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
    韩信眼皮狠狠一跳,从引枕处起身,“这种天生反骨的人怎能做先锋?”
    “那你要与我一起去啦?”
    殿外响起一道温柔声音。
    作者有话说:
    韩信:南越小国,不配做我的对手
    鲁元:?
    韩信:…行吧,把周围一起打包勉强能配。
    1:《汉书·记·高后纪》:二年春,诏曰:“高皇帝匡饬天下,诸有功者皆受分弟为列侯,万民大安,莫不受休德。朕思念至于久远而功名不著,亡以尊大谊,施后世。今欲差次列侯功以定朝位,臧于高庙,世世勿绝,嗣子各袭其功位。其与列侯议定奏之。”丞相臣平言:“谨与绛侯臣勃、曲周侯臣商、颍阴侯臣婴、安国侯臣陵等议:列侯幸得赐餐钱奉邑,陛下加惠,以功次定朝位,臣请臧高庙。”
    2:《汉书·武五子传》:太子使舍人无且持节夜入未央宫殿长秋门,因长御倚华具白皇后,发中厩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乐宫卫,告令百官日江充反。乃斩充以徇,炙胡巫上林中。
    第28章 别再锁我了!!!
    韩信心头一跳, 视线不由自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瞥去。
    鲁元立在廊下,隔着窗柩在看他,初春的季节, 长安的风里带着寒,大抵是这个原因, 她在衣服外面披了件猩红色氅衣, 氅衣系在脖颈下方一点点, 微露着丁香色绣飞鸾纹的衣襟。
    而那缎子似的长发, 就那么随意挽着,三两支金钗并玉簪斜斜插在鬂间,垂下来的璎珞在风里晃啊晃。
    但最晃眼的是她耳垂上坠下来的耳饰。
    鎏金的工艺衔着一颗红得滴血的宝石, 金与红,就这么在她脖颈与耳垂之间晃着人的眼睛。
    韩信眼前一亮, 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红宝石的耳饰总让他想起意乱情迷之际在她身上留下的点点殷红。
    韩信立刻别开眼。“谁要与你一同去?”
    “区区南越小国, 也配当我的对手?”
    他的口气很硬,眼睛却忍不住向鲁元的方向瞄。
    在他的印象里, 鲁元容貌虽盛,可惜性子恬淡,不爱华服金银,与吕鬚的骄奢吕雉的华美完全不同。
    她总是穿着半旧不新的衣服, 不出挑,也不出错, 性子又谨慎,乖巧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若不是生了那张脸, 扔在人堆里一点找不到。
    但今日不知为何, 却一反常态穿了猩红色的大氅, 连首饰都比以前多了些,妆容他不大懂,瞧着似乎是没变化的,只是衣着鲜艳了些,瞧上一眼,便让人觉得这才是一朝公主该有的装扮。
    以前的她太过素净,也太过寡淡,完全不像吕雉能生出来的女儿。
    如今换了一身衣着首饰,打眼一瞧,倒真与吕雉有些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吕雉眉眼凌厉,不怒自威,而她永远笑眼弯弯,温柔和煦如春风。
    韩信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声音硬邦邦,“若我去了,没得辱没了我的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
    鲁元噗嗤一笑,“淮阴侯韩信早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英名可供世人评说?”
    “……”
    好好的一个人怎就长了一张嘴呢?
    韩信气得够呛,仰面躺在引枕上,“英布给你当先锋,三千精骑便能踏平南越,哪里还需要我替你出谋划策?”
    “又生气了?”
    鲁元噗嗤一笑,手肘撑在窗柩上,掌心托着脸,笑眯眯看着小榻上气鼓鼓的男人。
    “我生什么气?”
    韩信冷笑,“我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气的?”
    鲁元忍俊不禁,“你一个大男人,气量怎这般小?说也不能说?”
    “能说,怎么不能说?”
    韩信双手枕在脑后,“你是大汉公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对呀,你也知道我是大汉公主,自然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鲁元乐不可支,“况且我又没有说错,淮阴侯韩信的确已经死了。”
    “而今活着的,是我鲁元公主的男宠。”
    鲁元声音荡悠悠。
    “!!!”
    韩信瞬间从小榻坐起身,“你说什么?”
    “怎么,这次我又说错了?”
    鲁元笑道。
    韩信被噎得一窒,脸色涨得通红,“错了!”
    “大错特错!”
    “我才不是你男宠,我是——”
    男人声音微微一顿,霎时没了音。
    从某中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鲁元的男宠。
    鲁元有自己三媒六聘的夫婿,虽降王为侯,但也是她夫婿。
    ——她是有夫之妇。
    而他呢?
    见不得光,窝在小小一座庭院,背着人伦与她行苟且之事。
    ——如此无耻之举,不是男宠是什么?
    韩信气焰顿消,重新躺回小榻上,“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又生气了?”
    鲁元笑着问道。
    但这一次韩信没有再回答,一动不动斜躺着,只给她留一个倔强清瘦的背影。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不生气才有鬼。
    正常男人被人当面说男宠都会火冒三丈,更何况淮阴侯韩信?
    那可是把西楚霸王打得绝望自刎的兵仙,本事大,脾气更大,没提剑来砍她这个口无遮拦的公主,已是身为士人的好涵养格外克制,又怎会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然后与她说说笑笑?
    鲁元抿唇一笑。
    几乎没有犹豫,她垫着脚,上半身支在窗柩上,手一伸,戳在韩信背上,“好啦,别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刺你的。”
    韩信正在气头上,她戳在他背上,他便立刻往外挪了挪,完全不给她有肢体接触的机会。
    但她早就防着韩信的小脾气,手从戳变成往上抬,手指微拢,抓住了韩信的后衣襟,扯着他的后衣襟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带。
    可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显然不知道她会这般无赖,更不曾防备她的动作,他挪,她扯,他的衣服直接被她扯下大半,后脖颈与巴掌大的后背顷刻间暴露她面前。
    “……”
    这倒是完全不曾料到。
    不过这张皮子生得倒是不错。
    脆生生,白兮兮,哪怕上面有着在战场留下的伤疤,也不曾损去其美感,反倒因为那些深浅不一伤疤而多了一种意味不明的凌虐美。
    鲁元眉头微动,松了衣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
    男人瞬间转身,肩膀一抬,衣服便重新穿好,气鼓鼓望着窗外的鲁元,像一团炸毛的猫儿,“你就是这么当一国公主的?!”
    可廊下的女人毫无自己轻薄他人的自觉,仍是大大方方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而明亮,除却耳根处有一点点微红外,再无其他异样。
    ——理直气壮得一如她那做完亏心事还能面不改色饮茶的父皇刘邦。
    “是啊。”
    鲁元道,“就是这么当一国公主的。”
    “你——无耻!”
    韩信梗得心口疼。
    鲁元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卫士们极有眼色,见她过来,便远远退在一边,周围无人,她越发想逗韩信。
    ——原因无他,看他气鼓鼓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我又不曾看到要紧的地方,你的反应不必这般大。”
    鲁元揶揄道,“只是瞧了一眼,又不是吃了你的一块肉。”
    韩信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这人像是他的克星一般,每一句话都能精准戳在他心窝。
    他在两军对阵之际战无不胜,可在她面前却从未占过上风。
    韩信越想越气闷,越想越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小榻上有薄褥子,他仰面躺在小榻上,拉着褥子盖着自己的脸,身体力行表明自己不与鲁元一般见识。
    ——诡辩不是他的强项,他不以己之短攻鲁元之长。
    这人怎么这么孩子气?
    鲁元险些笑出声,“我的淮阴侯,我的兵仙神将,方才是我说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再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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