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清道:明兄啊,作为朋友我对不起你呀
    明笑阳道:啥?
    沈玄清道:你爹娘身上的罪名其实也与我有关,当初你爹卖国,你娘毒军这些事确实是那些坏人栽赃的,但是他们栽赃的太粗糙了,漏洞百出,为了让所有人都找不到纰漏来翻案,所以我帮他们细致地弥补了一番,所以让你费了那么大的劲,虽说我是奉皇命行事,但作为朋友还是心里不舒服,亏心啊
    明笑阳笑道:原来是你的手笔,怪不得我怎么查都没办法呢,可以呀你!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怨你,哈哈。
    沈玄清问道:明兄,武国公和云夫人还好吗?
    明笑阳奇道:你知道?
    沈玄清道:我当然知道,否则就算是皇命也不能做那样的事啊,那就不是亏心了,简直就不是个人了。
    明笑阳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事情都过去了,都别往心里去了,日子还得过,放心吧,我不记恨你就是了!
    沈玄清得了原谅,心里好受了不少,告了别回去忙自家事去了。
    明笑阳回到祥云庄和爹娘在一起,说是再住三天,可又舍不得走,磨磨唧唧呆了七天才带着果果上路。回到暖园时整整超期半个月,一路上琢磨着编点什么借口好呢,又想算了吧,瞎编骗不过的,之前夜宿清韵坊时撒谎被拆穿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实话实说吧。
    他进了暖园东张西望地找赵安辰,本以为赵安辰会很生气或是要把他拉进朝暮居惩罚一下,生气了就哄,要惩罚的话,奉陪到底,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虽然如此他依然乐颠颠地去寻赵安辰。
    他在三生阁找到了赵安辰,笑吟吟道:辰哥哥,我回来了。
    赵安辰瞥了他一眼淡声应着:嗯。继续写写画画。
    明笑阳一愣,这个反应不就太奇怪了吗?这么冷淡?生气呢?惩罚呢?相爱之人久别重逢应该是这样的吗?
    算了,总之明笑阳是很想自己的辰哥哥的,他走过去求抱抱,抱住赵安辰又亲上去,赵安辰任由他抱抱亲亲,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放下手中的笔,拉他坐下淡淡问道:出了什么事吗?这么久才回来?
    明笑阳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赵安辰嗯了一声,默默凝视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明欢,有件事我想问你。
    明笑阳眨着大眼睛道:什么事?
    赵安辰语气沉静:你之前回京以后为什么不见我?
    明笑阳眼神轻微躲了一下小声答道:嗯,我回京后着急去宫中问太上皇我爹娘的事,之后他给了我一个名单,我忙了一阵子我那段时间是有点忙。
    赵安辰道:说实话。
    明笑阳心中一紧,果然辰哥哥面前谎言永远是无法遁形的,不过自己曾经怀疑过他的事太伤感情了,打死也不想说出口,那就当一回嘴硬的死鸭子吧: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爹。
    赵安辰表情变得十分冰冷,眼神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冷声道:说实话。
    明笑阳见他这幅神情,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凉飕飕道:你在审犯人吗?你问我我便说了,就是实话。
    赵安辰道:好,近日朝中有事,我要去上朝,住在暖园离大内太远,不方便,我明日就回宁王府,会很忙,我们也暂时别见了吧。
    明笑阳有些生气了:赵逸!你干什么?
    赵安辰不答话,也不看他。重新拿起笔,画着笔下的山水。
    明笑阳一想起宁王府里还住着一个心机颇深的夏国公主,就隐隐不安,叹了口气道:那个夏国公主,你小心点。
    赵安辰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
    明笑阳道:你知道什么?你不知道!你过来,给你看样东西。拉着赵安辰进了朝暮居,将抽屉里的木盒子拿出来,打开给他看: 这个是致幻药材,药性凶猛防不胜防,可让人迷失心智,受人引导产生幻觉,会让你看见对方想让你看到的人。另外三种是都是药性霸道的催情迷药,结合在一起用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赵安辰凉凉一句:哪来的?
    明笑阳眼神怒里藏忧:我在宁王府夏国公主床底下偷的,这是要用在你身上的!并且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药,还有什么手段。她想她想和你你要是回府也不能不见我,我要和你一同回去!
    赵安辰神情缓和不少,淡淡说了一句:这不是她的错,毕竟我是她夫君,如果我冷落了她,她会用些手段也是有情可原的。
    你说什么?明笑阳不安地望着他。
    赵安辰眸中犹如一个无波无澜的深潭,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别人怀了我的孩子,你便会弃了我?不再见我?
