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这一手?!”离家几百里还能吃到熟悉的味道,钱有福胃口大开,难得的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胃有些不舒服,不得不到客栈的院子里转了转,打了一套拳。
    “喂,小子你这拳法不错,跟谁学的?”
    楼上有人正好看到,当即问道。
    钱有福没吱声,等一套拳打完,才回道,“府学里夫子教的。”
    “你们府学还教打拳?”
    “嗯。”
    “我能学吗?”
    可以啊,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拳法,钱有福点头,完了便又把一套拳从头到尾打了一遍。
    等他打完收收手才发现,刚刚跟他说话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面跑了下来,还跟在他后面一拳一脚的像模像样跟着比划。只是到底不熟,平衡性也差了点,好几次都颤颤巍巍的差点摔倒。最后一次还是钱有福在旁边帮着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多谢多谢。”秦琉拱手道完谢又主动自我介绍,“我叫秦琉,兄台怎么称呼?”
    “不敢当,免贵姓钱,钱有福。”
    第120章
    “钱有福?你就是钱有福?”
    “你知道我?”
    秦琉点头, 那可太知道了,“我是姑苏来的,赵云祥你认识吧?我跟赵云祥是同窗。”还是小时候就认识那种。这几年他听赵云祥说到青山镇的事, 提到最多的就是钱有福。秦琉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跟云祥是同窗?”钱有福瞪大眼,目光下意识在四下逡巡, “云祥也住这儿?怎么没看到他?”
    秦琉点头又摇头, “云祥这次没来,本来说要来考的,可临出门的时候, 伯母突然病倒了,云祥有点不放心留下照顾, 就没来。”
    “伯母病倒了?”
    秦琉点头,“伯母回了姑苏之后, 前两年还好,这两年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 时不时要病上一场。云祥他们家也请了不少大夫,就是一直不见好。”
    钱有福点头, 心里想着回头去封信问问赵云祥具体情况, 便没再跟秦琉继续聊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人转头说起别的。
    聊了差不多小半刻钟,钱长鑫在二楼听到动静, 探出脑袋叫人,钱有福这才跟秦琉约定好明天早上一起打拳,然后拱手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钱有福按着约定好的时间出现在楼下,秦琉跟钱有福前后脚从上面下来。
    两人都不是那多话的人, 下来之后只简单寒暄了两句,就开始打拳。
    钱有福是打习惯了的,两套拳打下来,行云流水,只额头有些薄汗,秦琉却是只跟着打了一遍,身上就已经开始大颗大颗冒汗了。到第二遍的时候压根没能跟下来。
    “钱兄这套拳,瞧着平平常常的,实际练起来,还,还挺累人。”秦琉抹了把脸上的汗,坐在边上大口大口喘气。
    钱有福点头,不累人没有一点训练量,他也不会练这个,不过“练习惯了,就也还好,秦兄反应这么大,平时不怎么锻炼身体吧?”
    平时不怎么锻炼的人,可不稍微动动就一身汗嘛。
    秦琉不好意思点头,“平时确实动的少。”也不怎么爱动,他爹、大哥三令五申让他好好学骑射,多锻炼身体,都因为他从小长在爷奶身边,有爷奶护着,被他当成了耳边风。甚至这次他还因为这个,把知道他今年准备考乡试,特意从京城过来看他的大哥小妹他们气的提前走了。
    想到大哥小妹,秦琉突然道,“阿福,你是在淮安府学读书吧?你认识你们府学的秦夫子吗?”
    秦夫子?“哪位秦夫子?我们府学有两位秦夫子。两位我都认识。”听过他们上课,“不过一位熟,另一位不是很熟。”熟的那位是他师父的多年好友,两人经常凑一起下棋,作画,谈论古今,另一位只能说认识。
    “秦覃,我大伯叫秦覃。”
    “你是秦夫子的侄子?亲侄子?”
