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竟然从宽大的水袖里摸出张明黄帛锦的圣旨来。
    瞬时......
    秦寿连同朝门百姓乌拉跪了下来,口中叠声高呼万岁。
    雒妃睨着秦寿,看出他眼底的汩汩怒意,若不是此时当着容州百姓的面,她还真想一脚就踹他脸上,叫他好看!
    雒妃敛眸看着手里的圣旨,她不得不感激皇帝哥哥的先见之明。
    出嫁之时,怕她在容州受委屈,这样先印了玉玺的空白圣旨,皇帝哥哥可是给她备了整整一匣子。
    雒妃压下心头对京城的挂念,她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解闽,“时辰已到,还不快送人上路!”
    那侩子手心生激动,他吐了口唾沫在手心,重新扬起大刀。
    就在这刹那,电光火石之间,解闽竟挣脱押着他的秦家军的钳制,腾地站起来,一肩撞开侩子手,人似锐利的箭矢,冲雒妃狞笑着扑了过去。
    雒妃来不及闪躲,她甚至听到了鸣蜩季夏的呼喊,也看到了顾侍卫扬起的刀,可那些都离她太远了。
    她只清晰地瞥见,离她最近的秦寿,突兀的向左边滑了半步,将她彻底地暴露在解闽的攻击下。
    她瞪大了眸子,看着他,烟色的狭长凤眼垂着,睫毛掩映下,什么都看不到。
    雒妃嘴角扯出讥诮的浅笑,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目下,她的驸马从来都是想她去死的,夫妻之间,到这地步的,约莫世间也唯有他们两人而已。
    第042章 驸马:抢我媳妇,来战!
    很多年了,雒妃能没心没肺的忘记很多人,亦包括她曾满心慕艾的容王秦寿,说不心悦了,她就能恨他到死。
    可唯有一人,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忘记过。
    她心安理得得接受那人的忠诚,坚定不移的信任着,甚至于她认为,他是为她而生。
    秦寿说,她总是轻易的就能得到很多。故而从不知珍惜。
    她时至今日也不晓得珍惜为何物,可是她明白,她是公主,勿须多做其他,接受旁人送到她面前的,这便是其最大的殊荣。
    且在适当的时候,用身份和地位带来的权势给予一定的庇护。
    诸如首阳顾侍卫等人,诸如她唯一的暗卫白夜。
    她清晰记得上一世的初见,也如同此刻......
    穿玄色银边轻甲的男子,仿佛从天而降,几个起落,衣袂飒飒,英武不凡,利剑陡然出鞘,划过流星般耀眼的剑光。砍在解闽脚边,让他不得不止步。
    解闽未及她身,堪堪在她半臂的距离。
    “意图行刺公主,罪该万死!”忽的出现在场中的玄色银边轻甲的男子声若空谷回音,带着低沉醇厚不真切。
    他手执一柄细长的剑。搭在解闽颈边,手腕翻转,用力一拍,就将解闽扇至一边,几个趔趄。栽倒在地。
    适才,他上前一步,看着雒妃,一撩衣袍单膝跪了下去,“卑职暗卫白夜,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
    一如记忆中那般熟悉,他的剑眉星目,以及常年覆在脸上的鸦羽面具。
    雒妃抽了抽鼻尖,蓦地发自心底地笑了,她微微抬手,轻轻碰触了下他脸沿的面具,确定这人是活生生地站她面前,这才神色复杂的道,“不迟,不迟……”
    白夜轻皱眉头,又很快松开,他自行起身,护在雒妃面前道,“待卑职解决目下之事。再将圣人临行叮嘱与公主回禀。”
    不等雒妃回答,他手中长剑刷的直指秦寿,并道,“身为驸马,在公主安危之际,袖手旁观,同样罪无可恕。”
    秦寿眉心一线丹朱色接近猩红,烟色凤眼自白夜出现,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幽深寂灭,并流泻出无法隐忍的惊人杀意来。
    他不晓得是为何,只是直觉告诉他,此人不能留,一刻钟都不能让他活着,更不能让他出现在雒妃面前。
    “哼。”他冷哼一声,寡凉的薄唇勾起,带出嗜血又优雅的浅笑,一如他身在千军万马之中的时候,“尔以何身份与本王说道?不过区区一暗卫。见着本王缘何不跪?”
    白夜眼都不眨,持剑的手再是平稳不过。
    秦寿拂了下袖,举止儒雅有礼,可他身上越发高涨的杀气和战意却违和的很,“拿剑指着本王。你当第一人,有胆识!”
    白夜并不是能言善道之辈,面对容王的挑衅,他直接动手。
    手腕一番,细长的剑划过匹练般的锐利极光,鸦羽面具垂落的长长翎羽在他身后随长发飞扬,贴身轻甲包裹下的身躯迸发出不可忽视的绝对力量。
    秦寿眼瞳骤然一缩,他右脚一跺,整个人极速后退,避开剑光,月白色直裰角摆猎猎作响。
    斜长眉一挑,秦寿冷哼一声,拂袖化掌,快若闪电得朝着白夜胸口而去。
    白夜回剑格挡,脚下如风。右膝屈起就踹,直攻秦寿下盘,秦寿不慌不忙,单手一拍,身体旋转。闪了开来。
    “王爷,接着!”这当,及时为秦寿取的兵戟的延安赶到,他将手里的长枪抛与秦寿。
    秦寿接过,趁势挽了个花枪。
    百年椆木的枪身。上头细细密密地扎着金累丝,枪头长一尺余,形如蛇,顶尖锋利,两侧有薄刀。似碟翼,便是枪杆尾,也是尖锐无比的,整个长枪既是华丽又血气森森。
    雒妃记得这枪,与秦寿征战沙场。不知饮过多少鲜血,秦寿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九曲。
    “本王赏你个荣幸,让你死在九曲之下!”他嘴角噙笑,目色晦暗凝涩。心里头的杀意已经疯狂逸出,半点都掩饰不住。
    他其实对这莫名而起的杀意微有诧异,可眼下已经不容他多想。
    长枪与细剑,再次交织在一起,玄色同月白。一触即分,尔后又纠缠不休。
    似乎不分生死,便不会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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