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融之,我错了。”
    严融之低叹,不舍得怀里的人这般委屈郁闷。
    “莫要难过,我心里只有你。”
    又道:“莫布送你回来,看着你们说说笑笑的时候的确有些吃味,但莫家待你如何,我自是知晓。”
    “殊文,你一向内敛,又无血缘亲人,能交到几个年龄相仿且真诚的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计较。且你我已经成亲,情意又岂是旁人能掺和进来的?”
    “希望你跟我成亲后能舒心快乐,若为一点心绪管束从而拘着你,又怎么过好以后的日子。”
    严融之道:“你跟旁人说话悄悄看我吃醋,自是让我无可奈何,拿你没办法。”
    林殊文被说得满脸通红。
    他从前没这般喜欢过谁,既忐忑好奇地想看到严融之更多的反应,又在此时倍感羞愧。
    “严融之,原来吃醋会叫人心里不好受,今后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严融之笑笑,把少年揽进怀里:“不怪你。”
    说通后自然要亲近一番,林殊文坐在对方腿上微微仰脸,轻轻吻了几下才被安抚好情绪。
    傍晚前管事带着亲戚回了院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
    年越来越近,天冷,林殊文过了午时才会出门。
    出门他都会带一包糖,严融之给他拿上的,还叮嘱他不能多吃,容易吃坏牙齿。
    林殊文吃的不多,在村里碰到小孩子,会笑眯眯地给对方分几颗,每次带出门的糖都会分完。
    冬季冷,大人懒得出门,反而是小孩喜欢窜门玩,穿着笨重的棉衣,林殊文夹在小孩当中,人是最白的,衣裳也是最漂亮干净的。
    他回了一趟旧院,院子翻新好几处,因几个月没住人,屋内落了灰。
    离开时门外有人经过,狐疑地看着他,问:“这院子是你的?”
    林殊文点头,眉眼展开笑了笑。
    他没在村里见过眼前的男子,兴许是去外头做工回来过年的人。
    男子“哦”一声,目光在林家院子和眼前穿着漂亮冬衣的少年之间徘徊。
    左右看了一圈,四下无人,男人忽然道:“小弟,别怪俺,跟你借点钱使使。”
    临近过年,王勇难得回来一趟,又被家里婆娘催着要钱,怪他出去不挣钱。
    心里烦出来转,看见这座院子似乎不住人,门口挺新的,遂起歹意。
    正琢磨下手想爬墙翻进院子看能不能顺点东西换钱,恰好看到出现的少年。
    少年衣服好,模样也白,村里哪有这样的人,估摸是外面回来过年的,讹诈一笔,反正过完年都离开,唬一唬应该不敢说出去。
    林殊文被人捂嘴,没料到竟然碰上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上深一层的认知,以及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61章
    王勇脑子一热把眼前的少年带走后就有点后悔。
    少年身上的冬衣料子实在太好了, 他只见过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和公子穿过这些貂毛做的斗篷。
    少年是个哥儿,模样又好,浑身上下没有哪处穿戴不贵重的, 怕是周围哪个村来的富家亲戚,且很受家里疼宠。
    若被发现, 对方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但真叫王勇对少年怎么样, 又怕被衙门的人抓进牢里。
    王勇咽了咽嗓子,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不想受伤就老实点, 我不伤你!”
    林殊文从小到大, 包括前世今生,除了遣返回八宝村的路途时钱袋子兴许被人偷了,此后在村里遇到的人对他几乎都比较友善。
    为此,那点不要靠近陌生人的防备之心早就淡了。
    他的胳膊被对方揪得生疼,不由皱起一张小脸。
    第一次被人劫持,若非看这人穿着和村民无异, 林殊文早就慌乱得不知怎么应对。
    所幸对方说不伤自己,且对村子四周的环境熟悉,应当就是村子里的人。
    林殊文没见过此人, 勉强维持的心智催促他越是紧急就就不能惊慌, 冷静才能想出对策。
    他被捂着嘴巴口不能言, 眸子柔顺地眨了眨, 尽量不做激怒对方的事情。
    气候冷, 加之天色也准备暗了,村民此刻大多都在家中烤火吃饭, 极少有人在冬日的夜晚出门。
    王勇虽然考虑到这点, 但还是怕在路上耽搁太久让人碰见, 干脆拎起少年疾步往林家旧院后边那条河的方向赶,冬日河面衰退,两岸的丛草泛黄。
    王勇临时起意,身上没准备麻绳绑人,只好解开自己的腰带,扯出林殊文脖子一圈绒领堵住他嘴巴,继续用腰带把人的手脚绑起。
    做完这些,他自己两手发抖,满头大汗。
    王勇做出凶恶的神情,道:“不管事前事后,若敢出声让人知道今儿发生的,我就把你丢进身后的河里,明白吗?!”
