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大长老才抿了一口茶,接着语气有些沉重,也有些不解,开口道:“家主,你将家族的历史告诉了二少爷了?”
    “是的,否则我为什么会要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秦龙涛负着手,没有坐下,依然站在大厅里,身形孤独而桀骜。
    “他拒绝了?”大长老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将那件事告诉他?大少爷现在失踪了,而二少爷虽然修为还不够,但以他如今的名声,和加入了星战殿的这个身份,就算不接任家主,但只要在这里,就应该足以震慑那帮混蛋了!我们秦家也可以暂时避过这个大麻烦!”
    大长老并不知道秦月楼是自己逃离了星战殿,所以才有此一说。
    “他的心,恐怕比风儿还要高!”秦龙涛摇了摇头,想起秦月楼之前说出的“我要逆天”这句话时的豪情和自信,语气里有些萧索:“而且,就算告诉他了又能如何?他刚才也说了,他这次回来在家族待的时间不长,他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一错到底,再因为家族,影响了他……”秦龙涛摇着头,不知为何,他也想到了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南疆山脉出现七弦季的事情。
    秦龙涛踱步,转头看向大厅外,天空之中艳阳高照:“他也有自己的翅膀,不应该被不必要的绳索套上。这一次,……我想当一个好父亲,让他去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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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传授(上)
    来到了旁厅里,叶晴坐了下来,立刻有下人来端茶送水。秦月楼坐在旁边,两年没回来,倒有些拘束的感觉,问道:“母亲,父亲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叶晴一怔,接着道:“没有啊,只不过你拒绝了你父亲的提议,可能他有些不高兴了吧。”
    “是么?”秦月楼将信将疑。
    “恩。”叶晴显然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过多的纠缠,忙是拉着他的手,道:“好了,这两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还有,叶家……你外公还有舅舅他们,真的……真的和传闻一样遭到了那个覆……覆灭么?你又是怎么躲过去的?”
    秦月楼神色一暗,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叶缘,这个除了父母以外,对自己最好的长者,“母亲。是的,叶家真的完了……”
    没有必要以善意的谎言来欺骗母亲,叶晴心中恐怕早有定论,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秦月楼用对秦龙涛的那番说辞又对叶晴说了一遍,握紧了拳头,道:“这一年多以来,我那一次虽然是因为执行任务而没有遭到东方家族的报复。可是,我的心中却和母亲一样,对东方家族充满了恨意!我会替母亲报仇的,母亲你要相信我!”
    “不,不用报仇!”叶晴强自露出一个笑容,她的脸色很暗淡,眉头一直蹙着,就算笑起来也没有舒展开:“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叶家,只是我的娘家,你的外公专断独行,我现在只是秦家的人而已。不希望你再有什么事了的……”
    叶晴说着,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秦月楼可以想象,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定是很痛。叶孔胜虽然将她赶出了家族,但她毕竟是叶孔胜的女儿,血脉的相连是无法断绝的。更何况,叶家也承载了叶晴多年的记忆,那里有着她的兄弟姐妹,灭亡了,秦月楼不相信母亲会像说的这样轻松!
    在秦月楼心里,就算是不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外公叶孔胜,也要为了自己的大舅,自己的师傅,自己的母亲,将东方家族这个罪魁祸首彻底消灭!
    以血偿血,以杀止杀!
    这是他杀戮之道的中心!如果连这点念头也没有,那他也根本妄为儿女妄为人徒!
    而怕叶晴再担心和伤心,秦月楼在叙述中,也隐瞒了东郭老人击杀大舅的那一段故事,更是将东方家族当初那一天的惨痛尽量淡化。
    叶晴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担忧着的儿子安然无恙,也算是了了一番心事,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却比刚才秦月楼见到的第一眼时好了许多。
    秦月楼也很久没有陪母亲聊天了,不知不觉,便是到了正午。再次看到母亲的笑容,秦月楼的心里很暖,他发誓,不能让这笑容消失,身为人子,他有捍卫这份笑容的义务!
    “楼儿,你在大陆上闯荡的这些年,有没有遇到让你心动的女子?”叶晴很难得的和秦月楼开起了玩笑,脸上带着慈意,还有一些期待。
    “有的。”秦月楼点了点头。
    “是么?是哪家的小姐?”在叶晴的思想中,门当户对的观念还是比较种,毕竟是叶家这个豪门的长女千金。只不过,在嫁给了秦龙涛后,这种思想淡化了,但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十分上心的。
    “这件事,我想先隐瞒母亲,等我将她带到家族里,母亲就知道了。”秦月楼故意腆着脸,似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拍了拍秦月楼的头,叶晴娇嗔道:“好哇,看来楼儿长大了,都不听母亲的话了。”
    秦月楼笑了笑,他很享受这种温情,就像小时候一样,可以在母亲的身旁撒娇。但这种时光,他知道是短暂的,在秦家,他待不了多长的时间。
    而他也没有说自己和聂家聂舞的种种,毕竟对于秦家而言,聂家也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纵使自己哥哥秦风在大陆上名声斐然,实力超绝,但那也始终不是他的,他要对抗聂家和君家两个豪门,要付出的努力,只能让自己一步一步办到,一步一步的实现!