    明笑阳胸口一阵憋闷,眼眶有些热,声轻如蚊:你,你说什么?
    赵安辰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是吗?
    明笑阳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呆呆地望着他。
    赵安辰看着他,凄凉地一笑:你再答一次,为何回京后不见我?
    明笑阳败了,终究是赢不过赵安辰的,只得垂下眼小声答他:我回京以前知道你娶了那公主,我不悦,然后又得知她怀孕,我我后来我知道你并没有做什么
    赵安辰放开了他的手,神情落寞:嗯,于你而言,我是一个因为这种小事便可以弃了的人,甚至连问我一句都不愿意,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本王明白了。
    明笑阳心中震动不已,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赵安辰叹了口气道:好了,不用说了。
    明笑阳道:你要离开我了?
    赵安辰神情有些悲伤,语气平静:你要记得,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只爱你一人。
    明笑阳猛然抱住他,颤抖着嗓子:对不起,我错了
    赵安辰抚上他的背:嗯,不必对不起。
    明笑阳害怕地试探道:那你......亲我一下好吗?
    赵安辰嗯了一声,温柔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笑着拍了拍他手臂:放开吧,抱得那么紧,我又不会跑。
    明笑阳半信半疑地望着他,松开了手。
    赵安辰道:刚回来,饿了吧,我叫他们准备饭菜。神情平常,风平浪静,说完牵着他朝养笑楼走去。
    明笑阳心里知道,这怕是要出大事了,刚刚那一吻,温柔有余却无温度,他平常不是这样亲吻自己的,此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让事情回转,脑袋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只好乖乖地跟着走,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伤了赵安辰的心,此时深刻反省到自己的过失。也明白这回绝不会像之前那次扯谎被抓那么容易就能过去。
    入夜就寝,二人依旧一切如常同床共枕,可又不太如常。
    赵安辰安安静静地睡觉,若是平常的话,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许久未见。明笑阳心里怯怯的,侧身抱了上去,赵安辰则是任由他抱着。
    明笑阳觉得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想办法峰回路转才是最重要的事,赵安辰生气了是肯定的,必然是极难哄的。他忽然想起赵清还在当庆王的时候给他出过一招儿:贴着。
    他觉得此办法十分见效,如今他与赵安辰的关系可以比贴着更进一步了,灵机一动,立刻实施。
    他抱着赵安辰讨好地亲了亲,手也开始不老实。赵安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他轻轻一笑趴在赵安辰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继续极尽能事地亲吻挑逗,对其努力求欢。
    赵安辰一声叹息,翻身满足了他的求欢,事后又安静地睡去。
    明笑阳彻底害怕了,刚刚的亲热赵安辰依然是十分温柔的,但也仍然没有温度。若不是自己理亏他一定会在中途叫停,这样的极尽温柔又充满敷衍的亲热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明笑阳虽然每天早上都睡得很沉,但他仍能感觉到,每天赵安辰醒来都会轻轻吻他一下。
    这夜,明笑阳睡得很浅,几乎是浮着没睡,就为等待那一个早安吻,生怕自己万一睡得太沉了会错过,他想知道赵安辰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充满爱意地亲吻着睡着的自己。
    晨明,他感觉到赵安辰醒了,立刻提心吊胆地敛了气息装睡,安静地等着。
    赵安辰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轻柔地亲了亲。
    他顿时心中泪奔,睁开眼像受伤的小鹿一般,泪花打转地将他望着,伸手死死抓着赵安辰的手腕,小声央求着:天还早,再陪陪我。
    赵安辰怔了怔,心中一痛,狠狠地吻了上去,又与他尽情欢爱了一场。明笑阳悬心渐安便昏昏欲睡,手还死死抓着赵安辰的手腕不放。
    赵安辰亲了亲他白皙的脸蛋又在他耳边轻声道:好了,松手吧,好好睡,我不走,陪着你。
    明笑阳昏昏沉沉地哼了一声,才缓缓松手,睡了过去。
    赵安辰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眼神清冷,虽然很是伤心,却依然见不得他难过,自己昨日伤情未愈,今日便又多了一痛
    爱使人卑微,他无奈地笑了笑,眸中的爱意痴缠与不安交织蔓延
    ☆、百转千回 二
