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摸摸鼻子,望天。
    老天爷,他能把这三个儿子打包退货不?
    看了一会儿电视,姜芜就上楼洗澡。出来的时候,姜叶拎着医药箱走进来,示意她坐下来,“在剧组流鼻血了,有没有及时让医生给你看看?虽然只是常见的流鼻血,但说不定会隐藏着什么疾病。小妹,三哥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姜芜瞬间有种在拍生离死别的戏码的错觉。
    给她简单的检查完身子,确认是没有什么情况之后,姜叶总算是彻底放心下来,“看样子你当时应该是上火了,没什么大碍。”
    姜芜忙不迭的点头。
    撒了一个谎,就得不停的去圆它,真的好累人。
    “早点休息吧。”
    姜叶站起来,收拾好东西,看着姜芜那疲惫的样子,知道她这两天忙着微博上的事情,精神上很疲劳,没多待。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姜树就去了公司,应当是处理温惜彤的问题去了。这次他没有叫上姜芜,姜芜也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好好的休息,有什么事情他会替自己拦着,心中一股暖流流过,情绪复杂。
    因为没什么事情,吃了早餐之后,姜芜就陪着姜山去院子里晒太阳。
    自打重生以来,除了最初因为身体缘故不能到处走动之外,她基本上都是很早就出门,晚上又有点晚才回来。别说是和姜家三兄弟了,就连闲在家里没有事情做的姜山,她和他相处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当然,其中也有着她故意躲避的原因。
    “小梧啊,你别嫌爸爸烦,主要是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你才刚接触不久,不知道人心险恶。”姜山褪去两了往日的不正经,此时倒是很有长辈的模样,语重心长道,“姜家树大招风,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呢。你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我们每个人都无比珍惜。也许我们是瞒着你什么事情,但都是为了你好。”
    姜芜心猛的跳了一下。
    她知道,姜山终于是要和她谈及周灵菲的事情了。
    “你的母亲周灵菲,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姜山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半晌才沉沉道,“正是因为她太好,所以上天才会对她如此的不公。”
    想着当她告诉自己一些自己从未涉及过的事情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懵,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我和你母亲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慈善晚宴上。当时她才刚进娱乐圈不久,还是个新人,不过因为先天条件很出色,加上她参演的一部电影票房大卖,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蹿红起来,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我对娱乐圈是没有关注的,所以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你母亲。”
    谁都不知道,他有多么庆幸那天晚上去参加了那场宴会。因为在那里,他遇见了此生的最爱。
    那个时候,比她先要到场的他正在和生意上的伙伴聊天,她挽着她所在公司的老板的胳膊进场,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就像是天生的发光体,只要往人前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到她身上,心砰然跳动,然后再也无法挪开。
    那个时候的他,就是如此。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但她对他却是没有半点印象。到后来还是他死缠烂打,纠缠了好久才在她面前刷出了一点熟悉度。
    “后来阿灵和我说,她当时挺讨厌我的,因为我总是缠着她,让得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纠缠我,是她想借着我上位,给她带来很多烦恼。”
    “当时她还没告诉我她的真名叫周灵菲,只许我喊她玉瑶。我们私底下交往了很久,但是外界的人都不知道,只当我是新鲜热度,没多久就放弃她了。”
    姜芜了然。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姜山的妻子是周灵菲,却不知道周灵菲就是周玉瑶的原因吧。
    “我们感情进展很快,但是阿灵还是坚持不肯公开我们的关系。不只是如此,她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疏离我,对我也没有多少依赖。更多的时候,都是我在找她。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已经做好了离开我的准备。”
    当时他几乎都要崩溃了,以为她要离开自己。在遇到她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情,只想着到时间了就找个女人结婚,平静的过完一生。可是自从遇见她,他就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每天醒来都是满满的动力。
    那个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她娶回家。
    “你是不知道,我向你母亲求婚了八次,可是每次她都拒绝了。真的,没有半点犹豫。”姜山叹了口气,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可人儿。
    姜芜没有吭声。
    她心中清楚,那个时候周灵菲之所以不接受他的求婚,是因为知道自己寿命不长,不想耽搁他。从开始在一起,她就很犹豫,到了后来,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毅然决然的离开自己的爱人。
    “再后来,她失踪了一次。她向公司请假,到时间后经纪人联系不上她,到她的住处找过,也和她比较交好的朋友打听过,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我也是吓坏了,到处让人帮忙找她。”
    然而,下定决心离开的她,根本不会给他找到她的机会。无论他怎么找,哪怕是把整个松山市翻过来,也依旧是找不到。
    “那后来呢?”姜芜撑着下巴,听得很是入神,“后来是怎么找到的?”
