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你之前给我买的绑带是多宝阁的吗?”
    贺平乐想了想,回道:“多宝阁……隔壁的绢铺,怎么了?用着不合适吗?”
    “不是不是,挺好的,就是不耐脏,我想再买几条黑的送师父和韩统领。”
    贺平乐了然:
    “成啊,要我带你去吗?”
    方连胜一击掌,高兴道:“哎!就等你这句话!我个粗人哪会买这些,师妹你带我去,你挑了我付钱。”
    贺平乐觉得没问题,问福鑫公主:
    “你急着回……家吗?我去帮师兄买点东西,你……”
    福鑫公主仰头看了看天,说:“这么早,我不想回去。要是你们不嫌我麻烦,便带我一起可好?”
    贺平乐问方连胜,方连胜痛快道:
    “那有什么不好的。我去拴马。”
    多宝阁离酒坊不远,步行去也没多远,方连胜把马拴在酒坊外的棚子里,从马棚旁的水井打了些凉水,当街洗手净面。
    贺平乐上楼拿荷包,福鑫公主在酒坊外等她,看着平乐师兄豪放的洗脸,水泼在脸上,午后阳光下亮闪闪的。
    方连胜感觉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开朗的他毫不吝啬笑容,一口大白牙冲着福鑫公主咧开,眉眼都笑弯了,福鑫公主慌忙避开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尖。
    贺平乐很快下来,福鑫公主便像小兔子般靠过来,挽住贺平乐的手臂,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贺平乐有点不适应。
    方连胜也洗完了手和脸,干干净净地陪在两位姑娘身旁。
    三人直接奔赴绢铺,贺平乐让掌柜的把几款绑带都拿出来,比对一番后挑了几条黑色的,店家包装的时候,贺平乐问方连胜:
    “好端端的,你送他们绑带干什么?他们又不是没有。”
    方连胜说:“其实是我想买,之前你送我的那条被师父拿去了,我见他喜欢,可那条脏兮兮的,我总不能让师父用我用过的。”
    贺平乐震惊:“他……拿了你用过的绑带?”
    这怎么可能!就师父那不是洁癖胜似洁癖的性子,让他拿方连胜用过的脏绑带,又是灰又是汗的,跟让他拿翔有什么区别?这里没有诋毁师兄的意思,就是想夸张的表达一下。
    “真拿了,还说会还给我,可直到我回来他也没提。”方连胜说。
    贺平乐有点无语,难不成师父转性了?在西域三年,不仅治好了他的腿疾,还治好了他的矫情?
    “二位,包好了。”掌柜把包好的小盒子放在柜台上。
    方连胜自己拿着,贺平乐环顾一圈找福鑫公主,见她拿着两块帕子对比,走过去问:
    “喜欢吗?叫声好听的,我买给你啊。”
    福鑫公主娇嗔‘切’了一声,却没把帕子放下,就听方连胜对掌柜说:
    “掌柜的,把那位小姐手里的两条都包起来吧。”
    福鑫公主讶然看向方连胜,轻声拒绝: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买就好。”
    方连胜说:“劳烦你们一趟,便当是我的谢礼。”
    福鑫公主还想说什么,被贺平乐打断:
    “好了,收着吧。我师兄,客气什么?”
    她都这么说了,福鑫公主若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对方连胜行了个温柔至极的福身礼:
    “那就多谢方公子了。”
    方连胜还没被姑娘这么客气地对待过,羞赧低头抓了抓后脑勺,说:
    “不客气的。”
    **
    是夜,贺平乐坐在庭院里喝茶看星星。
    拿起手边的帕子看了看,这是方师兄送给她和福鑫公主的,回酒坊后,公主终于挑出自己喜欢的那条,另一条就给贺平乐了。
    看着看着,贺平乐莫名就想到徐大小姐。
    她是今上给师父相中的人,也就是说她有极大的可能做贺平乐的师母。
    贺平乐青春叛逆期时,曾对秦砚产生过一些虚幻的想象,那感觉就像是懵懵懂懂的初恋,隐晦到还没真正萌芽就被压回了土里。
    三年过去了,她早已换了一副根茎,从别的土里向阳而出。
    她可以肯定秦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办一场拜师宴,坐实了师徒名分。
    贺平乐长叹一声,心情略微有点复杂,在旁边给她扇扇子的碧溪见状问:
    “小姐怎么了?”
