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一看,居然是裴泠泠,他叫了一声,“姐——”
    “你不要上她的当。”她的声音听上去居然还很平静,脸色更是平静,“他说话刺激你,让你打他,等到打伤了,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告诉警察,然后将这件事情广而告之。”那样,她的脸,就能彻底不要了。
    毕竟有了警察作证,比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空口无凭地讲,要容易令人取信得多。
    那样,打击裴泠泠的目的才是真正达到了。
    他听了裴泠泠的解释,“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魏映延被裴珏狠狠地压在地上,居然还能透过裴珏,对着裴泠泠露出了一个相当欠扁的笑容,“姐姐,你这么聪明,简直不知道让人如何是好呢。”
    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映延,伸手死死地握住他的下巴,“你觉得你还有理了吗?你们母子俩自己不要脸,非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现在居然还敢来报复?”
    “对啊,没有理由。”魏映延大大方方承认了,“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但是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我只要能让你不痛快,我就开心了。”
    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表面平静的裴泠泠终于忍不出,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耳光打来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一巴掌用尽了裴泠泠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打得魏映延头一偏,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嘴角已经多了一丝血迹。他看着裴泠泠,眼神阴鸷而尖刻,脸上却是在笑的,“看见你生气,我就开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忘了告诉你,我再过十几天才到十四岁,就算你告我迷jian,依然奈何不了我。”
    裴珏看着魏映延,陡然聪后背升起一丝凉意,这句话如此熟悉,他觉得可能永生都忘不了。当年在魏映延家里,裴泠泠打掉魏春梅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时,她找出来的理由一样是这样。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魏映延居然还能记得。裴珏觉得,他跟自己一样,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这句话了。
    这句话,好像一个隐喻一样,当年被裴泠泠不由分说地施加在别人身上,现在变成了别人放在她身上的话。轮回和报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魏映延看着裴泠泠起伏不定的胸膛继续优哉游哉地说道,“你再有钱,都要在法律的圈子当中做事情吧?你除了有钱,现在还有什么呢?就算要买凶,你都找不到人。”他目光落在裴珏身上,凉得好像刀一样,“靠他吗?估计你后面还要不停地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话音刚落,裴泠泠就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裴珏,搜他的身,看看他有没有录影。”裴珏陡然一惊,如果真的让他录了像,之后拿来威胁裴泠泠,不用想将来就是一桩大患。
    魏映延居然整个人躺在地上,让裴珏放心大胆地搜,“你放心好了,我没有当小电影男主角的爱好。”他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眼神像钩子一样在裴泠泠身上划过,“况且,姐姐的美好,我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裴珏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通,除了一部手机果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他在手机里找了一圈儿,也的确没有录像,更没有发现传送的痕迹。见他们搜索无果,魏映延说道,“看吧,我就说了没有的。”
    他朝裴泠泠笑了笑,“我送姐姐这个毕业礼物,姐姐还满意吗?”
    ☆、第四十二章
    第六十六章
    裴珏说完就是长久的沉默,他跟唐昭理两个人,好像在一瞬间忘记了应该说什么了一样。诡异的静默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蔓延,过了许久,还是裴珏打破了沉默,“你......不要告诉她你知道了。”他揉了揉鼻子,闷声道,“我走了。”
    他转身上了楼,又回到了那满场的灯红酒绿当中。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凛冽的北风吹得唐昭理浑身发冷,他抬起头来,天上一轮素月,皎洁却带着几分不近人情。唐昭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痛恨过自己,恨自己当初太自我为中心,只管自己喜好,不顾他人死活。他跟裴泠泠在一起那么久,好像从未给予过她平等的感情,无论她做了什么,在他看来都是事出有因的,并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她是裴泠泠,好像她就应该受到那些一样。
    怎么能这么想呢?唐昭理觉得自己当初的思想简直诡异,不管那个人拥有的再多,他都不能判断她所拥有的,然后再给予增减。他并没有审判别人的权力,作为丈夫而言反倒是他不称职。他从未给过裴泠泠,作为一个丈夫,应该给她的温暖和尊重。
    说不爱吗?唐昭理这些日子来想了很多,当然是爱的,只是比起爱她,他更在意自己的感受,这样一比,好像再深的感情,也就淡了不少。是啊,说到底,还是不够爱而已。当初裴泠泠的感情来的炙热来的轰轰烈烈,他却总因为裴泠泠不对他的胃口,对她几次三番地轻慢。如今他也尝到了一腔热血送到人家面前,却被人轻飘飘错开的感觉,那种含着满满希望,最后却又失望的感觉,真的是......太让人难受了。
    他如今都能这样难受,当初裴泠泠呢?她又是多难受?
