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心道,哪里有卧床休息?一直被你儿子折腾到刚才好么?敛起嘴角的抽动,宁玥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多了,就过来看看,母妃这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倒也没什么大事。”王妃叹了口气,“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怎么处置香梨,老四怎么说?”
    那家伙……好像在兴头上,说过她怎么处置都行?
    不太记得了。
    宁玥眼神一闪,说道:“玄胤说,她虽酿下大错,可罪不至死,找一处安静的庵堂,让她了此残生吧!”
    王妃点了点头:“这个法子不错,我也觉着杀了她,太狠了些,让她在佛法里了悟,也算不枉费她投胎了一世。”
    宁玥附和道:“是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她虽含恨而生,但母妃以德报怨,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一定能明白母妃的苦心。但愿那一日早些到来,她也好,抬起头,重新做人。”
    此话,甚得王妃的心,王妃当即拍了拍宁玥的手:“那就让老四去办吧!”
    宁玥欠了欠身:“好的,母妃,我这就把人给玄胤送过去。”
    出了文芳院,冬梅炸毛了:“小姐!你不会真的把那个小贱人送到庵堂吧?太便宜她了啊!那种贱人,送到青楼还差不多!让她再害人!让她再勾引姑爷!”
    宁玥淡淡地扬起了唇角:“我可没那么好心。”王妃其实也没有,只不过,王妃是个十分迷信的人,怕损了玄小樱的阴德,所以不敢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而她,恰恰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那……您果然是要杀了她么?”冬梅的眼珠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杀她未免太便宜她了。”宁玥凉薄地笑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昨天告别了玄小樱后,宁玥让冬梅去了一趟回春堂。
    冬梅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奴婢办事,您就放心吧!不过,您要这个做什么呀?大夫说,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好东西我还不要了呢。”宁玥笑着说完,去往了关押香梨的院落。
    天气炎热,屋子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宁玥用帕子掩了掩鼻尖,给冬梅使了个眼色。
    冬梅忍住恶心,拿出早已备好的绳索,将香梨五花大绑了起来。
    香梨虚弱地皱眉:“你们要干什么?”
    冬梅冷冷一哼:“处置你呗!你以为啊!”
    “你们……你们不能处置我……我要见王妃……我要见玄胤……”她努力挣扎。
    “叫魂儿啊叫?”冬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拿帕子堵了她的嘴儿!
    宁玥却道:“慢。”
    “嗯?”冬梅眨了眨眼。
    宁玥拔掉她嘴里的帕子,掐住她喉咙,将那瓶让冬梅从回春堂取来的药,一滴不剩地灌进了香梨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香梨冷冷地问。
    宁玥挑眉,一脸认真地看向她:“毒药了,当然是,不然你以为?”
    香梨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什么毒药?”
    “你管它什么毒药,反正你只用知道,它是无解的就对了!”宁玥牵了牵唇角,“不过你放心,这种毒药呢,不像鹤顶红与砒霜,会让人感到无尽的疼痛,你不会有感觉的,你只会慢慢地……忘记一些事,忘记我、忘记王妃、忘记玄胤……忘记你曾经憎恨和想要的一切……但是你的本性不会变……不会有痛苦的,相信玥姐姐,玥姐姐这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疼呢?”
    香梨却在她含笑的眼神里,一点点颤抖了起来:“你究竟想干什么?”
    宁玥探出葱白纤细的手,轻轻抚上她脸颊的轮廓,声音,如柳絮一般轻柔:“我一度不明白,为什么司空朔的蛊毒没有转移给我,而玄胤的转移了,明明他们中的毒是一样的。直到昨天,你与我说了那么多前尘往事,我才突然明白。”
    香梨睁大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司空朔与我大婚三年才圆房,其间,他一直在找你,我到死,都没发现自己是他的解药,因为原来我真的不是,你才是。”
    香梨的身子,越发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宁玥凑近她,定定地道:“你说过,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印象深刻,是在说你自己么?你其实……喜欢的是司空朔对不对?嗯?”
    香梨的眼神,蓦地瞪直了!