    按道理来说,周灵菲要是真的想彻底消失,让姜山找不到人的话,是有一万种方法的。可是后来他们不但在一起了,还结婚生子,拥有了一段幸福的时光。
    说到这里,姜山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他伸出手拍拍姜芜的肩膀,“傻孩子,她躲着不让我找,我肯定是找不到的。所以,我只有让她自己来找我了。”
    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决定赌一把。
    要么赢,要么输。
    赢了,他就可以抱得美人归;输了,也不枉这一生的疯狂。所以,他开着车,狠狠的撞到了姜家附近的绿化带上。
    他是姜氏集团的当家人,出了这么大的车祸,自然是引起了各界的关注。电视台和广播以及报纸等媒体,连着三天都在报道那件事情,并分析着他要是熬不过去,姜氏集团会落入谁的手中。
    毕竟他未婚,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其实,当时他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不过是利用媒体的力量把事情渲染夸张化,然后又联合医院开了一张病危通知单,发给了媒体。
    事情闹得越大,能让她看见的机会就越大。
    庆幸的是,他没有输。
    当天半天,周灵菲偷偷潜入医院,想要看看他的情况,却是被一直都在等着她出现的他抱了个满怀。
    这一抱,就是抱了好多年。
    姜芜心中满是感慨,仿佛看见多年前不顾一切的姜山。
    大抵是爱到刻骨,所以才会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吧?换做是她的话……这么想着,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人的身影,姜芜身子颤了颤,赶紧摇头把那念头甩出去。
    她真的是疯了,怎么能想到那儿去呢?而且对象还是那个人,简直是要把自己逼疯嘛!
    好在姜山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再后来,你母亲就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讲完了两人的情史,姜山把话题扯到了姜芜身上,“我没有想到,她和我说的那些事,会涉及到几年后出生的你身上。”
    “你母亲是阴阳师,就是外界所说的风水师。她说她们家族的人因为经常和鬼打交道,寿命都非常短,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接受我的根本原因。因为她活不了多少年,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天知道他在听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是有多惊讶和诧异。
    风水师,鬼……在他的认知里,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尤其是鬼,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要知道,人死后就变成黄土了,哪里还会有鬼魂的存在呢?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那么人岂不是天天都处在被鬼杀死的危险境地?只是,他对自己的爱人是无条件的相信的,她根本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而且,很多以前他想不通或者疑惑的事,也在她的陈述下,一一得到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有的时候两人约会,她会撇下自己消失,第二天出现的时候偶尔满身伤痕。比如,她从不轻易在晚上和他约会,晚上她的电话永远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甚至,她对外界所展现出来的样貌,也不是真实的她。
    阴阳师不只是懂得观星宿、看面相,还会画符念咒、施行幻术。为了以防抓鬼的时候会遇上熟人,白天的时候她都是施了点小小的幻术,略微改变自己的相貌,和真实的相貌有些差别。
    “和阿灵公司老板谈过之后,我支付了一笔巨额赔偿金,对方对外界声称她是息影退出了娱乐圈。不久,我就娶了你母亲。”
    “不是没有人见过阿灵,不过所有人都只当我是对周玉瑶念念不忘,所以娶了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但是还有不少人私底下同情我,偷偷给我找几个更加相像的女人……只是都被我打了出去就是了。”
    怀孕之后,阿灵就很少在外面走动。露脸的次数减少,加上娱乐圈里涌现了一批优秀的演员,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别的明星身上,对她的关注就愈加的少了。
    关于周灵菲的真实身份姜芜是知道的,此刻听了姜山的讲述,没有多少意外,只不过想到了回来之前归宛竹对自己说的话,犹豫了一下道,“那她和以前的朋友都没有联系了吗?”
