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儿子,是不是跟容麟吵架了?刚刚进屋那会儿,儿子趴在地上,容麟在一旁生闷气,若不是了解他们,只怕要认为他们打了一架。可一瞧儿子忧郁的面色,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与容麟感情最深的是儿子,她都无法接受,他心里,想必更难受。
    蔺兰芝叹息着回了屋。
    宁玥没忍住心里的好奇,跑去问了容卿:“大哥,容麟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走了?他是不是在逃婚?”
    容卿坐在轮椅上,翻动着手中的书本,清辉落在他俊脸上,如洒了一层凉薄的纱,他容颜也染了一丝冷意:“他有他的路。”
    “他的路……不也是你的路吗?”
    说子承父业也好,说手足情深也罢,亦或是凌驾于任何感情之上的羁绊,宁玥总觉得,他们,永远都不该分道扬镳的。
    “是你赶他走的吗,大哥?”宁玥定定地问。
    容卿没有说话。
    宁玥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越发困惑,但她明白,不能再问大哥更多了,这个可怜的男人,失去容麟,就像是失去了一双走路的腿,从此不仅外表,就连在心里,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宁玥回房,扑进玄胤怀里找安慰。
    每次情绪低落时,她就爱钻进他怀里,那儿像一个避风的港湾,能隔绝一切困扰与纷乱。
    玄胤放下影卫们送来的信件,将其投入火盆烧掉,搂紧怀中的人儿,宠溺地问:“为大哥的事感到烦心吗?”
    “嗯,大哥明明就不想容麟走,为什么把他赶走?”
    其实,她也好喜欢容麟啊,脾气臭臭的,动不动炸毛,跟曾经的玄胤贼像贼像,还喜欢在兰芝面前卖乖,把兰芝哄上天……
    突然这么走掉,别说大哥,她都好不习惯!
    她一头扎进玄胤怀里,使劲儿地蹭。
    玄胤拿起她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你大哥有他自己的考虑吧?”
    “什么考虑?”
    玄胤缓缓地说道:“怕耽误了容麟。容麟在南疆是大帅,在他身边只能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朋友,连养子的身份都无法公开。西凉与南疆形势严峻,容卿回国是迫不得已,他骨子里流着西凉马家的血液,容麟不同。”
    宁玥蹙眉:“可是容麟也不是南疆人啊!他跟大哥一样,是流落到南疆的!搞不好,他也是西凉人呢!”
    玄胤点头,怕惊吓了她似的,语气放得很轻很柔:“也许是西凉人,也许不是。不管怎样,在找到他亲生父母之前,他都是南疆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西凉。”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可我总觉得不止这个原因。”宁玥绞尽脑汁,却又想不出更多了。
    玄胤揉了揉她太阳穴:“好了,别想了,我不喜欢你为别人的事弄得自己不开心。”
    “我大哥不是别人。”
    “那就任何人,不许为任何人不开心!”玄胤霸道地说。
    他事事可以迁就她,唯独这个不能。
    一颗心能有多大,尽装着烦心事,还怎么让自己快活?
    他希望她时时刻刻都无忧无虑。
    宁玥如何不明白玄胤的心思?
    说起来好笑,这一趟原本是陪他出来散心的,到头来,却变成他安慰她了。
    “好,我答应你。”
    她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玄胤怜爱地扣紧她小手:“等解决完容卿和玄家的案子,我就带你云游四海。”
    宁玥笑了:“真的假的?你放得下军营的事?”
    “我这不是更放不下你吗?”他说着,在她脖颈上暧昧地吸了一口。
    宁玥痒得躲了躲:“几时学得这么嘴甜了?”
    “不喜欢?”玄胤反问。
    “喜欢。”她想也不想地说道。
    玄胤拍了拍她小屁股:“我记得某人好像打赌打输了,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任我处置了?”