    更何况,她还认为自己......认为自己一直嫌弃她.......嫌弃她最痛苦的东西。
    唐昭理心中突然涌上来一阵冲动,他很想过去告诉裴泠泠,告诉她自己当初不是那么想的,告诉她在她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些,她的痛苦,他同样能感受。
    唐昭理一咬牙,从会所下面匆匆离开,钻进车子里,朝裴宅开了过去。
    走到半路上,他唯恐裴泠泠睡着了,想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暂时别睡等自己一下,但是手指移到她的名字上面时却又突然顿住了。裴泠泠刚才喝了不少,后来又被人劫持,现在休息才是最好的,这样一想,原本要给她打电话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不少。
    这个时候去,她多半已经睡了,就是去找她也找不到人了。但是唐昭理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安静不下来,只想赶快见到裴泠泠。只要见到她,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能找到皈依。
    车子驶向裴宅,远远望去,半山腰上的别墅只剩下一丝隐约的灯光,唐昭理知道,那是裴宅花园里亮起的灯,就是方便监控的。他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口,从雕花铁门朝里面望去,整个裴宅早已经没有了声息,静谧甜美得好像小孩子的梦一样。
    花园里有盛开的水仙,在暗夜当中散发着清冷的香气。唐昭理摇下车窗,已经下半夜了,空气湿润了不少,天空中隐约有雪花飘来,第二天便是新年,他第一次没有跟家人一起,而是开着车子,在他喜欢的女人窗下,为她静静地守着这一片月色。
    他没有再给裴泠泠打电话,因为他不忍心打扰裴泠泠的好梦。这样冒失且不顾一切,离他已经很远了,上次这样,还是在英国伦敦的大雾当中,他大晚上聪图书馆出来,走到街边的中国小贩那里,给家里的何苏买一份糖炒栗子。害怕冷掉,还放在怀里,也不顾会不会把皮肤烫伤。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唐昭理就忍不住心中黯然。他以前认为,之所以会在两段感情当中差别如此大,是因为何苏和裴泠泠性格不一样。何苏柔弱,裴泠泠刚强。其实不是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在面对裴泠泠的时候,没有那么投入罢了。
    他仰头,深深地嗅了一口湿润的空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好像空气当中都带了几分清甜的气息。明天早上一起来,裴泠泠就能看见他,他这样蠢,多半又要惹来她的一顿嘲笑了。
    是啊,裴泠泠从到大,什么时候缺过跟在她屁股后面献殷勤的男生呢?他当初总是表现出对裴泠泠的轻慢,总是不肯事事顺她的意,其中也是不愿意她把自己跟那些男生一样看待吧?说到底,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在她的那些男友当中,不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他看了看表,还有几个小时就到明天早上了,这段时间家家户户忙着过年,起得都很早,他们这样的大家庭一定也不例外。他把车窗留了一丝缝,自己从后备箱拿了床毯子,就那样开着暖气倒头就在车里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一阵急切地敲窗户声音给吵醒的,唐昭理睁眼一看,就看到裴家的司机老王在外面记得快跳脚了,见他动,才松了一口气,不停地抚着胸口,“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事了呢。”
    唐昭理笑了笑,冷风吹来,他刚从温暖的车子里面探出头,正要说话,结果先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老王看到他,也知道他是来找谁的,立刻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准是着凉了,进去喝碗姜汤吧,过年过节的,生病了不好。”
    有这么一个正当理由,唐昭理立刻答应,下了车让老王给他把车子开进去停好,自己上了门。
    裴家新来的阿姨不认识唐昭理,老王进来之后连忙跟她介绍,‘这是唐总,也是我们家的前姑爷。’裴家两个女儿,就只有裴泠泠结过婚,唐昭理是谁的前夫已经很明显了。
    阿姨点了点头,老王又说道,“唐总昨天晚上在门外面等了一晚上呢。”他转过身,冲唐昭理“哎呀”了一声,“你看你,有事情叫我一声就行了,何必在那边等一晚上呢?看吧,人都感冒了。”
    老王在裴家做了好多年了,人最是热心,唐昭理听到他这样说,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解释。那边阿姨已经转身过去,“那我给唐先生熬碗姜汤吧,也驱驱身上的寒气。”
    唐昭理顺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裴泠泠生物钟一向严苛,他抬手看了下表,快到她起床的时间了。
    果真,刚刚放下手,背后就传来她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唐先生昨天晚上就来了,怕影响你休息,所以一直没有叫你。”老王赶紧在旁边解释道。
    唐昭理对他这个助攻很满意,没有说“是”,也没有急着表达自己有多不容易,只是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裴泠泠。
    她看了一眼老王,又把目光投向唐昭理,“有什么事情?”