    和以前所有的好友都断了联系,想必她心里也不太好受吧?
    姜山嗯了一声,“你母亲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在娱乐圈几年,也没有多少个好友。唯一几个还算可以的,也是以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了联系。”
    姜芜的心有点疼。
    周灵菲和上辈子的自己,真的是太像了。只不过她遇到了姜山,而她还没来得及过上好日子,就被三八的一条勾魂索勾进了地府。
    姜山原本还担心姜芜会被自己所说的事情吓到,刚想安慰她几句,抬眼见她没有太多的吃惊,自己反倒是有点疑惑。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喝了口茶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姜山又再度开口,“我和你母亲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非常开心,后来有你哥哥他们,一切就更顺心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意识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会改变了我们一家子的命运。”
    “怀你的时候,你的母亲非常开心,因为她知道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你的几个哥哥们也都很期待你这个妹妹,说等他们长大了要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姜山眉眼间都是满意,“你三个哥哥也还算有良心,知道要照顾妹妹。”
    姜芜想到三人对自己的好,也是笑了。
    他们的确是很疼姜梧这个妹妹。
    “事情的变故来得很快。有次阴阳家族那边的人来找你母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出去一趟再回来,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三天都没有缓过来。”
    从那以后,阿灵整个人就变得很不对劲。
    她会经常无缘无故的发呆。
    在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衣服的时候会发呆,在看着他们几人吃饭的时候会愣神,有的时候凌晨他醒过来,也会发现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
    他自然是非常担心,问她到底怎么了。然而每次,她总是说没有事情,或者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放心不下,带着她去医院看过,也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猜得出来了。”姜山看向姜芜,“你出生的时候,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没有问题,但就是醒不过来。”
    正如姜山所说的,听到这里,姜芜已经能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了。但是,她不清楚,姜山是否知道她上辈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她阴阳师的身份。
    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剩下的事情,等我们去祭拜你母亲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吧。”讲了那么多的往事,姜山的脸色很是不好,似乎是想起了很多让人难受的事情,“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从未见过这样的姜山,姜芜不自觉的皱眉,知道他心中难受,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安慰人,最终只得试探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姜山惊喜的抬头,姜芜却已经把手收了回去。不过即便如此,姜山也还是喜滋滋的,方才的郁闷扫掉了一半。
    小梧居然安慰自己了!
    姜山回了房间,姜芜依旧是坐在院子里。刚去外面浪回来的大爷非常自如的从围墙翻了进来,踏过草丛,刚想回姜芜的房间睡个回笼觉,却被她一手拎了起来。
    “特特,最近几天你去哪儿了?”
    一身的酒气,这货该不会还偷偷去喝酒了吧?
    大爷翻了个白眼,知道院子里没有外人,一爪子挥掉她的手,“附近的老猫请我去喝酒,有什么问题吗?哼,你不要太羡慕本大爷,这都是本大爷魅力的一点点体现。”
    姜芜呵呵,“人家该不会是想上你吧?”
    这货是母的,说不定那只猫就是看上她了,想趁机迷醉它,然后那啥啥的。啧啧,想不到动物界也有情场老油条,知道用什么办法勾到无知少女。
    当然,杀马特也不是什么无知少女,这货就是个无知老少女。
    大爷仔细想了想,浑身的绒毛顿时竖了起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
    难怪它总觉得那老猫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劲,绿油油的,泛着点让人不太舒服的光。它曾经问过,那货还说它的眼睛是天生的祖母绿眼色。
    去特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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