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峻英说:“真的是上辈子带来的?”
    姬瑾荣说:“对。”他仰头对上邵峻英那涌动着暗波的眼睛,“那里面藏着一个人。”
    邵峻英喉结微微滚动。
    姬瑾荣所说的话几乎让他疯狂。
    姬瑾荣说,那里面藏着一个人。从姬瑾荣柔和的目光判断,那个人应该像他现在这样,可以亲吻姬瑾荣,拥抱姬瑾荣,甚至可以和姬瑾荣做更多的事。“上辈子”的话,姬瑾荣也许已经成年了,所以他们该做的事情肯定都做过——
    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邵峻英的眼睛就泛起了几分赤红。
    他目光微沉,紧锁着眼前的半大少年。
    姬瑾荣一点都不害怕邵峻英失控。他说:“可以谈正事了吗?”
    邵峻英身体前倾,将姬瑾荣定在椅子上。他有些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把你给办了?”
    姬瑾荣说:“不怕。”
    邵峻英盯着他。
    姬瑾荣主动往前凑了凑,亲上邵峻英的唇。明明只是简单地碰在一起,邵峻英的表情却慢慢缓和下来,冷硬的动作也微微软化。
    姬瑾荣没有退开,而是就着亲昵的姿势说:“我相信你永远不会伤害我。”
    邵峻英说:“为什么?”
    姬瑾荣说:“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相信。”他笑抿着唇,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相信一下又不会亏本。”
    邵峻英说:“万一我真的伤害了你呢?”
    姬瑾荣说:“那你一定比我还难过。”
    邵峻英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姬瑾荣伸手回抱邵峻英,整个人毫不防备地嵌入邵峻英怀里。
    熟悉的怀抱令他感到心安。
    他从来都是赌徒,每次都会赌上所有筹码。以前他信任魏霆钧,所有人都忧心不已,暗指魏霆钧功高盖主、赏无可赏,大周江山迟早会落入他手中。但他既然选择了相信,就不会再生出怀疑的念头。他把一切政务都交给魏霆钧去处理,给了魏霆钧朝野上下最大的权柄——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在感情上,他并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
    他甚至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他在这方面依然只是新手入门,有时连辨认出魏霆钧都做不到——
    但是,他愿意赌。
    即使他永远都懵懵懂懂,无法真正却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只要他试着去相信、去了解——他们总会再次走到一起的。
    姬瑾荣正要推开邵峻英,与邵峻英好好商量接下来的事,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姬瑾荣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小老头儿站在门口吹胡子瞪眼:“好啊你个混小子,找到了向导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你翅膀硬了会飞了是不是?你那个小向导在哪?快叫来给我看看!”
    邵峻英:“……”
    姬瑾荣:“……”
    姬瑾荣迅速松开邵峻英,乖乖巧巧地站了起来。
    邵峻英无奈地转身,把姬瑾荣挡在身后,说:“您回来了?”他看了眼在一边装乖的姬瑾荣,“这是沈老,我教官的父亲,也是特别行动队的最高顾问,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岁了。”
    姬瑾荣腼腆一笑:“沈爷爷好。”
    沈老目光落在姬瑾荣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一会儿,眼皮子直跳。他说:“娃子,你今年几岁了?”
    姬瑾荣笑眯眯地说:“我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现在十五岁啦。”
    沈老拿起拐杖朝邵峻英一挥:“比你小那么多的孩子你也好意思下手,看我不打死你!”
    邵峻英抱着姬瑾荣灵敏得躲避沈老的追打。
    沈老年纪到底有些大了,追了半天没追着邵峻英,只好拄着拐杖在原地怒骂:“你小子还敢跑?马上给我站住!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邵峻英说:“道理要是在您那边,我肯定会站着让您打。”
    沈老吹胡子瞪眼。
    姬瑾荣看看邵峻英,又看看沈老,目光里满是好奇。他以为邵峻英在这个世界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至少眼前这位老人和邵峻英的关系就很好,简直比普通的爷孙俩还要亲近。
    沈老对上姬瑾荣黑溜溜的眼睛,一屁股坐到一边,说:“好了好了,不打你了,坐下,给我好好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提起正事,邵峻英也不闹了。他正襟危坐,向沈老汇报起他闭关期间发生的一切。
    听到姬瑾荣所做的一切,沈老有些讶异。他正色说:“我替特别行动队谢谢你。”
    姬瑾荣说:“您不用谢我,我可是有私心的。”
    沈老“哦”了一声,有了点兴味:“你有什么私心?”
    姬瑾荣笑了起来:“等我帮邵峻英做完他要做的事,他就完完整整地属于我了。”
    邵峻英注视着姬瑾荣。
    姬瑾荣回望他,眼底有着认真的笑意:“不仅仅哨兵想要占有自己的向导,向导其实也想占有自己的哨兵啊!”
