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道:哦
    赵安辰看了一眼俩哥哥,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个时辰,明笑阳跟着内侍来到福宁殿,看见几个玩伴儿都在,官家躺在床上,本能地走到赵安辰身边站好,担忧地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啊?你爹怎么了?
    静贵妃缓缓走过来,看着明笑阳:本宫听说明公子见多识广,会些医术,在峭壁上摘过奇药医好了罗将军的夫人,明公子又是武国公之子,必是可信之人,不如也来看看,可有什么宫中太医不知道的办法?
    众人皆看向明笑阳,明笑阳一看这位说话的娘娘,立刻认出了这是静姨!刚想张口叫静姨,一想:不对,小时候静姨甚是疼我,又是娘的故交,虽是十年未见,可这称呼也太生分了张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便看看罢。
    静贵妃,微笑着轻轻拉起明笑阳的小臂,在众人注视之下将明笑阳引到官家身旁,手上不经意间用了一成功力轻捏了一下明笑阳,用极细微的声音悄声道:笑阳,想想你娘说过什么,不要说话,默默去做。 缓缓放开明笑阳的手臂,退了半步,沉稳地站在了床榻旁。
    静贵妃声音极微,旁人听不清,但明笑阳的耳力想要听清完全不是问题。明笑阳没说话,看着官家,心道:哎呀,静姨啊,这不是拿鸭子上架嘛,从小到大,我娘说过无数句话,您说的是哪一句啊?完全想不起来啊!
    听内侍说,官家是因为摔到头了,昏迷不醒,说是摔了后脑勺,便俯身一手轻抬官家头部,一手伸到头下摸了摸,心中惊奇:这怎么摔的?连个包都没有?也没摔坏!
    众人都抻着脖子使劲儿张望,明笑阳搭了个脉,心道:嗯,确实脑内经络不通,是淤血所致,嗯嗯?
    明笑阳忽然想起两年前娘在竹斋跟自己说过一些话,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白赫云道:笑阳,人如果摔到了头,昏迷不醒的几种治疗方法你已经背得很熟了,但是还有一种,就是药物造成的症状,与摔到头昏迷不醒一模一样,但并非是磕碰摔伤所致。
    明笑阳问:什么药?
    白赫云道:幻谷草,凡是中了幻谷草的毒,就会如此。
    明笑阳又问道:幻谷草?书上没有。
    白赫云笑道:这是白氏医道毒术里的秘术之一,这幻谷草是白氏培植出来的草药物种,书中自然没有,中毒者左手掌心上方,无名指根部会有一颗黄豆大小的肿块,类似于筋包,藏于皮肉之中,表面看不出,诊脉也诊不出。
    明笑阳道:如何解?
    白赫云道:有解药。含于口中半日可解,一颗即可。解药就在我的椅子腿中。此药不可交予白氏家主之外的任何人,如果中毒者服用解药,可解毒,若是没中幻谷草的人服了,会速死,无解,此药定要谨慎保管。
    明笑阳问道:知道了,娘,解药如何配的?
    白赫云笑道: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不急。还有,如果一个人不吃不喝昏迷七天同样会毙命。
    明笑阳道:嗯,记住了。
    明笑阳想到此处,又借诊脉之便,悄悄摸了一下官家的左手无名指根部,心道:果然!明笑阳回头刚想说话,就见静贵妃眼睛一眯,轻轻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明笑阳说道:嗯,是摔到了头,用热布巾敷个三天就能醒,要是七天醒不了,那就死了。
    众人长吁一口气,庆王道:和太医说的一样。
    明笑阳又站回赵安辰身旁,贴紧紧,赵安辰悄悄向旁边躲了躲,移了脚步和他保持距离。明笑阳先是不开心地一噘嘴,后又想清楚了,好像在外人面前两家并不亲近,就是君臣。明笑阳抬眼看了看,在场的这么多外人,心中了然,乖巧地用眼角睨了一下赵安辰,心道:假正经,装得真像,不知是谁日日与我同睡,庆王说赵逸整日一幅生人莫近的冰冷模样,大概就是这样了吧,从小到大还第一次见他对我这般态度,哈哈,真好玩!
    明笑阳看到赵安辰脸上除了故作冰冷以外,还有很深的担忧和焦急难过,明笑阳心里也开始有些不好受,看着赵安辰忧心忡忡,好生心疼,心道:我想告诉找你,你爹他没事,可情境也不允许啊,我无法多言,对不起啊赵逸,不要那么难过了好不好瞄了几下赵安辰的侧脸,郁闷地低下头去。
    过了两个时辰,朝臣们都到了福宁殿前,在阶下齐齐站好。皇后和众妃走出殿外,王爷们紧随其后也出了福宁殿,明笑阳也想跟着走出去,却被赵安辰悄悄拉了一下,悄声道:你看着我爹,任谁都不许靠近。
    明笑阳老老实实地站在床旁没有出去。
    皇室全员静立于阶上,皇后道:众位卿家,陛下今日于御花园中不慎摔倒,碰到头部,至今昏迷不醒,太医诊断,或三天醒来,若七天不醒,陛下就会因水米不进枯竭崩逝,暂时无法处理朝政,现在要议一议,由谁来主理朝政,保我大宋临危不乱。
    几位朝中重臣道:可否让老臣们进殿探望一下官家情况再做商议啊?
