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尽量维护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友谊。
    “睡吧,苏宴,剩下的话明天再说吧。”
    其实不说也是可以的。
    .
    苏宴一整晚睡的不太安稳,即使半夜伸手就能摸到宋恬希的身体,宋恬希从始至终背对着他,只能抚摸到纤瘦的背脊线。
    仿佛冷冰冰的铜钱铁壁。
    宋恬希也睡得不好。
    顾博算是三个人里最不好的,因为他听见宋一鸣招呼苏宴进了宋恬希的房间。
    三个人无形中都打了哈欠。
    玉波坐在饭桌上,亲手给每人捏了一团糯米饭,搭配酸辣可口的凉拌芒果,炒猪肉丝和傣味包烧笋丝。
    傣菜的摆盘粗狂,味道以酸为主,吃惯豆浆油条小笼包的人,猛然间比较难接受一起床吃如此森猛的重口味。
    顾博与苏宴连连夸赞宋一鸣的手艺好,实际上被正宗傣味酸得直冲颅脑,胃液狂掀巨浪。
    顾博甚至还暗自向苏宴竖起了大拇指。
    咱俩也先别忙着拈酸吃醋了,谁能挑战多吃一口酸扒菜再论高下吧。
    宋恬希闷不吭声咬着芭蕉叶芯里的糯米,突然说,“唔苏,我同学既然这样夸你,你今天务必还是露一手绝活呗。”
    宋一鸣瞧出儿子眼底闪烁的不厚道,摇头说,“你肯定想推荐我做青蛙肉剁生和黄蚂蚁蛋,但你又不肯到树上帮忙摘黄蚂蚁巢,讲那么多有什么用?”
    两个被酸得舌头失灵的小伙子一听这还了得?不约而同起身解释,“宋叔,我先去溪边冲个凉。”
    “宋叔,咱们这边寨子里还怪热的,我先洗个澡。”
    两人对视一眼,平静地目光交流后,突然往竹楼外跑得飞快。
    宋一鸣大约是看出来点问题了,趁着妻子也在身边,朝儿子教育,“你在学校究竟有没有好好参与到人际交往里?”
    宋恬希回嘴,“当然了,我可招人稀罕的。”
    宋一鸣笑了,用手捏了一把儿子的鼻梁骨,“这两个孩子远道而来,你作为东道主人,起码也不能这样耍人家吧?”
    宋恬希被拧疼了,捂住鼻梁龇牙咧嘴,“我哪里耍人了,咩苏你看,唔苏家暴我!”
    玉波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儿子疼得眼泪汪汪,才朝丈夫讨面子说,“希希崽确实淘气了些,你下手也轻一点。”
    温柔地教育儿子,“你为什么不跟你同学讲清楚,咱们家竹楼后院有专门的热水器淋浴间?”
    “外面的溪水里可能有水蛭,也不怎么卫生,你同学们都是大城市来的孩子,不要不习惯用溪水洗澡,结果害了病才好。”
    苏宴拿着塑料小盆,蹲在溪边,傣家的溪水清凉且清澈,宋恬希说自己最喜欢用这里的水冲凉,干净又消暑。
    在苏宴不知道的情况下,顾博已经连续五天在小溪边洗澡了。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俩人此刻并不晓情敌为何物,只是依照雄性本能和领地意识,看对方尤其不顺眼而已。
    没有宋恬希在场的情况下,苏宴与顾博的关系更像是来溪边饮水的牛羊,各自为阵,各自安好。
    互不打扰。
    最终是顾博受不了天天蹲在水边舀水,真tm的腰酸背痛死了,追人追到这种伏低做小甘做尘埃的地步,顾博快被自己日月可鉴的真心感动坏了。
    直接丢下手里的盆,脱掉半袖短裤,露出精赤的胸脯长腿与三角裤。
    “苏宴是吧?”顾博简单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要不要下水来比划两下?”
    顾博做出个邀请的姿势,利索脱掉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无数道溪水中央汇聚成的荷花池塘内。
    苏宴知道对方属于一种无形挑衅,也脱掉了半袖短裤,露出运动员特有的精壮肌肉,被晨曦余晖映在水面的光,镀上一层性感的金边。
    二十出头的男生正是热血忘我的年龄,但讲白话一些,全都是毛刚长齐的稚嫩小伙子,穿上衣服比名牌,比学历比家世。
    脱光衣服,能比的只有那不可详细描述的部分。
    顾博也算自以为大了,直面步步入水的苏宴,上下打量性感力爆发的修长四肢,竟有种亚洲原始野象轰隆隆入水的视觉冲击,噗嗤嗤笑说,“比一比,看咱们俩谁先游完三个来回。”
    结果顾博很光荣的输掉了荷花池年度冠军。
    像他每天跳舞运动量再大,也完全比不上苏宴腰上栓车轱辘每天跑五公里的优秀体能。
    顾博半夜还发起了烧,涕泪横流。
    宋恬希听说两人在附近的池塘里输死较量了一番,直接冲人喊道,“那可是野水池,里面淤泥太深差点淹死过人的,你们俩个胆子也忒大了!”
    苏宴摸了一把顾博的额头,再用温度计检测了一下,“也不是很高的温度......38.5而已,可能他今天失误钻进王莲叶片下面差点没浮上来,喝了点淤泥水坏肚子了。”
    顾博朝他露出个“你小子敢糗我”的报复表情。
    宋恬希拿起手电筒,使劲推开挡路的苏宴,以单薄的肩膀搀扶起发烫的顾博,冷不丁说,“这位游泳冠军同学,我现在是否可以送他先去最近寨里的医院看个急诊?”