    贺平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在想我师父以后会给我们找个什么样的师母。”
    碧溪说:“小姐想要什么样的?”
    贺平乐失笑:“又不是我找媳妇儿,我想要什么样的他就给我找什么样的吗?”
    “小姐可以跟王爷说一说嘛,没准儿你喜欢的就正是王爷喜欢的呢。”
    贺平乐不想理会这傻丫头。
    她忠心希望师父能好好的擦亮双眼,给她和方师兄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师母。
    若没有别的更好的人选,贺平乐觉得徐大小姐就挺好,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温柔大方,干练懂事,最重要是心地善良,这样的师母想来错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第三更,没想到写到现在。。。。。
    第66章
    秦砚在空无一人的朱雀街上移动,明明是白天,入目所见商铺却都关着门,他觉得而有些不对,低头看了眼自己,大惊失色,他又坐回了四轮椅,想站起来却做不到。
    正焦急时,他眼前的一家商铺大门忽的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桃花粉面的美人,像是平乐,又有点不像,因为美人挽着发,她站在商铺门前对秦砚微笑,笑得十分温柔,秦砚刚要开口唤她,就见门后又走出一人,看不清脸,却知道是男人。
    平乐立刻抛下秦砚转身迎向那人,为他拂衣理衫,与他拥抱告别。
    温馨的画面让秦砚愤怒不已,他想出声喝止,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猛然从床上坐起,秦砚环顾房中景象,发现一切是梦,但浸湿的衣衫却说明了那梦境有多真实。
    秦砚下床灌了半壶凉水才稍稍冷静下来。
    但梦中画面却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又酸又怒,可他在酸什么,又在怒什么?
    只因……是平乐吗?
    一瞬间,秦砚仿佛找到了这几天不对劲的根源,他所有不对劲都是从看见平乐与方连胜亲近时开始的。
    他喜欢平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她不由分说闯入他的世界的时候?
    还是她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晃的时候?
    或是在遭遇刺客时,她屡次奋勇挡在自己前面的时候?
    又或是因为她是自己三年病痛折磨中唯一的期待的光。
    秦砚从未喜欢过谁,竟把这种明晃晃的喜欢当成了亲情的陪伴……
    他怎会如此愚钝!
    **
    贺平乐像往常一样乘车出门,刚出巷子口车壁就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贺平乐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一人骑着马悠悠闲闲迎上前,与贺平乐的马车并驾齐驱,看清来人是谁后,贺平乐惊喜唤道:
    “师父!”
    秦砚将藏在手心的小石子抛下,看向半边身子几乎都探出马车的平乐,娇憨的笑容别提多可爱。
    单手拉着马缰,配合她马车前行的速度,秦砚不动声色问:
    “用过早膳了吗?”
    贺平乐说:“没呢,今儿想去四方桥吃香油馄饨。师父呢?这么早要去哪里?”
    秦砚问:“香油馄饨好吃吗?”
    贺平乐老实点头:“好吃啊。”
    秦砚淡淡‘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指的看了贺平乐一眼,贺平乐疑惑歪头,见她不接话茬儿,秦砚只好自己说:
    “我也没用早膳。”
    贺平乐终于反应过来,对秦砚比了手势:“师父要不一起?不过……”
    “好。”秦砚迅速回答,一点不给贺平乐反悔的机会。
    贺平乐奇怪看了看秦砚,事先与他打招呼道:
    “不过那可不是正经的早茶店,是小摊儿,师父吃得惯吗?”
    这位师父可是那种吃一顿饭要换几趟衣服的讲究人,大排档路边摊跟他气质不搭。
    秦砚见她满目担忧,笑道:
    “放心吧,吃得惯。”
    一刻钟后,四方桥下,馄饨摊。
    秦砚被这馄饨摊的阵仗惊到了,十几张四仙桌子坐满了人,脚力帮闲,贩夫走卒,全都聚集在一处,还有几没座位的干脆端着碗蹲在地上吃。
    “师父,就是这里!老吴家的馄饨是一绝,还便宜。”贺平乐指了指桥头那在馄饨摊前忙活的老汉。
    正说着话,老汉看见了贺平乐,事实上自从她和秦砚出现在四方桥,就已然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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