    皇后刚想说话,赵安辰就开口道:几位大臣在朝中都是德高望重,中流砥柱,如今我父皇身体欠安,理应请众位大臣查明情况再做商议,请。
    大约二十几位老臣缓缓进入福宁殿,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官家,有几位老臣还唤了几声:陛下!陛下?
    见到官家呼吸起伏均匀,面色如常,只是叫不醒,又有太医诊断,事实如此,都轻轻出了福宁殿。胡杭也在其中,看到床上躺的官家,又看了一眼皇后,示意皇后到偏殿。
    胡杭问皇后:怎么回事,是意外吗?
    皇后道:我与四皇子在花园放风筝,四皇子风筝落于树上,官家一时兴起爬上去取风筝,不慎摔了下来,确实是意外,我看得清清楚楚。
    胡杭小声道:嗯,知道了。说完面不改色,也随着诸位重臣出了福宁殿,重新于阶下站好。
    胡杭心道:早不昏晚不昏,偏偏此时昏,真是天助老夫啊,摔得好!明笑阳在这儿干什么?为何没跟着爹娘出征?不过无妨,我手握京城所有禁军,还怕他个小兔崽子不成。
    年过八旬的高老太师道:既然如此,皇室众位王爷已然齐聚于此,官家又尚未立储,不如众位王爷商议一人来主持朝政如何?
    皇后道:那就由四
    赵安辰道:我认为庆王殿下适合,各位王兄意下如何?
    四皇子木木地点点头道:好,我赞同宁王。
    皇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站着往下听。
    康王一听不是自己,连忙道:本王也赞同。
    庆王不乐意了,冲着赵安辰沉声说道:六弟!你干什么?我不要!
    赵安辰快速地低声道:让你上你就上,哪那么多废话,要么去主政,要么在福宁殿日日守着父皇,你选一个吧!
    庆王毫不犹豫地说:我选守着父皇!
    赵安辰道:朝中之事若是不决可以来问我,次日再定也不迟,如遇急事,即刻遣人来问我也成,要是有人趁此时机对父皇下手,你可挡得住吗?
    庆王一惊,立刻对着朝臣大声说道:嗯!我也觉得我比较合适。说话间小腿发抖,汗如雨下,心中呐喊:父皇呀,赶紧起来吧,您再不起来,儿臣可就要先您一步去了!
    朝臣们都知道二王三板斧,有些大臣颇有微词,不过目前也没有办法。几个品高年纪大的重臣互相轻声交流了一下,只能暂且如此定下了,道:那就由庆王殿下暂时主政吧。
    此事已妥,朝臣散去。
    胡怀微微一笑,心道:谁上都一样,过不了几日都是刀下亡魂!
    明笑阳见众位娘娘和王爷又重新回到福宁殿中,看赵安辰面色不改,静姨也一如方才,想必也没什么事,只是看到这个最后跟进来的庆王倒是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地飘了过来。
    明笑阳小声问道:赵清你没事吧?