    宁玥冷笑着说道:“巴结玄胤,是因为你知道他会称帝,可是你心里,一直装着司空朔,从没忘记过他。只是可惜,不论前世今生,他都不想要你。前世,他只宠幸了你一次,就把你丢在冷宫了。告诉我,你每次蛊毒发作的时候,是怎么熬过去的?是靠那些太监,还是靠宫里的侍卫?他们是一个,还是一群?”
    “别说了……别说了……”香梨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抱住脑袋,痛苦得面色发白,“我求求你,别说了……”
    “我偏要说!”宁玥掐住她下颚,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这才是你嫉妒我的原因吧!你掩藏得真好,不是你昨天那句话,我到现在,还以为你喜欢的是玄胤!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到司空朔的身边呢?你吞了黑曜石,让司空朔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你就不怕我跟司空朔鱼水之欢了,你会嫉妒得要死吗?还是,你希望我跟前世的你一样,给司空朔解毒之后,被司空朔无情地抛弃?香梨,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一世,给他解毒的会是谁!被他抛弃的又是谁!”
    香梨整个人都吓到了,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恐惧了:“你……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宁玥没多与她废话,说完这句,便让冬梅堵住她的嘴,将她扛上了马车。
    如果她记得没错,今天是七月初三。
    七月初三,司空家每月一次家族议会的日子,从不在司空家居住的司空朔,也必须到达现场。
    司空朔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占据了小半条街道,行人们纷纷退避三舍,生怕冲撞了这位不近人情的嗜血修罗。
    然而就在仪仗驶入南大街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不怕死地拦住了它的去路。
    为首的侍卫执着鞭子,大声厉喝:“来者何人?竟敢挡中常侍大人的路?还不快速速让开?”
    宁玥轻轻的笑声,从帘幕内传出:“中常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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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大家的祝福和礼物了,非常感动,谢谢大家。
    【v43】玥玥求子,玄胤的身世(一)
    寂静的街道因她这句话,变得更为幽静和神秘。
    敢如此唤直呼他们大人的官职,不是熟人就是贵人,可哪个贵人敢这般放肆?公主?
    侍卫愣住了,高高举起的鞭子僵在了半空,一时,怎么也不敢再打下去。
    笼着轻纱的步撵内,缓缓探出一只如玉精致的手,如拨开迷雾一般,拨开了薄纱的纱幔,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远远地,隔着侍卫、宫女与太监,映入了宁玥的眼帘。
    宁玥平生,或者说算上前生,都从未真正见过他的全部容貌,只偶尔一次他沐浴时,她给他送衣裳,瞥见了他的侧脸,当时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惊艳,哪怕过去了一辈子,依旧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司空朔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在静谧的天地徐徐响起,打断了宁玥的思绪:“本座道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拦了本座的路呢,原来是郡王妃,失敬失敬。”
    他的声音,悠长而悠远,每一字都如一根细长的手指,温柔地自耳畔与心田抚过,能让人……感到颤栗。
    宁玥还好,终归是接触了那么多年,一旁的冬梅却与那日的孙瑶一样,耳根子发红、呼吸急促不稳了。
    果然是天生的媚骨,宁玥心中闪过这么一句,随后,敛起思绪,朝对方看了过去。
    此时的司空朔已经将整个纱幔拉开,露出他端坐着,却依旧能辨别出健硕的身姿,紫衣随风鼓动,如一团梦幻的迷雾,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魅惑人心的气息。
    大概是感受到了宁玥的注视,他轻轻地,对上了宁玥的眼神,嫣红的唇角,笑意不变:“上次在皇宫,郡王妃抢了本座的功劳,本座以为郡王妃自从都会夹起尾巴做人,绝不敢在本座面前晃荡了。”
    抢你的功劳算什么?玄胤还偷了你的宝贝呢。
    宁玥垂了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情绪,缓缓地说道:“上一次的事,是我莽撞了,不知中常侍大人设计好了一切,还以为那人是真的突发疾病,故而以医者的本能,为他治了病,事后,我也渐渐揣测出了中常侍大人的本意,感到非常后悔。这些日子,我茶饭不思,就在为怎么向中常侍大人赔罪而苦恼。”
    司空朔轻轻一笑,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似乎对于宁玥的赖皮充耳不闻似的。
    “那你想出来了么?”他问。
    宁玥认真地说道:“当然想出来了。既然,我夺走了中常侍大人的一项功劳,便赔给中常侍大人一样礼物如何?”