    “是啊”秦琉笑着点头,“亲侄子。 ”
    “这么巧?!”钱有福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秦琉竟然会是秦家人。
    “是吧?我也觉得巧。”秦琉眼睛晶亮高兴的道,“对了,钱兄,今天我同窗约我出去参加诗会,你要不要一起?”他们说不少厉害人物都会参加。
    钱有福笑着摇头,“我还有点书没看完,想再看看书,就不去了。”
    秦琉点头,也没勉强,用完饭就带着书童出去了。
    钱有福忙着自己的事也没太关注,晚上小胖、张霖过来找他一起吃饭,钱有福才知道,秦琉上午出去参加的那个诗会出事了。
    “出啥事了?”
    “走水了。”
    “走水?”钱有福惊愕,“怎么会?”现在又不是冬天要点炭盆,也不是正夏天最热的时候温度高,一个不注意草啊什么的就容易被点着,怎么就烧着了?“人没事吧?有人受伤吗?”
    小胖点头,“有,不过听说伤的都不重。”
    “再不重,也会影响到乡试。”明天可就进场考试了,而且乡试还是在里面一待就待两天,“这要是受了伤……”张霖想想就摇头。“而且这事出的时机有点太巧了。”
    “确实巧了点。”钱有福闻言,看了张霖一眼,点头。
    小胖也不傻,注意到钱有福、张霖两人交流的眼神,惊悚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事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钱有福点头,“多半。”
    “这也,太可怕了?!”
    “这才哪跟哪儿啊。”张霖嗤笑,“那是你三年前没跟着一起来。”如果你来了,看到有人直接上门放火杀人,当街行刺,你就不会对这个惊讶了。“哪年考试的时候,没几场这种事故?”人性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钱有福点头而后起身,“好歹相识一场,我过去看看。”
    “钱公子。”钱有福到的时候,秦琉的书童正一边给秦琉清理伤口上药,一边唠叨秦琉。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小二帮忙送煎好的药过来,开了门才发现是钱有福。
    听钱有福说是刚刚听说了诗会的事,过来看看他们家公子,书童忙把人往里面让。“您请进,公子,钱公子过来看您了。”
    “钱兄,你来啦?”秦琉听到动静,卷着袖子(药还没上好),一身药味的迎出来。@无限好文,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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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有福忙快走了几步上前,看到秦琉胳膊上的伤,钱有福关切的问,“没事吧?这伤请大夫看了吗?不严重吧?”
    “看了,不严重。”
    “怎么不严重?”书童回来一边继续给秦琉抹药膏,包扎伤口一边道,“人家大夫可说了,一个弄不好,要留疤的。胳膊这这么大一块疤多难看啊。”
    “也没多大吧?一个铜板大都没有的疤而已,我又不是小妹。”
    小妹?乍一听到这个称呼,钱有福脑海里下意识闪现几个月前上树取风筝低头看到的那个笑,鬼使神差道,“秦兄说的小妹是之前去府学看秦夫子的那位秦姑娘吧?”
    “钱兄见过我小妹?”
    “几个月前见过一位跟着长兄去请教师父问题的秦姑娘,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令妹。”
    “跟长兄去请教黄夫子问题?那肯定是了。”秦琉饶有兴趣的问起他大哥跟小妹在淮安府的事,可惜钱有福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知道他哥还有心情去寻黄夫子请教问题,想来应该没太真生他的气,秦琉还是很开心的。这一开心动作难免就大了一点,扯到了胳膊上的烫伤,疼得秦琉呲牙咧嘴的。
    钱有福见了吓一跳。“你这样,明天进考场,行吗?”