    庆王伸着两个胳膊抱向明笑阳的脖子,挂在明笑阳身上呜咽道:明兄啊,我太难了
    明笑阳轻拍其背,小声安慰道:啊,没事没事,活着就没事,不哭了啊,都看着呢,快站好!说罢拆下圈在自己脖子上两只手,扶他站好。
    殿里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哭笑不得,没眼看地别过脸去,皇后满脸愤然地瞪着也吭不出一句话来,几个妃子想笑又得憋着,毕竟旁边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官家,此时笑出声可是大逆不道了。
    赵安辰见到庆王抱着明笑阳哭,脸都快阴出水来了,冷声说道:既然明公子在此也无事,不如早些回府歇息吧。
    明笑阳看了一眼赵安辰冷冰冰的脸,哦了一声,又向静贵妃微微颔首,朝着皇后一礼,出了福宁殿,出宫回了武国公府。
    入府后下令关闭府门,自己钻进竹斋,关好门,蹲在地上看娘的凳子腿,果然有机关。向下一拉,下面一小节就拿下来了,内部中空,藏了一个小瓶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颗绿豆大小的小药丸,赶紧拿了另一个空的小瓶,取出一颗放入瓶中,其他封于原瓶,放回了凳子腿中。明笑阳将装着一颗药丸的小瓶子放在怀里藏好。
    明笑阳想立刻将药丸给官家服下,转念一想:不对,费这么大事定有计划,我若是不分时间的进宫,不仅会引起旁人怀疑,也会打乱爹娘、静姨和官家的计划,就大事不妙了,但是七天而亡这个事哎呦,可怎么办啊,要不我先等三天,看有没有人来叫我吧。
    明笑阳揣着药丸去了暖园,继续研习兵法阵法。
    宫中妃子皇子统统都留宿在福宁殿,妃子住在偏殿之中,皇子们都在官家床旁打地铺。其他皇子长这么大一共也没见过父皇几次面。但是赵安辰不一样,他是官家日日抱着长大的,看见父皇有性命之忧,心如刀绞,完全睡不着。
    静贵妃见儿子受苦,不忍心,趁所有人都睡着后,走过来轻声道:风吟。
    赵安辰立刻用风吟聆听母妃说话。
    静贵妃从唇齿间用极微的气息悄然道:你爹无事,笑阳能救,放心入睡吧。
    赵安辰心中惊诧异常,瞪着眼睛借着烛火看见娘眼中尽显笑意,才安心睡下,爹娘的感情他是知道的,看不见娘的悲伤,爹就一定无事。
    在西北边疆的白赫云,算着日子,心道:差不多了。
    夏军本来就是没想正经打,夏在京城中布兵五十余万大军,只在边境放了两三万夏军,最近隔几天就到宋边挑衅一下,白赫云就象征性地还击,每次都是要痛殴夏军的架势,然而每次看见宋军来决一死战的汹汹气势,夏军便没怎么打就逃跑了,于是宋军莫名其妙的连连大捷,所以朝堂之上频收捷报。
    次日白赫云下令,西北边境守军共计十二万,三万守城,八万排兵布阵,猛攻夏军。
    夏军一看,白赫云动真格的了,撒腿就跑,不仅撤军,连营都拔了,一溜烟跑回了夏的京城。
    宋军看上去是大捷了个彻底,白赫云便要回京了。罗羽宁前来问白赫云:将军,把我们也带回去不?
    白赫云道:你们七万禁军先不回去,过段时日,夏军无事,再将你们召回京中,放心,年前回得去。
    罗羽宁道:是,将军!
    西北边境距离东京汴京较远,轻骑行军也需十天。白赫云半死不活的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三十多个白氏精卫和两百禁军骑兵回京。在路上行了半日。
    火鸢一扬手,对着后面喊了一句:停下休息!
    众将士下马坐于一旁整顿歇息,禁军中有两人有意无意地靠近了白赫云,坐在离白赫云不远的地方,悄悄露出了袖中的暗器毒针
    ☆、风云变 四
    白赫云气息不畅,全身疼痛难忍,有气无力地坐在路旁,忽然背后刺痛,不觉向旁边倒了下去。那两个禁军因离得较近,慌忙上前搀扶,借机将白赫云身上的毒针收回,垂眼一看,针上血迹变黑,确定自己已然得手,便规规矩矩地扶着白赫云。
    精卫赶来扶过白赫云,火鸢将一颗红色药丸和一颗黄色药丸一同给白赫云服下。过了一会,白赫云缓缓上马,继续上路。
    白赫云带着这些精卫和二百个禁军,骑马赶路两日有余。白赫云叫过一个女精卫,道:你快马回京,还是先将我收集的消息禀报官家为好,去吧。
    精卫得令,策马飞驰,须臾就不见了踪影。
    当夜,路过晋州,刚入城不久,白赫云从马上跌落,病重而亡。
    火鸢在城中买了马车和一个精致木棺,将白赫云置于棺中。叫过那两个禁军道:你们两个先回京城,一个到宫中报丧,一个到武国公府报丧。
    那两个禁军领命,看了一眼死透了的白赫云,快马回京了。火鸢又叫过一个精卫道:去通知武国公。
    精卫道:是!
    火鸢又四处看了看,驾着马车,带着其余众人继续上路。
    宫中。
    御医们连续三日都来给官家诊脉,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御医当着众人说:无需再诊,只能是日日热敷,向上天祈福,等待陛下自己醒来,全看天意呀。说罢便退下了。
    皇室中人都等在福宁殿,无计可施。直至入夜后,室内烛火昏暗,众人昏昏欲睡之时,静贵妃对内侍道:明小公子上次说回去查阅典籍和秘方,不知有没有所得,你去把他叫来,找不到就去宁王府,让宁王府的管家去找。
    内侍道:是,娘娘。
    赵安辰小声道:娘。
    静贵妃拉起儿子的手,轻轻拍了拍。
    明笑阳大半夜的不睡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本来这几天赵安辰守在官家身边,不回来,他心里就没底,睡不好觉。都三天了,还不来人叫他进宫,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去。正在暖园中团团转,忽然听见响动,望向暖园门口,见宁王府的管家来了,马上跑过去故作镇定地问道:公子不在,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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