    说着往林殊文腰间摸索搜身,摸出两把钥匙,还有一枚玉佩,玉上刻着几个小字。
    他拿起玉放在面前近距离打量,又放在双手搓了搓,无论成色或质地,不难看出玉佩价格不菲,至少都能卖个上百几十两。
    王勇把玉佩揣入怀里,那点忐忑被玉佩冲散,只要能卖钱,别的都不是事。
    瞥见时辰不早,他连忙拿起钥匙赶往旧院方向,左右无人经过,用两把钥匙照着门锁一试 ,很快将门打开。
    王勇将门关好,沿着院子里里外外的搜刮,奈何旧院几个月不住人,屋内并未储放粮物,除了几张桌椅和床榻,仔细翻遍后找不出值钱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王勇喃喃自语,看四周渐渐暗下,不死心地又找一遍,依然没有收获。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趁着夜色把门关上。
    王勇一回头,吓了一跳。
    几个穿着棉衣的孩子站在墙边齐齐看他,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进了先生的院子?”
    “先生成亲后就没回院子住过了!”
    “这人是贼?!”
    村里的小孩对林殊文很是关注,尤其近日准备过年,林殊文每次出门都会给小孩子发糖,经常会被他们包围。
    一大帮孩子喜欢吃糖,自然对林殊文格外上心,方才听见院里有些许响动,还以为是先生过来了,于是没有天黑就回家,而是在门外等先生出来,看还能不能再领颗糖吃。
    谁知出来的人并非先生。
    林殊文混成孩子王,除了给他们发糖,有时还会教他们写字,讲故事。
    所以一帮小孩都知道整个村里除了阿布哥,徐哥儿他们跟先生走得近,从来没见过这个闯进院子里的人和先生说过话。
    孩子们胆子都不小,见状,纷纷喊:“阿爹阿娘,有贼人偷东西!”
    “抓贼啦!”
    很快,听到小孩叫声大人饭都不吃了,纷纷放下碗筷,二话不说拎起院里的锄头跑出门。
    “小偷在哪里?!”
    “抓小偷啊!”
    周围每户人家都开着门,光线从院里透出。
    王勇跑出一段路就被狗追上,土狗咬住他的裤腿撕扯,若不是棉裤厚实些,早被见血了。
    赶上来的村民按住被狗拖住的小偷,怕他逃跑,还自发围起来。
    孩子们指着王勇道:“这人偷偷摸摸溜进先生的院子!”
    村民留在原地盯着,又分出几个人,一边去严宅给地主爷报信,一边去林家旧院屋子查探。
    忽然有人开口:“这不是十三妹的男人嘛?好像去城里做工回来过年了。”
    “他是王勇!”
    王勇挨了几下打,很快招了。
    入夜后林殊文还没回家,严融之出门接人的半途,就被村民告知消息。
    他心口猛地紧缩,疾步赶去。
    村民连忙出声:“地主爷别担心,那人被我们制伏住了,就压在地上。”
    至于要报官还是怎么处置,他们都听地主的。
    ******
    被藏在枯草后的林殊文很快被村民解救,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人群里从火光后疾步赶至眼前的男人。
    “严……”想到在外头,还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话到嘴边林殊文改口,“相公,你来啦。”
    严融之扶着少年的肩膀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眼神沉得犹如化不开的墨,皱眉问:“可有受伤。”
    林殊文摇头。
    村民道:“地主爷,小先生请放心,那贼人就在前头,让人压起来了。”
    林殊文背后一暖,被严融之用解下的墨色披风严严实实兜着,手腕还被对方紧紧扣在掌心,力度捏得他发疼。
    紧攥自己的大掌微微颤抖,林殊文默默跟着对方。
    王勇偷东西还帮小林先生的事很快传开,村长来了,王勇他媳妇十三妹也带着孩子踉踉跄跄地跟来。
    林殊文小声告诉严融之自己没事,又道:“你给我买的平安扣被他拿走了。”
    村民从王勇身上搜出平安扣,林殊文把东西收起,左手腕仍被严融之用力握在手掌当中。
    临近过年,秉着和气的团圆的念头,村长并不愿事情闹大,连十三妹都在哭着求情。
    可王勇抢了林殊文东西,还闯进林家院子,得罪了地主,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交给地主爷处置,要么送去衙门。
    严融之望着求饶的王勇和十三妹,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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