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皇子中,威胁最大的就是二皇子。
    好在贵妃病重,父皇也不是最喜欢二皇子, 才没被他拔得头筹。
    禄亲王想了会儿,理智地摇头,“不对,容昭若是旗帜鲜明站在二皇子那边,不可能到现在还没行动,他与二皇子还未接触过。”
    裴钰闻言,微微皱眉,神情好看了些。
    但心中不悦依旧在,他的声音冷淡:“容家与张家不和,人尽皆知,容昭与五皇子不欢而散,也不肯站在我这阵营,同样没有倒向二皇兄,安庆王世子托大了。”
    禄亲王无声叹口气。
    其实他还挺欣赏容昭的,可这回容昭确实得罪了三皇子。
    若是以后三皇子登基,容家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像是想到什么,禄亲王突然道:“三皇子,容昭虽与五皇子不欢而散,但到如今为此,五皇子还一直在说容昭好话,之前团团被非议时,五皇子竟还帮着团团说过话。”
    裴钰一怔,随即皱眉,“莫不是不欢而散是假象?他们私下合作了?”
    禄亲王摇头:“若是容昭答应与五皇子合作,做出不和假象,那他就不会拒绝刘家的婚事,他与五皇子不欢而散,又拒绝三皇子招揽,恐怕真是不愿参与夺嫡之争。”
    裴钰不说话了。
    禄亲王看向他,劝道:“容昭很有本事,五皇子与他不欢而散也没撕破脸,甚至当众说好话,恐怕就是为了让其他人误会,或者不想得罪安庆王府。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三皇子,切莫做错事,一动不如一静。”
    裴钰明白,禄亲王这是劝他不要将容昭推到敌方阵营。
    便是不喜,也最好先忍忍,来日方长。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暂时不对容昭动手,不代表不会记恨,也不代表不会防备。
    五皇子府。
    幕僚有些疑惑:“五皇子,容昭这是何意?他要站在二皇子那边?”
    五皇子裴钦与其他人想象中反应都不一样,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带着笑容,眉梢微挑:“容昭是个聪明人,谁都不会站,三皇子的联姻……哈哈哈。”
    说到后面,他竟然笑了出来。
    幕僚们一脸疑惑。
    笑够了,裴钦才道:“先不用防备容昭站在哪个阵营,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让母妃复位。”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蹙。
    郑妃的事情他早就打听出来了,是郑妃早前做过的事情暴露。
    五皇子并不是皇帝最后一个儿子,当年郑妃受宠时,也有其他妃子怀孕,甚至有一小宫妃生下六皇子。
    是郑妃下手让那六皇子刚刚出生便夭折,保住五皇子“小儿子”地位。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挖了出来,永明帝大怒,将郑妃一撸到底,也是看在曾经的宠爱与五皇子面子上,否则郑妃就不止被降位。
    也幸好永明帝疼爱他,将消息压下,否则……他那两个哥哥能将他生吞活剥。
    五皇子的注意力转到了夺嫡上面。
    而幕僚还有人在迟疑,皱了皱眉,忍不住疑惑道:“五皇子,容昭与你不欢而散,为何你还在外面说他好话?甚至表达欣赏之意。”
    裴钦看向他:“因为,我确实很欣赏容昭啊。”
    幕僚一怔。
    -
    流言让京城许多女郎失望,甚至有人红了眼睛。
    裴关山与裴承诀这两“京城双杰”许多女郎喜欢,容昭这位新晋“第三杰”,自然也有许多女郎爱慕。
    她们聚在一起时,便忍不住小声说起——
    “容世子尚未娶妻,竟就有纳妾之言,日后哪位女郎加入安庆王府,恐怕都要受些委屈。”
    “容世子本人很出众,可这老太太之言……”
    “你也说了是他们家老太太的话,容世子可是不好女色。”
    “可他也不能拦着自家祖母啊,以后还是得家中长辈做主。”
    ……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风气,孝道十分重要。
    嫁人不单单要看人品,还要看家风,家中长辈,否则,那便是一辈子吃不完的苦。
    情爱转瞬消失。
    而压在头顶的长辈却一直都在。
    还有女郎不死心,低声道:“老王妃已有八十高寿,恐怕……”
    后面的话就不能说了,再说下去就是不敬。
    在场都是闺中好友,否则这种话是断断不能说。
    其他人都理解了她的意思,一位成熟些的女郎冷静反问:“老王妃年岁大了,王妃年纪可还轻,若是王妃也如此态度,你当如何?”