    否则,就算聂家答应了自己和聂舞的关系,但要入赘,他的自尊也绝不允许。
    接着,门外有仆人来通告,说门口有人来找自己。秦月楼瞬间便猜到了是月儿和夏晚秋两人应该到了,他对叶晴道:“母亲,这次跟我回来的还有两个朋友,我带她们过来给你见一下。”
    叶晴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你父亲好像还没有忙完。我去找他。等一会儿叫你的朋友一起来吃法吧。”
    秦月楼点了点头,便是走了出去。
    一路上,仆人们和家丁均是朝着他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但却并没有失态忘记行礼。秦月楼这个二少爷的回来,那几个护卫队队长一早上的功夫,倒是传遍了整个家族。
    秦合也是知道了秦月楼回来了,此刻正站在府邸门旁,见到秦月楼过来,他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道:“二少爷,你回来了,也不来找我叙叙旧。”
    对于秦合这个堂弟,秦月楼以前很有恶感,但现在成长了这么多,有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自然是不会将以前的这些少年意气之事放在心上。他知道秦合可能也是收到了自己有可能做家主的消息,对于他的举动,也不反感。毕竟,他也是秦家的一份子。
    笑了笑,秦月楼道:“堂弟说笑了,我一回来去陪母亲了,晚一点,你再来找我吧。”
    秦合比起两年前要成熟了一些,只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少年的味道,没有彻底脱去那层稚气和少年得意。他比秦月楼小不了多少,但身高上,还是矮了有近一个头,而听到秦月楼的回答,他却显得有些惊异。
    他近期也是听说了秦月楼在大陆上那些疯狂的传闻,本以为秦月楼这次回来,会和自己算一算年少时的旧账,所以放下脸先来求和,就算是被嘲讽几句也认了。
    但他却没想到秦月楼竟比以前还要好说话,而且语气之中并无讥讽之意,没有成名后的气盛,有些老成和陌生。
    秦月楼见秦合似是不知道接下里该对自己说什么的,对他再笑了笑,便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明天把秦寒叫来一起吧,我们几个兄弟,从来没有喝过酒,这次算我的,我们好好叙叙。”温和的话语,直到秦月楼离开,秦合还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是他说的。
    在府邸的大门口,果然是月儿和夏晚秋。
    见到秦月楼,夏晚秋高兴得很,大眼睛一直在四处飘忽着,兴奋道:“大哥哥,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咯咯,果然不愧是这里的第一家族啊。”
    这第一家族的名号还是自己打下来的,听到这句话,秦月楼心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自豪,呵呵一笑,道:“是啊,进来吧。”说着,拉着夏晚秋的手,看向一旁亭亭而立的白衣月儿:“月儿,一起进来吧。”
    月儿本来抬头看着秦家的府匾,听到这话才低下了头,“恩”了一声。
    见到是二少爷的朋友,那些护卫自是不会阻止,恭恭敬敬的放行了。不过他们却是想不通,早上明明没有看到二少爷啊,他是怎么进来的?
    在前往别院厢房的路上,夏晚秋一直不停的说着刚才在街上遇到的种种,好像秦月楼回到了家里,她比他还要高兴一样。
    秦月楼想到母亲去叫父亲了,就索性先带着两人去了自己的院子。这个时候下人已是整理好了,小五辞工了,旁边的厢房弄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想到小五.不辞而别,还没有见上一面便离开,秦月楼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不过那毕竟是别人的选择,小五虽签了卖身契,但他坚持要赎出去,就算自己在场也没有理由阻止。
    秦月楼有些感叹。这次回来,有些东西没有变,有些却变得太多了。
    “你就一直住在这里?”进了秦月楼的院子,月儿有些疑惑,看了四周一眼。
    “恩。”秦月楼知道自己这个院子有些不像是嫡系少爷住的,不够气派和华丽。这里只有一片空地和两个并联的厢房以及背后的杂物室。倒是以前秦风居住的院子,比自己这里大了三倍有余,就连仆人也不像自己只有一个小五。
    夏晚秋看着这个院子,再看了看秦月楼的脸色,接着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这里虽然小,但适合修炼,没有那么多烦人的打扰!”