    沈老听着姬瑾荣大胆的示好,隐隐明白一向稳重又冷酷的邵峻英为什么沦陷得那么快。
    这样一个热情又聪明的向导,任何一个哨兵都会想牢牢将他抓住的。
    沈老说:“你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似乎很有信心。”
    姬瑾荣说:“当然,如果连我自己都没有信心,怎么去说服别人和我一起去做?”
    沈老看向邵峻英:“石头,你挖到了一个宝贝啊。”
    听到沈老的称呼,姬瑾荣愣了愣。
    沈老注意到姬瑾荣的神色,笑着说:“你和这小子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应该也觉得他像块臭石头吧?这家伙脾气硬梆梆的,谁劝都劝不听。”
    姬瑾荣回过神来,赞同地说:“对。”他顿了顿,向沈老提出疑问,“我在过来的路上感觉到基地周围有阵法的存在,那是您布下的吗?”
    沈老微讶。他说:“你能感觉到周围有阵法?”沈老神色有些严肃,“你知道‘阵法’?”
    姬瑾荣说:“知道一点。”他把自己所了解的部分说了出来,“我所了解的阵法,大部分都是因地制宜地利用地形和磁场,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优势来阻挡或者迷惑敌人。”
    沈老说:“对,就是这样。不过这边的阵法是用来阻断外界干扰的,哨兵的五感比普通人灵敏近百倍,再小的刺激对于他们来说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在经过全面的训练之前,他们必须待在阻断外界干扰的基地里面学着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姬瑾荣点点头。
    沈老说:“我要去检查一下阵法有没有被破坏,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姬瑾荣当然乐意。
    沈老对邵峻英说:“你去忙你的,我带这孩子去走走。”
    邵峻英只能目送沈老带着姬瑾荣离开。
    第114章 收服最强哨兵(十八)
    姬瑾荣跟着沈老绕进深林。
    在首都附近能有这样的丛林,实在很让人意外。姬瑾荣有种行走在原始森林里的感觉,他提高警惕,和沈老沿着满路落叶往前走。
    等两人走到一片无人的林间空地,沈老停下脚步,转身问姬瑾荣:“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姬瑾荣也停了下来,静下心感受周围的一切。在这密林深处,涌动着一种古怪而强大的气流,像是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而在土地更深处,盘虬的树根一点一点地往四周延伸,牢牢地抓住四周的泥土,在地下形成一堵天然的屏障。
    而明明应该生机勃勃的丛林,却给他一种死寂般的灰沉感,浓浓的悲哀萦绕在他心头,一重一重的枝桠仿佛从上而下一层层地压下来,把周围所有的光亮都淹没。
    这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
    姬瑾荣心头一跳。
    睁开眼,姬瑾荣看向沈老。他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忧虑,看向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沈老。
    沈老从姬瑾荣的神色里瞧出了端倪。
    沈老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姬瑾荣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是一个实力超凡的向导。
    如果说哨兵强化的是自身的五觉的话,向导强化的则是“感应”。
    向导可以为狂化的哨兵疏导紊乱无比的精神力,是因为向导们能够迅速感应出哪些部分是正常的,哪些部分是紊乱的,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哪些部分应该留下、哪些部分应该清除。
    沈老一直觉得,向导只为哨兵觉醒这种事是荒谬的。
    既然同为“觉醒者”,向导不应该仅仅是作为哨兵的伴侣而存在!
    姬瑾荣提及“阵法”,让沈老有了点头绪。一般人即使注意到基地的不寻常,也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阵法”这个词,除非他是真的了解“阵法”,并且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沈老又问了一遍:“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姬瑾荣睁开眼,眼底在这几分犹豫:“我不是很确定。”
    沈老说:“说说看,就当是给我参详参详。”
    姬瑾荣说:“我感觉到一种死气。”一种悲哀至极的死气,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要走向末日,它们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做最后的抵抗。
    这种抵抗是微弱的,也是渺小的,它们甚至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
    姬瑾荣斟酌片刻,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沈老安静听着姬瑾荣的叙述,姬瑾荣越说到后面,沈老脸上的惊讶之色就越浓。
    姬瑾荣所说的一切真是太令他意外了。
    沈老说:“这个阵法是我们师门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名为‘借命’。正如它的名字那样,它是从某种生灵身上借来它们的命气布阵。所以,你感觉到的‘死气’是真的,因为这批树木的命气快要耗尽了。”
    姬瑾荣听到“借命”两个字,就明白这阵法是怎么回事了。每样生灵的命气都是有定数的,你把它的命“借走”,它的命就少了一截,一旦你源源不断地“借”下去,对方的命气总会有耗尽的一天。
    到那时,它们自然周围自然死气萦绕、命不久矣。
    姬瑾荣说:“你打算换一批树木了吗?”
    沈老叹着气说:“能够让我们‘借命’的灵木可不多。”并不是所有植物都有“命”可以给他们借的。
    姬瑾荣说:“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要是基地这边保不住了,哨兵们的训练就成了一个棘手无比的问题了。到那时哨兵就不再是对付“活死人”的最佳“武器”,而是个烫手山芋!姬瑾荣顿了顿,想到了西欧那边,“能不能查到西欧那边是怎么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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