    提到这个,宁玥的面上泛起一片绯色,当初与他打赌,他一定忍不到温泉便会要了她,哪知她百般挑逗,他愣是堪堪忍住了。
    这家伙的定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玄胤勾唇一笑:“爷都等了个把月了,不在乎多等两天。”
    个把月……
    距离她生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宁玥眨了眨眼。
    玄胤的额头抵住她的:“去温泉等我。”
    ……
    宁玥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汤山的一处极为隐蔽的温泉。
    温泉四面环山,云雾缭绕,坐在泉水中,依稀可见层峦叠翠、壁立千仞,风景极佳。
    将军府也有一处温泉,可惜太小,水质也不好,她泡了几次便没去了。
    宁玥脱了衣裳,缓缓下水,一股温暖而温柔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她舒适地吁了口气。
    宁玥找了较浅的位置,靠着池壁坐下,温泉刚好漫过她脖颈。
    她仰头,将后脑勺搁在地面上,仰望璀璨的星空,心情渐渐明朗了起来。
    泡了一会儿,身子又酥又软,她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中,她感到有人走下了温泉,一股冷意,令她汗毛竖了竖,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心头一松:“你来啦?”
    沙哑的声音,带着迷糊的调调,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他眸色深了深,缓缓探出手,抚上了她柔软的发。
    似乎怕惊了她,碰到的一霎,瞬间收回。
    宁玥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靠:“我怎么突然这么困呀?”
    他没说话,小身子贴上他的一霎,他倏地僵住。
    宁玥又打了个呵欠,小爪子搂住他精壮的腰身,继续酣眠。
    他僵在半空的手臂慢慢地收拢,再收拢,圈住她,一点一点地抱紧了她。
    宁玥迷糊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他低头,嘴唇轻轻落在她额上。
    她没闪躲。
    他的眸光微微一动,波光潋滟,又将唇移到她脸颊。
    她睡得香甜,微微地笑,无声地回应他的探索。
    他眸色一深,压上了她唇瓣。
    宁玥不满地嗯了一声,这家伙的流氓劲儿都去哪里了?接个吻就是碰碰嘴唇吗?
    怎么一会儿不见,如此青涩了?
    宁玥反客为主,含住了他唇瓣。
    她的手,抚上健硕的胸膛,缓缓下移。
    他猛地扣住了她的手!
    她一惊,瞌睡醒了大半,正要睁眼,却后颈一麻,晕了过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带了一丝惊魂未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温泉。
    “醒醒,醒醒,玥玥。”
    宁玥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暖房里,玄胤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眸光一厉:“哦,你打我!”
    玄胤一怔:“我打你?何时?”
    宁玥坐起身,摸了摸后颈:“就刚刚啊!亲的好好的,突然就把我打晕了!”
    玄胤困惑地眨了眨眼:“你做梦吧?我一直在沐浴,过来这边就发现你晕在里头了!”
    她我自己晕的?
    宁玥扭了扭脖子,那股麻麻的感觉依稀还在,却……不太真实,可能真的是做梦吧。不然呢?她会连玄胤长什么样都不认得吗?
    而且只有是在梦里,这个小流氓才会那么青涩、那么手足无措。
    这不,才说了几句话,他的手就上来了。
    他在她耳畔蛊惑一笑,“休息好了没?再去温泉里泡泡吧?”
    泡温泉是假,想来一场鱼水之欢才是真吧?
    宁玥嗔了他一眼!
    他轻轻笑出了声,抱着她走下了温泉,让她跨坐在自己腰间,咬着她耳朵道:“放心,我让人放了些凉水,没那么热了,不会再晕的。”
    宁玥含糊地应了一声,来不及思考凉水热水,就被他撩拨得失去了理智。
    这才是现实,刚刚那个青涩的他,一定只是自己的梦境。
    月上枝头。
    温泉中,水波激荡。
    交缠的身影,粗重的喘息,羞得月牙儿隐入了云端。
    ……
    司空朔跌跌撞撞地奔回了屋子,浑身湿漉漉的,如同在深海中浸泡过一般。
    他精致的脸,泛着淡淡的酡红,像扑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唇瓣却毫无血色,幽深的凤眸中似藏了无尽的风暴,轻轻一转,就要毁灭一个世界。
    温伯打着灯笼走了过来,看着小主子几乎控制不住怒火的模样,担忧地问:“少爷,您怎么了?您刚刚去哪儿了?怎么身上都是湿的?”
    司空朔没回答他的话,长指死死地捏住椅背,另一手撑在桌上,仿佛在用它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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