    唐昭理轻咳了一声,老王和阿姨立刻会意,连忙出去了,大厅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唐昭理看着裴泠泠的侧脸,昨天晚上在肚子里打了无数次腹稿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都说近情情怯,他以前只当是有人胆子不够大,现在才发现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这样忐忑的心情啊。
    裴泠泠见他一直不肯开口,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唐昭理摇摇头,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换了个他比较能适应的婉转方式,“我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他这样一说,裴泠泠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遭遇的那番事情,脸色有些沉。她轻轻“唔”了一声,说道,“还行。”
    “你昨天晚上喝了不少,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问题?”
    裴泠泠听了,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回了喝了解酒药,不是太难受。”
    唐昭理看了一眼裴泠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裴泠泠被他看的不耐烦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问他,“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你昨天晚上一晚上不回去,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她生气,唐昭理反而先笑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一下裴泠泠的手,“没什么,就是很想看到你,如今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遭遇了那些,今天早上唐昭理又让裴泠泠想了起来,她的情绪不是很好,“看到了?你放心了?那你可以走了。”
    唐昭理听见她下逐客令,愣了一下,他是没有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设想的场景一个都没有用上,眼巴巴地迎上来,又遭了裴泠泠的冷脸。
    不过也不是很失落,因为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倒是对面的裴泠泠,打量了他几眼,皱着眉头问他,“昨天晚上,魏映延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要不然,这样的唐昭理,也太让人陌生了。
    ☆、第四十三章
    第六十七章
    “等等。”不等他回答,裴泠泠就自顾自地说道,“他肯定是跟你说了什么。”她的目光打在唐昭理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总感觉,此刻的裴泠泠没了往日的强势,就连她的咄咄逼人,都带着一股子声色内荏。
    他其实很想上去抱抱她,但其实唐昭理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裴泠泠这个人,爱面子胜过一切,她越是痛苦,越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来。
    她突然一笑,偏头轻嗤了一声,也没打算再瞒着唐昭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裴珏告诉你的?”
    唐昭理想也没想地就摇头,“我自己猜的。”他顿了顿,缓缓说道,“联系起你当初那么坚决地要跟我离婚,一猜就猜到了。”
    裴泠泠僵直着脖子坐在那里,整个人在座位上蹦得好像一条直线,唐昭理轻轻叹了一声,伸出手去摸住她的后颈,不顾她陡然僵住的身体,不轻不重地按着,边按边说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从未那样想过,更加不会因为那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埋怨或者看轻。我只会......更加怜惜。”
    “是吗?像你现在这样?”裴泠泠嘴角凝起一丝尖酸刻薄的笑容,“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早点儿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让你对我心生怜惜?就像何苏一样,不管是谁,都能撕开胸膛的伤口给人看看,看看她有多惨?哈,”她嘲讽地一笑,“究竟是怜惜还是怜悯,你分得清吗?”
    裴泠泠站起身来,走到唐昭理面前,与他平视,“不管我曾经经历过多么痛苦的事情,不管我的身体被谁玷污过,那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婚前没有跟你说明固然是我不对,但是这也并不能成为你来兴师问罪的理由——”
    “我并不是来跟你问罪的......”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唐昭理急急打断。不等他继续辩白,裴泠泠又说道,“不是更好。是的话也没什么,你当初也瞒了我不少事情。算起来还是你隐瞒得多一点儿,就算要对不起,也是你对不起我多些。”
    “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些的。”唐昭理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当初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些,我明明是你的丈夫,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分担?之前你一个人,那是没办法,后来你不是了,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啊。”
    他的一番剖白,被裴泠泠轻轻的一句话打断,“你给我机会吗?”