    “本座可不缺礼物。”司空朔轻描淡写地说。
    宁玥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中常侍大人先别急着拒绝嘛,小女子保证这份礼物,是中常侍大人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要得到的。”
    司空朔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若细看,会发现他与宁玥的小神态,在某些时候,惊人的相似。
    只可惜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面容,便无从发现这些或许会暴露二人过往的小神态了。
    宁玥跳下马车,从车里抱出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迷离着眼睛,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皮子太沉,没几下,又重重地合上了。
    宁玥抱着小女孩儿走到司空朔的步撵前:“中常侍大人,这个礼物,你应该还算满意吧?”
    司空朔淡漠的眸光落在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上,片刻后,转到宁玥的脸上,轻轻笑道:“如果本座说,比起她,本座更想要你,怎么办?”
    宁玥的瞳仁微微动了一下,与司空朔相处多年,她自然看得出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讲真话。这样的回答,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她微微一笑,道:“我已非完璧之身,中常侍大人不嫌弃么?”
    这明显,已经透露出自己知道他是个假太监的事了,然而,司空朔却没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只是从步撵内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了宁玥的下颚。
    他的手,明明好看得令人心悸,可就是让宁玥有种被骷髅给掐住的感觉。
    “对象是你,本座可以不嫌弃。”
    哈,宁玥差点儿笑出声来。你若真不嫌弃,前世缘何因一个小小的通奸罪名,就把我关在水牢那么多年?也不管我究竟是不是被陷害的。
    “抱歉。”她冷漠地看向他,“我嫌弃。”
    司空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宁玥将小女孩儿放到了他怀里,这是重生以来,二人第一次挨得如此之近,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还有他喷在她头顶的温热的呼吸。
    司空朔突然一把扣住她后脑勺,将她也拉到了自己怀里,一尺的距离,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他指尖的冰凉,一点点掠过她脸庞:“马宁玥,本座还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感兴趣过,如果这就是你的本意,恭喜你,成功了。”
    本意?什么本意?勾起他的兴趣吗?
    这家伙自恋的本事简直比玄胤的还炉火纯青,前世的自己,曾经非常迷恋这种自信而强大的气场,如今,却只觉得恶心了。
    宁玥没动,就那么被他禁锢在怀里,淡淡一笑:“我的本意是勾引你爱上我,然后将你一脚踹开,请问这样,我也成功了吗?”
    “马宁玥!”从不在人情发怒的司空朔,蓦地被激怒了。这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是头一回。即便上次被宁玥给抢了救治皇帝的功劳,他也没有当场失态,甚至,回到行宫后,也没表现出太大异样,唯一一次表情不对,还是在机密室被烧毁的时候,但他,也仅仅是唇角抽动了几下便堪堪忍住了,哪像现在,连他们这些三米之外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杀气。
    就在宁玥被这股杀气压得浑身不舒服的时候,一道劲风,自斜对面火速打来,司空朔出掌去接,却被这道看似微弱的劲风给震破了袖口,臂膀的肌肤也裂开了,鲜血流出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宁玥趁机从他怀抱里退出。
    他冷冽的眸光扫过周围的街道,又落回宁玥的脸上,勾唇道:“还知道在周围埋伏救兵,长进了,马宁玥。”
    他真正想说的,埋伏了一个如此厉害,连他都能伤到的救兵。
    宁玥却暗暗感到诧异,她不记得自己请过救兵——
    那人……不是她安排的!
    “好,这份礼物,本座收下了,不过,本座从不白要人东西。”司空朔说着,从怀里掏出平安符,扔到了宁玥手上。
    宁玥稍稍愣神,这家伙,居然这么好心把平安符给她?他是真的不想欠她,还是希望她蛊毒别再发作而去找玄胤合欢?
    “你……你不需要平安符了吗?你不会真的现在就找她解毒吧?”她眸光微动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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