    方扬嘴角有点笑意,又问:“什么时候比赛?”
    沈迢迢看了眼,觉得他还是那个德行,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答:“下个月。”
    飞机上两个人位置不在一起。下飞机后他在门口等着她说:“我车在这儿,送你一程吧,就当是,咱两一笑泯恩仇吧。”
    沈迢迢笑起来,觉得他真的成熟了好多,站在门口等着他开车过来。
    两个人互相介绍了现在职业的关系,方扬迟疑问:“红石娱乐的老板和你是?”
    沈迢迢看了眼窗外的广告牌,说:“我二哥。”
    方扬点头:“怪不得。”
    读书的时候,她一看就家境挺好的那种女孩子,但是没怎么见过她爸爸。大学的时候有听过风声,但是他两关系太臭了,她看起来也不太在意。
    两个人默契的谁都没提高中,到市区后,他找了地方停车,请沈迢迢说:“一起吃个早饭吧。早上太早赶飞机,没有吃早餐。”
    沈迢迢其实和他没有多少同学情,毕竟她的青春期堪称一场大型车祸现场,这人就是最初的肇事司机。
    但是等出了校园,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即便是一个中学出来的人,听着都觉得能亲近几分。更别说从前有交集的同学。
    简单的早饭,可以看得出方杨的用心,沈迢迢只作不知道。
    广式早茶味道都很正宗,沈迢迢看了眼窗外问他:“出去怎么又回来了?这个地方没呆够吗?”
    方杨实在的说:“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要是不回来以后父母老了不方便。再者,我这人没那么大野心,还是觉得回来踏实,饮食文化都很依赖。”
    沈迢迢其实和他没怎么接触过,年少的几次接触都是误会加着误会。真正心平气和的聊天就会发现,其实他是个挺好的人。年少的蠢事谁都干过,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沈迢迢左小臂缠了绷带,穿了羽绒服看不出来,这会儿饭桌上脱了羽绒服,她伸手伸手翻起毛衣的袖子,绷带就露出来了。
    方杨看见后,不经意的多看了几眼,问:“训练很幸苦吗?我记得你是大提琴专业的。”
    沈迢迢顿了下,被问住了,她自己都快不记得她的大提琴了。笑笑说:“竞技运动就没有不幸苦的。”
    方杨笑笑说:“封闭训练的话还是要注意身体。即便不像热门运动员保护的那么好,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
    她笑笑表示认同。
    沈迢迢和他聊天觉得还挺愉快的。
    两个人吃完后出了店,步行穿过电梯层,在商场那层步行下楼,方杨边走边给她讲从前几个同学的近况,沈迢迢听的不是那么上心,是不是附和两句,扭头就看见对面的温砚沉,身边跟着一男两女,有说有笑。
    呵,这狗男人。
    她看了两眼,也没说话,方杨和她聊的多了,也开始说起亲近的朋友了,说:“名夏要结婚了。过几天我要忙她的婚礼了。”
    沈迢迢很久很久不听这个名字了,迟疑的笑了下,说:“是吗。”
    方杨是男人,话说的很大方,说:“就是因为她那个性格爱掐尖要强,才错过了罗仲夏,她这几年过的不太好。家里也催,今年相亲后终于松口说想结婚了。”
    沈迢迢听完很难说得清是什么感受。就好像当年青春年少肆意妄为、性格跋扈的每一个人,最后都没有如愿。全都遗憾大过圆满。
    她问:“那为什么,她不争取争取?”
    方杨以为她听了不感兴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点无奈说:“当初她闹的太难看了,后悔了又回去找罗仲夏,但是罗仲夏有新感情了。他新女朋友我也认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新女朋友确实比名夏优秀的多。”
    这真是硬伤。
    她自言自语:“那真遗憾。”
    温砚沉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下了几层,站在电梯上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一边说话,神态很认真的样子,两人像是很熟悉。他站在上面的栏杆边上就那么一直看着,神色莫辨。一直目送到两个人出了门。
    一顿饭后她和方杨就熟悉了。送她到家后,方杨才离开。刚进门武茹就问:“刚才送你回来的那是谁啊?”
    沈迢迢没想到她在二楼的窗户上看得清清楚楚,敲着手指说:“同学。”
    武茹问:“什么时候的?”
    佩林阿姨听见了问:“窈窈谈朋友了呀?”
    沈迢迢脸上笑呵呵的给佩林阿姨说:“我大哥给我介绍的那个博士生,人家把我微信删除好友了。没看上我。”
    她单纯为了混淆视听,要不然武茹接下来一个月都会打听方杨的情况。
    佩林皱眉非常不高兴说:“下回文远回来我可要好好说说他,介绍的什么人呀,男孩子这么没有教养真的不好,怎么能把女孩子的联系方式删除了,太没有礼貌了。”
    沈迢迢无辜的站着,武茹也被带跑了,皱着眉看了眼她怀疑的问:“不是你拒绝的人家?”
    沈迢迢省略了很多细节,比如,对方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她当时在山上不带手机,等晚上回去回复的时候发现前面都加了一个大写的红色感叹号。
    博士生脾气挺大哦,已经把她删除了……
    可能,对方是个性格比较激烈的男孩子。
    她老实的说:“真的没有。”
    武茹叹气和佩林说:”别操心她了,也别抱怨文远,自己的人不行,咱们也要承认。”
    沈迢迢:“……”
    方杨其实没有说的那么清闲,送了沈迢迢,就往回赶,中午之前开会,如果不顺利晚上他就要出发继续出差。但是今天意外遇见沈迢迢,他满身疲累,又觉得心里不累。细细碎碎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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