    “这样包着过去肯定不行,到了那里还得解开让差役检查,我想过了,到时候就把药这些拿过去,当着他们的面上药,再包上。我考试的时候注意点就行了。”
    钱有福点头,回去后想起来多吃芝麻、木耳、海带这些对烧伤恢复好,钱有福特意让钱有山跑出去一趟买了点芝麻,木耳回来给秦琉主仆送去。
    第121章
    秦琉那边自然对钱有福很是感激, 只是“赶着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去道谢,等乡试结束吧, 那会儿我胳膊上的伤也应该好的差不多,到时候我定好好请钱兄喝一顿。”
    书童一听秦琉要喝酒, 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就是一顿, 过了两息才道,“又喝酒,小心大公子知道了收拾你。”
    “你不告诉大哥, 大哥怎么知道?上次要不是你跟大哥告状,大哥能知道?你还敢说,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告诉你啊,这次不许跟大哥说。”
    “就算我不说, 大公子也会知道的”书童嘟囔,一抬头, 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
    书童立马蹭一下站了起来,“公子, 不好了, 下雨了。”
    众所周知,考院里的号房,并不是每一个都很好的。瓦破了透点光漏个雨什么的都是常态, 这种房子,晴天还好,顶多有点蚊虫, 这要是下雨可就麻烦了。“万一公子刚好分到一个破号房……”
    “呸呸呸, 说啥呢?你可别乌鸦嘴。”
    另一边,钱长鑫、钱有山他们也都在为下雨的事发愁。“这早不下晚不下, 怎么就这会儿下雨了呢?哪怕它晚几天也好啊。”这下好了,进了考院也不知道分到的号房是个啥样。
    钱有福自己倒是没啥太大反应,只是让钱有山在准备的考篮里多放了几块抹布,上面盖了一层油布,然后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见外面雨依然没停,顶着八月这么热的天,愣是穿了三身衣服。
    “阿福,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不用穿这么多吧?晚上考场里不是提供被子吗?”
    钱有福不赞同的摇头,“是提供被子,可这种天气,万一衙差们送的时候,不小心打湿了呢?”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还有我们的衣服,过去这一路,也极可能打湿。难道你们准备就穿湿衣服在考场里熬两天?”
    就算他们想熬,他们的身体也不允许吧?
    小胖、张霖闻言一愣,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赶紧让小石子,高升去给他们找衣服。
    “再带点姜。”
    说完,钱有福又让钱有山去提醒秦琉,最后这一批进考院的,就他们四个穿的最多,也最幸运,因为他们刚走到考院门口,雨就下大了。
    等在考院门口的很多考生即便是每个人都打了伞,也有很多人衣服被打湿了。
    再被风那么一吹,人都还没进号房呢,就已经有身体弱的快要撑不住了。
    为了不出事,中午的时候,主考官不得不让人熬煮了姜汤冒雨给每个考生都送了一碗。
    钱有福也喝到了,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姜味很浓,钱有福虽然有点喝不惯,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听着外面雨水打在瓦片、雨布上的噼啪声,还是硬逼着自己一口没浪费的咽了下去。
    喝完,钱有福略作休息,检查了一下号房的漏雨情况,确定答题纸笔墨这些都没被淋到,又试了试早上进考场后脱下来挂在墙上晾的外面一身湿衣服,发现还是湿漉漉的,心下庆幸了一番,这才继续答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人的想法有了什么变化,还是这次的主考官自己是个比较务实的,今年的考题,相比之前有挺大改变——不仅策论的题目更加偏向解决现实问题了,《周律》、《算学》这些内容的比重相比上一次乡试也提高了。
    对于这一点,钱有福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反正他自己心里是挺开心的。毕竟这些都是他的优势项目。
    也因此,第一场虽然因为下雨的原因开局有点乱,钱有福真正考下来觉得还挺顺的。
    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钱有福已经把整套题答的就剩最后一首诗了。想着明天还有大半天,时间很充裕,钱有福起身准备活动活动已经麻了的腿脚,结果脚一动,哗哗的水声。
    钱有福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在他专注答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水已经漫到号房里,没过他的脚面了。
    “啊,我的卷子。”
    “水,水进来了……”
    周围不时有其他考生的惊呼声传来,钱有福原本也以为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惊呼出口,可是实际上好像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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