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看,但很好吃的。”
    秦砚嫌弃:“拿走。”
    贺平乐坚持:“我不。你尝一个,不骗你。”
    秦砚把松香块放到一旁:“这东西和你,只留一个。”
    言下之意,你要继续留下说话,就把这玩意儿给扔出去。
    谁料贺平乐果断站起身,说:“好,那我走。”
    说完,不等秦砚反应过来,她就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秦砚看着她的背影,想挽留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离开以后,秦砚才摇头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油纸包上。
    尽管理智告诉他不能碰,但糖浆和芋头交|融在一起的香气刺激着他的神经,鬼使神差就用竹签戳了一颗,拿到眼前观察片刻后,才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黄糖的清甜和芋苗的软嫩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不需要刻意嚼就能化在口中,甜丝丝的口感一点都不腥不腻,秦砚不知不觉就接连吃下一半。
    正兴起时,一颗欠揍的脑袋探出琴室大门,吓得秦砚嘴里的芋苗来不及嚼就咽了下,直接噎着了。
    贺平乐见他噎着,赶忙跑进去帮他拍背,甚至还想把手指伸进秦砚的嘴巴把糖芋苗抠出来,幸而被秦砚眼明手快的阻止了。
    芋苗个头不算大,稍微咽了两下就滑下喉咙,贺平乐却还在不知疲倦地给他拍背,秦砚被拍得晕头转向,连声道:
    “够了够了,别拍了。肺都要给你派出来了。”
    贺平乐这才住手,关切问:“咽下去了吗?”
    边问她还想掰秦砚的嘴巴,秦砚一记眼刀把她跃跃欲试的爪子给扫了回去。
    “你说你吃就吃,紧张什么,这玩意儿孩子吃容易噎着,你个大人竟然也噎着了,真是的。”
    贺平乐拍了拍心口,这要万一秦砚吃她送的芋苗吃出个好歹,那她岂不是要担上谋害王爷的罪名,这罪名只怕亲爹也兜不住,可不得后怕吗?
    秦砚恢复平静,从容淡定把竹签子放下,贺平乐见他吃了不少,现在让他继续吃他定然拒绝,干脆啥也不说了,托起油纸包坐到一旁,戳着他吃剩的糖芋苗解馋。
    “这还是碧溪买给我吃的,我吃了一口就惊为天人,当时就想着以后有机会要买来给你尝尝。”贺平乐边吃边说。
    秦砚继续用松香擦拭琴弦,偶尔弹一下试试音,贺平乐并不介意,自然而然的坐在一侧跟他闲话家常。
    “碧溪是我丫鬟,比我大两个月,她是在京城长大的,知道好吃的东西在哪里。”
    “你别看有些东西难登大雅之堂,但味道却一点也不输大酒楼,这就是老百姓的智慧,花最少的钱做最好吃的东西,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秦砚原以为自己不喜欢说话,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此刻却在她罗里吧嗦的闲话家常中体验到一种久违的和睦融洽。
    隐约记得小时候,还是太子的兄长追着他喂饭时也是这样,啰啰嗦嗦说一大堆,从一开始的劝饭,说着说着就成了八卦会,父皇的哪个妃子善良,哪个妃子不善良,他如数家珍,比父皇还要清楚。
    有的时候,秦砚就就着皇兄的一箩筐废话吃饭……
    秦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暗自叹息,少时记忆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讽刺!
    正发散思维,秦砚听见院中脚步声,老管家匆匆走入琴室,见贺平乐盘腿坐在一旁吃东西,竟愣了愣,毕竟他家王爷可是个对环境要求极高的人,饭不精致不吃,景色不宜人不坐,竟能容忍贺小友这般无状坐在身边吃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是来传话的:
    “王爷,宫里来传旨,说陛下请王爷入宫一趟。”
    秦砚若有所思问:“可说了什么事吗?”
    老管家摇头:“未曾。”
    “知道了。”说完,秦砚看向贺平乐,贺平乐意会,连忙起身说道:
    “我这就走。”
    秦砚叫住她,说:“书斋里有两服预防风寒的药,你拿回去煎了喝。天凉了,勤换衣裳,勤喝姜汤。”
    贺平乐点头,乖巧应声:“哦。”
    说完,她离开琴室,一步三回头。不知怎的,总觉得秦砚听到陛下传他入宫后不开心,是错觉吗?
    第27章
    秦砚入宫,直接被抬到勤政殿外,大内总管赵禄迎上前行礼:
    “参见王爷。”
    秦砚抬手,听见勤政殿内有声音,问赵禄:“谁在里面?”
    赵禄恭谨回道:“回王爷,是太子和承王。”
    “那我等会儿再进。”秦砚说。
    赵禄笑道:“王爷有陛下手令,何需等待。”
    说完,赵禄便亲自扶着秦砚的四轮椅轿子,将秦砚送入殿中,抬轿椅的宫人把人送到后,便抽了抬杆,鼻眼观心到殿外等候传讯。
    入殿后一眼就看见被罚跪在隔开外殿和内殿屏风处的承王秦照。
    秦照等宫人们全都退出去后,才赶忙拱手对秦砚行礼,他容貌周正,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笑起来一口白牙十分瞩目。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殿内又传来启明帝的斥责:
    “……你是我礼朝太子,怎可被那些蛮夷牵着鼻子走?有失体统!”