    “你扪心自问,你当初的那副样子,我敢告诉你吗?”她自嘲地笑了笑,“说什么一同分担,你帮我一起分担过什么?不过是现在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那段肮脏不堪的记忆,那段她人生中最大的创伤,但是从来没有过谁,愿意听一听,愿意给她一个拥抱。时间一久,她自己也就习惯了,更加无所谓了。
    唐昭理被她问得一滞,过了良久才轻轻说道,“对不起。”
    裴泠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说道,“我之所以不想提这些,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我还在想着以前的事情,但事实上,那些事,我就是无法释怀。今天把话挑明了说,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你错在哪里,那对我都不重要。我受过的伤害,并不是你三言两语的道歉,或者从其他女人那里挤出来的几分温情就能弥补的。以前或许可以,现在不行了。至于我的仇人,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不劳其他人费心。”
    唐昭理身体僵硬得好像被冻了十几二十年,连转动眼珠子都困难。早上那点儿希冀,现在被裴泠泠的几句话击得粉碎,他现在总算体会到,把一腔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对别人充满希望,是个多么有风险的事情。但是情之所至,就是忍不住。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吧,我今天会很忙。”已经是新年了,裴家事情很多,裴泠泠也不轻松。
    唐昭理想了想才开口道,“能不能今天白天让啵啵跟我一起过去?晚上送过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跟我父母一起过过年呢。”说完唐昭理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片干涩,这又是谁造成呢?责任最大的那一方,还不是他。
    “明天送回来吧,让她给爷爷奶奶守个岁。”裴泠泠转身上楼,“我去叫她起来。”
    裴泠泠这点儿还是不错的,不管她跟唐昭理关系如何,但从来不牵扯到其他人身上,该怎么对待还是怎么对待。只是这一点,恰恰也是最吃亏的地方。
    啵啵被抱下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没睁开,裴泠泠给她在头上梳了两个鬏鬏,穿着白毛衣和大红色的背带裙,看上去像纸巾上面的那个冬己娃娃,可爱极了。
    她把羽绒服递给唐昭理,嘱咐道,“今天晚上可以让她晚点儿睡,我答应她了的。”裴泠泠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答应孩子的事情从未落空过,啵啵最清楚这一点儿,所以裴泠泠在她面前威严也是足够的。
    唐昭理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过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泠泠,最终还是抱着孩子出去了。
    唐家有两个孩子,按道理来讲应该不至于太冷清,但是唐麟原本就是个不好动的,昨天晚上因为吃了冷风,大过年的都病倒了,他生病,哪怕只是打个喷嚏,唐家上下都是严阵以待。刘娟子立刻不让他出去了,在房间里也要裹得严严实实,啵啵以为过来还能跟哥哥一起玩儿,没想到来了才发现他生病了,一时之间也有些失望。
    不过她是个很能自嗨的小姑娘,立刻裹着衣服跑到院子里玩儿雪,她也不怕冷,直接捧着一捧快化了的积雪,在那里玩儿得不亦乐乎。小孩子的世界总是最单纯的,充满了欢乐,唐昭理看着她那么欢快,想起还在病床上的唐麟,不由得叹了口气。
    “唐麟这孩子......”刘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站在唐昭理身边,看着不远处撅着屁股玩儿雪的啵啵,“要是身体能有啵啵一半好我就放心了。”
    唐昭理抿着唇,没有说话。刘娟子转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去跟泠泠说一声吧,阿麟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骨髓,让啵啵去配一次吧。”
    唐昭理嗓子有些发干,他本想一口回绝,但是想到唐麟的身体和他大哥的死,还有母亲殷切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选择了一个比较迂回的方式,“这件事情还要跟裴泠泠说了才行,你别报太大希望。”顿了顿,又补充道,“上班了我就让他们再去找。”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刘娟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啵啵的骨髓跟唐麟配对的可能性并不大,她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唐昭理身上,“我们家只有唐麟一个孩子,还是个身体不好的,你又不肯再婚,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那唐家将来该怎么办?不是我重男轻女,而是在我跟你爸爸的观点来看,女孩儿本身就是要娇养的,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懂事听话就好了。像裴泠泠那样教女孩儿,压力不知道多大。啵啵才多小,她一天就要求人家这样那样。”提到裴泠泠,刘娟子就有满腹怨言,“她自己当年没办法,被她外公当成个男孩儿养,现在也要一样养啵啵吗?我们家跟他们家又不一样,现在环境都变了,也不知道变通一下。”
    这件事情唐昭理是不同意的,老年人总是很溺爱孙子,倒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隔代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好,自然到处逗舍不得了。在啵啵的教育问题上面,连他都没有置喙的权利,更何况在某些事情上面,他还是很赞同裴泠泠的。“你这话当着我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当着啵啵说。女孩子跟男孩子是一样的,也不一定就说女孩子一定不如男孩子,一定担不起一分家业。不管什么环境,自立自强总是没错的,我们这些家长,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孩子身边,他们始终都要独立长大的,早独立比后独立要好。”
    “可是那样太辛苦了。”刘娟子皱眉,“她自己辛苦一辈子,还要让女儿也辛苦,真是不知道这个当妈的心肠怎么那么硬。”
    唐昭理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连他妈妈都能看得出来裴泠泠这一生辛苦,偏偏他只看到她表现出来的那一片花团锦簇,难怪她埋怨自己不称职。也是,当父亲他不称职,当丈夫,他同样不称职。
    “不是她辛苦就是别人辛苦,父母不跟她计较,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跟她计较。万一将来她另一半体谅不了,她还能自己撑起自己的那一半,没有了别人,她一样也能过得很好。”也许是当了父亲,生的又是女儿,他现在很能明白当初裴泠泠的心境,对她更是怜惜,但这种怜惜当中,却又充满了无可奈何。如果裴泠泠不这么要强,他或许还能更容易接近她一些,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养女儿,他情愿把女儿养成裴泠泠那个样子。
    刘娟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唐昭理话里有话,然而等不到她细问,他人已经迈开步子,朝院子里的啵啵走去了。
    ☆、第四十四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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