    明笑阳醒来时,阳光温暖明媚地斜进窗子,伴着春天的清新微风和鸟语花香,暖园的静谧祥和此时让他感到特别地安慰人,这一醒来仿佛自己更喜欢暖园了,就好像在辰哥哥的怀里,舒适至极。
    他懂了,懂了赵安辰对他的爱是何等的宽容又深刻,包容到让他惭愧。
    他随意披了件外袍朝暖池走去,又觉得有些饿了,便叫过女使备些酒菜送到暖池,边泡边吃吧。他又问过女使赵安辰去哪了,女使说是有事去了宫里,两个时辰便回来,大约是快回来了。
    他将自己泡在池中,靠在池边沉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心智不全的弱智,自己对赵安辰是什么样的感情后知后觉暂且不提,就连爱是什么,何为夫妻,也是今天才懂。
    以往自己口中说的我爱你分量着实太轻了些。原以为自己的爱很十足,现在看来不过是是个偷工减料的,同辰哥哥给自己的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他想起那日自己问赵安辰,如果对方移情别恋了,各自该如何做的时候,他那般纠结难熬地写不出答案,而赵安辰却淡定自若写得十分顺畅自然,当时他还心生不快,却不知是自己不懂何为深爱而已。现在总算明白,辰哥哥纸上写的那句我爱你,至死不渝是绝非耍赖了。
    既拜了天地,发了誓言结成夫妻,便是要生死与共,携手白头,永不相负。
    明笑阳苦笑了一下,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不仅怀疑了辰哥哥,还想就那样不声不响地弃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这般伤了他。
    思至此,鼻子一酸,心疼不已,又在心里骂了自己许多遍混蛋。
    明笑阳终于发觉自己爱赵安辰已深入骨血,如今就算他风流成性睡了千千万万的女人,生了满地孩子,那又何妨?只要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爱自己,自己便会像狗皮膏药一样不离不弃。
    也或许,就算不再被爱了,依然会不愿离去反正自己是个脸皮厚的。
    明笑阳肚子咕噜一声,还不见饭食来,朝着暖池门口望了望,忽然想起呃,自己在沐浴,自己是男的,女使是女的,让女使送饭来这不是耍流氓吗?果然是自己刚醒有些迷糊。
    当然女使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可以将准备好的饭食交给园中的小厮送进去,可那小厮今日出去办草料,此时没在园中,女使端着酒菜饭食正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火童这个来探主人班的及时雨刚巧来了。
    火童刚进暖园就见一女使端着酒菜红着脸朝他走来,女使道:公子来看明公子吗?明公子在暖池沐浴,公子帮我送进去吧,感谢公子了!
    火童一想,什么情况?家主现在如此放荡不羁了吗?竟然泡着澡叫姑娘家进去送饭?
    明笑阳正在纠结时,就见火童端着饭进来了,很高兴伸手就要接过食盘。
    暖池中雾气蒙蒙,火童离得远什么也没看清,只是朦胧地见公子靠在池边,他走过去将食盘递到公子手上,便在池旁坐下,问道:公子啊,您是想难为死外面的女使啊?都红着脸急成什么样了。
    明笑阳道:我也刚发觉有些不妥,你就来了,哈哈,刚好,我真不是故意的。
    火童刚想问下最近有何行程时,因为坐的近,他就坐在明笑阳的身旁,忽然觉得十分尴尬,也和女使一般红了脸别过头去,窘在一边十分局促。
    明笑阳缺根弦似的问道:你怎么了?
    火童见他问,又不好不答,只得后脑勺对着他,磕磕巴巴小声道:宁宁王殿下挺热热情的啊。
    明笑阳一听,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突然也觉得有些尴尬,这一身的精彩正是今早赵安辰的杰作,故作淡定支吾道:这里憋闷,你去外面吧。
    火童如同得了大赦,立刻想出去,可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赵安辰回来了,听说明笑阳在沐浴,便来暖池寻他,此刻正撞见这幅情景。
    明笑阳身正不怕影子斜地无知无觉,继续趴在池边大吃特吃,火童却觉得此情此情景容易让人多想,慌忙起身一礼,解释道:宁王殿下,我来给公子送吃的,这就出去。
    赵安辰眉宇间略显焦灼,嗯了一声。火童紧张得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三步并两步地冲了出去。
    赵安辰坐在明笑阳身旁的池边上,伸手摸了摸他正吃得鼓鼓的脸:这副样子也让旁人进来,不害臊。
    明笑阳三口两口吃了个饱,将食盘一推:嗯,是有点儿,以后注意。你进宫干什么去了?
    赵安辰道:宁王府里有些事,让皇城司盯一盯。没什么大事。
    明笑阳此时看见他的脸,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心疼、后悔、愧疚和爱杂糅在一起,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心里的伤快些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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