    太子语调轻柔的认错:“是,儿臣知错。”
    “你!”启明帝恨铁不成钢:“每回说你都这副样子,朕说错你了?教了无数遍你怎么就学不会……”
    承王跪着,太子在挨训,秦砚来得不是时候。
    想到南书房看会儿书,等他们说完话再过来,谁知四轮椅刚转了个方向,就听见内殿传出启明帝询问的声音:
    “是小十九来了吗?”
    秦砚只好停下动作,对内殿回了句:“是。”
    片刻后,启明帝从内殿走出,对秦砚招手:“来了还等什么,进来。”
    太子秦朔紧随启明帝身后,见到秦砚,他略带书卷气的脸庞露|出笑容,仿佛看见救星般与秦砚打招呼:
    “见过皇叔!”
    秦砚对他点头回礼,又对启明帝作礼,太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砚身后主动为他推车进殿。
    “父皇,皇叔来了我能起来吗?”承王秦照卑微问道。
    启明帝直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勤政殿内,龙案上茶水喝了一半,奏折堆积如山,好几本折子同时打开,朱砂御笔随手搁置在旁。
    “你来得正好,朕都快被他们气死了。”启明帝扶额坐下。
    太子无奈叹息,乖乖站在一旁听训,不敢造次,他与秦砚同岁,文质彬彬,和风细雨,写的一手令大儒们都为之称赞的好字,不过除了字写得好这个优点外,太子秦朔其他方面就有点普通了。
    说好听点叫性子温软,说难听点叫优柔寡断,被朝臣们私下称为最好相处的太|子|爷。
    要知道一个太子,朝臣对他的评价是好相处,可不是一件好事。
    为此启明帝操心不已,时常将太子提进宫来教导训斥,希望他能多学一点为君之道,奈何太子无论怎么被训,都只是表面答应,转过身去面对朝臣时还是维持原样。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四弟跪了多时,不若先叫他起身吧。”太子温和劝道。
    启明帝肝火更旺:
    “先管好你自己再去管他吧。”
    太子垂首:“是,儿臣错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启明帝简直要崩溃,挥手道:
    “去吧去吧,朕没命跟你耗,回你的东宫反省去!”
    太子没脾气的应声:“是,儿臣告退。”
    太子离开以后,启明帝也对跪着的承王秦照道:“你也滚回去反省,禁足十日。”
    秦照哪里敢惹气头上的老子,磕完头就飞也似的跑了。
    启明帝气得直咂嘴,冲秦砚道:
    “朕让太子接待北辽使团,谁知北辽使团一纸文书,说他们什么可可尔亲王亲自来访,礼朝需以同等身份之人迎接,你猜怎么着?他堂堂一个太子殿下,居然真的上赶着迎出三里地外,你说他办的什么事儿!”
    礼朝太子对北辽亲王迎出三里地外确实不太合适,两国有邦交,不是从属关系,但北辽使团是客人,对主家提出这个要求本身就很无礼,对无礼之人太客气并不会赢得尊重,只会在今后的外交路上让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两国之交分寸很重要,不怪启明帝生气。
    太子此种行径皇帝骂得,旁人却不能评论,秦砚转问:
    “那承王呢?”
    提起这个,启明帝又是一阵头疼,长叹一声:“好勇斗狠,宫里的拳师被他打了个遍,这回打的是姜建功,你记得他是谁吧?”
    秦砚点头:“前骠骑校尉。”
    “没错!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功臣,要不是受了伤,现在还在战场上披荆斩棘呢,他倒好,一拳把姜建功的鼻梁给打断了!下手如此狠辣,御史台参他的奏本如雪花一般飞到朕的案上!”
    “他还不知错,跟朕说什么‘比武场上无父子’之类的屁话,坚称自己赢得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唉,朕的这些儿子没个省心的!老大软弱,老四暴力,老六好赌,老七有毛病,气死朕了。”
    启明帝喋喋不休的念叨自己的几个封王的儿子,秦砚有经验,知道这个时候要默默听着,只要搭上一句话,把启明帝的话匣子打开,那这场谈话,不到深夜是结束不了的。
    终于,把儿子都数落一遍后,启明帝的注意力才回到秦砚身上,问他:
    “你知道朕为何宣你入宫?”
    秦砚摇头。
    启明帝从他的龙案上找出两本奏折,展开读道:
    “今参奏康平王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损及京兆府……”
    读完之后,启明帝问他:“你去京兆砸门槛做什么?有事传召他不就得了?”
    秦砚毫不否认:
    “臣弟有错,陛下直接责罚便是,无需亲自宣召入宫,一切罪责臣弟自当领受。”
    启明帝冲他翻了个白眼:

章节目录

我的侯爷父亲终于找到我和我娘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花日绯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花日绯并收藏我的侯爷父亲终于找到我和我娘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