    苏宴瞧宋恬希居然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跟自己急赤白脸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些不曾有过的滋味。
    比早晨的傣族酸扒菜还带劲百倍。
    快一步揽住顾博的腰部,将昏昏沉沉的病号扯进自己的掌控之内,沉声道,“恬恬你别生气,我开车送他,路上危险,你骑电动车很不安全。”
    就差说。
    你这样关心别的男生,早知道我能发烧到39摄氏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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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顾博下线,他也该走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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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距离曼勒泰最近的医院需要一个多小时, 苏宴驾车载着两人直往那里走。
    半路上宋恬希一直抱着顾博,让他的头靠向自己肩膀,并用手一直紧固着对方, 避免病人因为急刹车而跌倒。
    苏宴一路开得很平稳, 简直平稳极了,如果用心观察,则会发觉苏宴的眼睛透过倒视镜, 一瞬一瞬地往后座两人身上瞟。
    最终急诊医生的判定是病毒性感染引起的感冒,要给顾博输几天的液。
    苏宴帮忙付款, 并提议干脆叫顾博住进医院,免得跑来跑去加重病情。
    顾博虽然病着, 脑子再烫也还是智商在线的, 旋即拉住宋恬希的手,一改往日的油嘴滑舌,虚弱到仿佛风一吹便能原地散架的程度。
    “希希小弟,哥病了, 而且病得不清, 这种情况下,你还有时间陪舍友在四周的傣寨里转转吗?”
    宋恬希依稀觉得对面有个套路,如果在之前, 他会扯开顾博的手,很没心没肺讲医院的特护姐姐很会照顾病人的, 尤其是帅哥。
    眼下不同。
    宋恬希认同了他的假设,“当然不会, 我唔苏说是因为我的疏忽, 没有尽到主人应尽的义务,必须承担起照顾你的重任。”
    言下之意, 是不会撇开顾博,与苏宴成双成对出门游玩的。
    苏宴不可谓不低落,在他成长的19年中,除了小时候借助生病的由头,能跟苏夫人换取大量的好处之外。
    苏队长可是没发现,原来感冒还可以作为不要脸的借口。
    沉住气说,“顾博是吧?我之前总听恬恬谈起你的,你和恬恬是同班同学,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不过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还有寨子里的表演不能推。”
    恍然彻悟说,“我来顶替他照料你吧,游泳比赛我就赢了你一圈,翻个身还是什么的,应该轻而易举。”
    顾博烧得整个人都快蔫了,依旧撑起男子汉天大的脸面,假笑说,“我又不是高位截瘫,翻什么身啊!”
    心念:好小子,这是防贼一样防我,打算抱着我玉石俱焚呀。
    宋恬希果真没有来几次,虽说不怎么厚道,不过他正好两人都不想见。
    眼不见心不烦,倒是一起屏蔽了最省心。
    顾博也并非真心留苏宴照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帮忙倒杯水,递个擦脸毛巾还是挺好使的。
    两人一直僵持六天,像各自守城的阵营,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乱动的原则,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但谁都不肯先退后一步。
    进攻则是更不可能的,都怕对方找借口返回去找宋恬希。
    胜败往往在于谁先耐不住寂寞,沉不住气先打开一道豁口。
    宋恬希最后还是被宋一鸣踹来了医院,得知儿子不管不顾的冷漠态度,身为父亲的宋大画家气得第一次发了脾气。
    宋一鸣的家境如何,他从来也没在妻子儿子面前讲过一个字眼,当初选择走绘画这条路时,宋一鸣已经彻底与家里断了联系。
    但能看出宋一鸣的教养不错,总喜欢用汉族的家训家规来训诫儿子,说他不能慢待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只有他家的憨娃子能把朋友照顾进医院去。
    宋恬希租了蹦蹦车,亲自到医院接顾博出院。
    从苏宴的简单介绍中,能听出他费劲心力,将顾同学照顾得细致入微,而从顾博的寥寥数语,则能听出苏舍友挺忙的,一天能接二十几通电话,有时候干脆喊护士还比较快。
    宋恬希跟苏宴说,叫他先开车回去,万一宋一鸣瞅见他又没出力的样子,事后一定会数落他。
    苏宴暂且咬咬牙忍了这两人单独相处的几个小时,自己开车走了。
    宋恬希没有叫蹦蹦车立刻拉两人往孔雀寨的方向,而是载着顾博往勐罕镇走。
    傣寨的风光因为相距不远,所以大同小异,心细如发的顾博还是发现了蹦蹦车返回的路线不太对,看了眼路过的标识牌,才发现宋恬希的目的。
    不由在蹦蹦车狭窄的空间内竭力伸展双腿,分外惬意问,“怎么,小希弟弟是要带我去外面吃独食呀?撇开苏宴你不心疼吗?”
    宋恬希不置可否,双眼一直散漫地投向窗户外,幽幽说,“你来找我玩好几天了,我确实很过分,都没有好好带你在附近玩一圈,今天全部补给你。”
    顾博虽谈不上心花怒放,但也有种与劲敌较量之后胜出的优越感,情不自禁搂住宋恬希的肩膀,凑近说,“还是你对我最好,哥真没白疼你。”
    勐罕镇,俗称橄榄坝,是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第四大坝,据说来南边游玩的人一定要到西双版纳,而到西双版纳的人肯定会来勐罕,这里保存完好的傣族原生态村寨,被形容成澜沧江上的一颗美丽的绿橄榄。
    沿着环坝路,宋恬希充当起免费向导,给顾博详细介绍自己小时候听过的各种动人传说,尤其他的母亲玉波所跳的地涌金莲舞,也是根据佛祖其中之一的感人故事编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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