    霎时间,许多女郎白了脸。
    尤其是刚刚说话那位,更是眼眶通红。
    成熟些的女郎叹口气,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莫要再想容世子了,那般比我们还好看的脸,生来便会招蜂引蝶,后宅难安。”
    其余几位女郎全都沉默。
    容昭不知道自己还惹得一些小娘子掉了眼泪,她此时正在前往福禄庄的路上。
    虽然福禄庄与福禄轩的事情都安排出去,可还总有些大事需要她去决断。
    一日都不得闲。
    谢洪汇报京中流言,有些忧愁:“世子,不知情之人都误你名声,知情之人又看好戏,这可怎么办?”
    不知情是听流言那些人,知情是知道容昭拒了三皇子拉拢。
    容昭随意道:“无所谓,都不重要。”
    她手握折扇,在虎口处轻轻敲打着,颇为无奈。
    ——古代的交通太不方便。
    ——每日出门大半时间都要花在路上,实在是恼火。
    但直接改良交通工具,恐怕又需要不少时间。
    谢洪闻言,微微一滞。
    好像也是。
    他家世子是女郎,这些名声对她而言也没什么要紧。
    若是有一日世子能恢复女身,这些流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洪正在再说什么,马车突然急刹,两人身体一晃。
    谢洪当即皱眉,又要开骂。
    外面,无名压低声音:“前路被一辆马车堵了。”
    容昭挑眉。
    听这语气,似乎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堵路?
    她示意谢洪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那辆马车十分低调,像是平常人家的马车,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马车做工十分精致,材料也很是昂贵。
    显然,乘车之人选择这辆马车只是为了不起眼。
    马车横在路上,挡住他们的路,车夫没有任何要避开的意思。
    无名偏头,一双被碎发遮住的眉眼犀利,声音平静而冷漠:“冲过去吗?”
    他是有些驾车本领的,哪怕别人挡着,也有办法冲过去。
    容昭摇头:“看看来意。”
    谢洪神情有些恼怒,故意扬声道:“是谁挡路?这可是安庆王府的马车!”
    并未让他们久等,在话音落地瞬间,前面马车上下来一个小丫鬟,几人微微一怔。
    ——女眷?
    小丫鬟走到容昭马车前,看了容昭一眼,仓皇低下头,恭敬行礼:“见过容世子,我家女郎想与容世子一见,不知可否?”
    容昭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眉梢一挑:“刘家小姐?”
    她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女扮男装,接触的京城世家子比较多,女郎却几乎没有接触,最近唯一有过接触的,大概便是被拒婚的刘婉君。
    果然,马车上下来一人,戴着帷帽,缓缓走过来。
    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身形苗条,如弱柳扶风,但脊背挺直,一步一步十分坚定,走动间,帷帽几乎没动。
    ——仪态完美。
    她走到马车旁边,俯身见礼,声音悦耳清脆:“刘家婉君见过容昭世子。”
    明明是她拦住马车,但语气却非常冷静,既没有愧疚,也没有高傲,更没有矫揉造作,一片自然。
    光看这行事就已十分讨喜。
    容昭笑了笑,从马车上跳下去。
    在跳下马车时,无名伸手搀扶一下,而后扫了眼刘婉君,面无表情。
    容昭站在她面前,两人保持着近一丈的距离,任谁看了都挑不出毛病。
    她行了男儿礼,笑道:“不知刘家小姐找容昭有何事?”
    刘婉君抬头看向她,隔着帷帽,看不清楚神色。
    她的声音轻轻:“婉君想问容世子一句,可是不喜婉君?”
    依旧是非常客气的语气,没有质问,也没有委屈,像是只想要一个答案般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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