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被撞得险些卧倒,搂紧她腰肢,轻轻一笑。
    他居然笑了,笑得可真好看。
    宁玥看直了眼睛。
    “花痴!”他低叱。
    宁玥回神,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对我丈夫发花痴,怎么了?不行?”
    外头,司空铭还在鬼哭狼嚎。
    宁玥蹙眉,挑开帘幕,从缝隙里望了一眼,只见司空铭跌跌撞撞的,不知在地上摔了几跤,又忍住疼痛爬起来,朝这边追赶,奈何他双脚不敌四蹄,任他再拼命,也被马车越甩越远。
    “他怎么了?干嘛慌成这样?”她问。
    玄胤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我就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而已。”
    “而已?”宁玥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他全部希望,断绝父子关系,只怕是要了他半条命。”
    玄胤锲而不舍的追杀,把司空铭吓得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唯一有能力且豁出一切保护他的,是那个他从没拿正眼瞧过一天的长子,如今若是连长子都不搭理他了,可想而知,他的处境会有多危险,不怪他慌成这样。
    鉴于他对兰贞以及司空朔的所作所为,宁玥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不管他如今还存没存害人之心,都磨灭不了他自私自利的本性,他是老了,权力又被司空朔架空了,折腾不动了,如果没人压着他呢?如果又来了第二个兰贞呢?他会不会再犯一次当年的罪孽?
    想想司空成曾经差点儿**了皇甫燕,就知道这一家子从骨子里都是坏的,除了司空流与司空朔。
    “别想他了,一个孬种,不值得你费神,我自有主张。”玄胤拍了拍宁玥的小肩膀。
    “好,我不想了。”宁玥说着,巴巴儿地望向了玄胤,此时的玄胤戴着面具,遮了鼻子以上的地方,精致的下颚露在外头,玉雕一般,她忍不住探出手摸了一把。随后,她又看向了他的唇,既没涂口脂,也没吃辣椒,但唇色极艳,艳若桃李,也如淬炼的豆蔻,莹润饱满,闪动着极为诱人的光泽。宁玥情不自禁地凑上去,用粉红的小舌尖,轻轻舔了舔他唇瓣。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主动?”玄胤含住了她舌尖。
    宁玥反客为主,在他唇齿间一阵滑动,浑身的味蕾都好似被唤醒,贪婪地吸允着他的津甜,恨不得把他给吃进去。
    “唔……”玄胤被她咬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闷哼。
    “真好听,再叫两声。”她捧起他的脸,喘息着低声说。
    玄胤浓眉一蹙,这画风……有些不对啊。
    宁玥跨坐到他腿上,呼吸已经完全紊乱,小脸儿红得像抹了胭脂,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明明夫妻那么久,早该淡定了才是,何况这又是白天,又是在马车上,以她的性子,原不该这么孟浪,可她就是忍不住。
    这一身禁欲的气息,快把她给迷晕了。
    宁玥的小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摸,边摸,边急急地亲他,不对,是啃他,嘴唇、脸蛋、下颚……毫无章法地啃,啃得玄胤都笑了。
    极少见到她饿狼捕食的时候,瞧那眼底的绿光,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啃吃干净。
    “专心点,不许笑!”宁玥瞪他,掬起他的俊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玄胤抱紧了她纤细的腰肢,任她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
    宁玥扯他衣裳,想学他往常那样潇洒地一把扯烂,可也不知是衣裳质量太好还是她手劲儿太小,扯了半天,汗都冒出来了,连颗扣子都没扯掉!
    玄胤轻轻地笑她。
    宁玥俯身,用牙齿,一颗颗咬开了他扣子。
    这副景象,迷得玄胤心口一炸。
    她又拉过玄胤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玄胤的身子微微一颤,呼吸变得急促,一把撩开她罗裙……
    “主公——”
    一道尖细的嗓音,蓦地响在车外。
    二人紧贴着彼此的身躯不约而同地一僵,如一盆冷水兜头兜脸地浇下,直把那燎原的火星子,全部给浇没了。
    宁玥欲求不满地趴进了他怀里。
    玄胤拉过毯子将她盖住,面色十分难看。
    小李子还不知自己破坏了“主公”的好事儿,屁颠屁颠地拦下马车、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着车帘行了一礼,又哭又笑地说道:“主公!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您没事儿吧?奴才被什么东西给砸中脑袋,在河里晕了一阵儿,醒来就发现自己飘到对岸了,您却不知所踪,奴才吓坏了,生怕玄胤那家伙对您怎么着!奴才刚回了行宫,他们说您不在!奴才又赶忙去了皇宫,一打听,才晓得您又出来了。您怎么坐这么破的马车呀?您要微服私访吗?您受伤了没呀?奴才救驾来迟——”
    他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地说着。
    玄胤不耐烦地说道:“够了!吵什么吵?”
    小李子一听这声,本能地就是一愣:“主公,您的声音怎么变了?”
    这小李子不愧是司空朔身边第一红人,连皇帝和司空铭都没听出玄胤的声音有问题,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宁玥眨眨眼,看向玄胤。
    玄胤不动声色地说道:“本座的声音怎么了要你管?”
    这霸气的气场还是一样一样的,小李子稍稍释然,可依旧觉得怪异,壮胆,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发色、面具、下颚、眼睛、身材,全都与从前一样,是他多心了,还以为谁那么大胆子敢冒充他家主公呢。
    看样子,主公应该没受伤,真好。
    眸光又落在了被主公用毯子盖住的小人儿身上,直觉告诉他,如果那不是玄胤,就一定是女人。甚至他觉得是玄胤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尽管二人是兄弟,可他家主公一直对玄胤特别纵容啊,除了玄胤,主公还会这么抱着谁?
    “咳。”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问。
    玄胤若知道自己与司空朔在他眼里是那样的关系,只怕要把他活活打死。
    宁玥被闷得有些透不过气儿了,在他怀里蹭了蹭。
    玄胤把毯子朝下拉了拉,露出她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由于她背对着小李子,小李子看不清她容貌,但小李子还是狠狠地诧异了一把:“女人?”
    玄胤浓眉一蹙,什么叫女人?难道小李子以为“司空朔”抱的是个男人?司空朔有这种怪癖?
    “女人怎么了?本座碰不得女人?”玄胤阴沉地问。
    小李子慌忙摇头:“不不不!您当然碰得!您现在已经好了。”喝了药,恢复人道了,碰女人是应该的吧。从前被玄胤压着,是因为无法人道,现在可以做上面那个了,谁还做下面那个?嘿嘿,他真机智,“对了主公,您的蛊毒没发作吧?温伯说,您的身子好了,蛊毒就压不住了。”
    玄胤面不改色地说道:“没那么快。”
    “哦,那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回行宫吧。”小李子一脸认真地道。
    “行宫?”玄胤张了张嘴。
    小李子笑着点头:“是呀!”
    宁玥戳了戳玄胤的肩膀。
    演戏演到底,这个时候不跟小李子走都不行,一旦被人发现“中常侍”回了马家,那还不炸开锅?
    玄胤黑着脸,跟小李子一道回了行宫。
    行宫的人,全都看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个女人进了屋,这在他们印象中,尚属头一回,但他们疑惑归疑惑,却无人敢上前发问。
    玄胤把宁玥抱回了寝宫,可是……卧房在哪里?!
    “直走第三间。”宁玥小声说。
    玄胤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来过呀!”
    “什么时候?”
    “上辈子。”
    玄胤笑出了声,来过就来过,扯什么上辈子?司空朔才恢复人道,就算她以前来了千百遍,也不可能与她发生什么,她还怕他怪她不成?
    宁玥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世的行宫与上一世没太大不同,简约古朴,卧房里的桌椅摆设全都四四方方的,没有任何流线型的设计,窗帘、床单、褥子全都是银灰色,看上去有种漠然的冷。
    茶具、摆设,全都规则地摆放着,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垢。
    容卿的洁癖已经够让玄胤大开眼界了,然而与司空朔一比,恐怕是小巫见大巫。
    玄胤把宁玥放到床上。
    小李子打了水进来,低垂着头,不去窥视不该窥视的:“主公先沐浴,奴才去准备晚膳。”
    一想到这是司空朔的寝宫,玄胤没了那方面的兴致,宁玥也没有,这人,本就穿着司空朔的衣裳、戴着司空朔的面具,若连地点都变成了司空朔的行宫,她几乎分不清,自己亲吻的究竟是玄胤还是司空朔。
    二人清了清嗓子,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晚饭很快被呈了上来:清蒸芋头、清炒三丝、红烧茄子……全都是素菜。
    玄胤无肉不欢,看着一桌子和尚吃的东西,瞬间没了胃口。
    突然,小李子敲响了房门:“主公,恭王求见。”
    玄胤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他还有胆子上门。”
    宁玥就道:“烛龙死了,他迫不及待找靠山,没有比中常侍更好的选择了,刚刚在皇帝那边,他也助了‘你’一把。”
    若是没发生今天的事,司空朔合该感激马谨严坑了玄胤,可惜司空朔昏迷不醒,如今在行宫坐镇的是玄胤,可想而知,马谨严没好果子吃了。
    玄胤掸了掸下摆,站起身,扣紧了领口的扣子:“既如此,本座就去好生招待招待他。”
    宁玥明白了玄胤的意思,莞尔一笑,说道:“你去招待他,我入宫拿点东西。”
    ……
    玄胤在凉亭接见了马谨严。
    马谨严穿着一系藏青色锦服,头束白玉冠,身材魁梧,容貌俊秀,俨然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惜往玄胤面前一站,就有些不够看了。
    索性他今天不是来比美的,而是来找司空朔打探虚实的。
    早上,他利用司空铭告了玄胤一状,以为皇帝会趁机削了玄胤的官职,严重的或许会要了玄胤的命,哪知皇帝什么都没做,就放马宁玥回去了,也没追究玄胤卧病不入宫的罪责——
    这其中,是不是与司空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中常侍大人。”马谨严拱了拱手,作为一国王爷,如此礼贤下士,算是他德行的一种表现。
    谁料玄胤只是不屑地笑了一声,拿起一枚棋子道:“恭王大驾,有失远迎,是本座的不是,恭王请坐吧。”
    他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语气却没有丝毫愧疚。
    恭王知道他心气高,没放在心上,干笑着说道:“中常侍好兴致,一个人坐在此处下棋,要跟耿烨杀一盘么?”
    “不必了,本座对太差的对手,没兴趣。”
    马谨严的眼角抽了抽,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讲起话来如此不客气!不过算了,眼下自己是欠缺支持的时候,不宜与他翻脸。
    敛起心中不适,马谨严挤出了一副笑容:“大人父亲的事情,我已经妥善处理过了。”
    “恭王何出此言?”玄胤漫不经心地问。
    马谨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实不相瞒,烛龙在世时,我曾听他提过大人的身世,我知道大人和玄胤是兄弟,体内还流着南疆皇室的血脉,我这么说,大人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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