    秦月楼笑了笑,在知道了自己院子里竟有着家族惊天的秘密后,他却不会觉得是秦龙涛偏心了,这里如此重要,或多或少,也算是一种潜在对自己的偏爱吧。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对了,我想问你,我刚才看到了司徒家族的府邸,这里的司徒家族,就是那个司徒家族么?”在秦月楼的帮忙下,几人将行李卸下后,才坐在了院子里。月儿看了一眼秦月楼,开口问道。
    知道月儿问的是什么意思,秦月楼点了点头,道:“是的,大陆上很多人都想不到吧,天龙城,竟居住着司徒家族。”
    “恩,这里倒不止一个司徒家族……天龙城,二级城市能以‘龙’命名,真不简单。”月儿下一句话,倒是让秦月楼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她语气很平静,秦月楼也没有追问,这个时候,恰好高叔来传话,说午饭时间到了。
    第四十八章  传授(下)
    将火影留在了院子里,秦月楼带着月儿和夏晚秋来到了饭厅。此刻在饭厅中,都坐满了人。父亲坐在上座,母亲坐在他的身边。而在左边的则是几位长老,右边空着,没有见到其他的秦家子弟,也没有秦合和秦寒两人,应该是专门留给自己的。
    夏晚秋一直拉着秦月楼的手,有些怯生生的模样。
    “父亲,母亲,四位长老!”秦月楼一进来,便是问候了一声,接着才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夏晚秋和月儿。”
    “伯父伯母好,各位老爷爷们好。”夏晚秋怯怯地道,“我叫夏晚秋。”
    月儿则依然是面巾覆脸,秋水划过了叶晴的脸时,停了一下子,接着才转头看向了秦龙涛,同样道:“问候伯父伯母,几位长老。”
    “夏晚秋?”叶晴看到夏晚秋那粉雕玉琢的俏脸,有些欣喜,道:“好可爱的小姑娘啊,快到伯母这里来。”
    夏晚秋看了秦月楼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才移开了步子,朝着叶晴走了过去。夏晚秋身上有着一种无形的感染力,叶晴和当初秦月楼一样,一看就喜欢上了。没一会儿,竟便是要将她收为义女。
    秦月楼本来就当她是自己的妹妹,听到这话也有些意动。只不过夏晚秋却死活没有回答,一幅柔柔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地看着叶晴。
    倒是月儿颇为大方,虽从进饭厅开始,只说了一句话,但却并不让人难堪,坐在座位上,很是安静,只是目光飘忽,就算是一旁的秦月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给父母以及几位长老敬酒之后,秦龙涛才开口,道:“这位月儿姑娘,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一位三星星魔师吧,你的年纪不大,有这样的成就,可真让人吃惊。看来楼儿在外面也多亏你照顾了。”
    秦龙涛显然是想错了两人的关系,秦月楼还来不及说话,月儿便开口,眸子弯着:“没有,在外面,我都是靠秦月楼照顾的。”
    秦月楼一哽,有些惊异地看向月儿。
    倒是秦龙涛闻言哈哈大笑,叶晴也忍不住投来了目光,多看了月儿几眼,心里疑惑着月儿怎么戴着面纱,却并没有问出口来。她之前和秦月楼谈过话,知道月儿不可能是秦月楼心仪的那个女子,只不过看眼下的这个样子,好像这个叫月儿的,似对自己的二儿子有意。
    不过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叶晴这个做母亲的,也并不打算插手。
    秦龙涛在秦月楼面前,极少露出如此舒畅的一片,席间结束,秦月楼便是和月儿离开了。而夏晚秋则是被叶晴拉着,说要叙叙话。秦月楼有些后悔了,害怕夏晚秋说错话,忙是给她打了几个眼色,示意不该说的便不要说。
    “不好意思,刚才我父亲有些误会了,你不要介意啊。”秦月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走在月儿身边开口说道。
    “误会什么?”月儿双眸很澄净,看不出喜怒,秦月楼被她盯着有些发麻,讪讪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一路无话,重新回到了秦月楼的院子里。
    ※※※※※※※
    秦月楼回天龙城的消息,秦龙涛已是在家族里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流露出去。而不知不觉中,秦月楼已是回到了家族两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秦月楼每天陪陪母亲,也去了渊竹山一趟,夏晚秋和月儿也跟着去了。只是她们没明白,秦月楼在渊竹林里,怎么会站了一下午的时间,没有动一下,而且眼里的伤感,很重也很浓。
    算了下时间已是不多了,秦月楼决定再待上两天,就离开家族,朝南疆山脉去了。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却还是正事比较重要。而在得知了家族的兴衰之后,他的心里的天平上更是朝着那强者之路重重地投下了一个重磅,他必须成功!
    “我要走了。”
    站在父亲的院子里,当秦月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看父亲的表情。
    秦龙涛负着手,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声音里也是听不到任何波动:“还有多久?”
    “两天后。”秦月楼回答道。
    “五天,就在家里待五天么?”秦龙涛叹了一口气,让秦月楼有些不好受,毕竟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为人父母,也很孤独。
    “是的,父亲,原谅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不过,为了家族,我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我会在强者之路上,再次重振我秦家昔日的风光。”秦月楼坚定的说道。
    “……”
    秦龙涛没有回答,踱着步,空气里只有细碎的脚步声,沉闷之中一如此刻阴冷的天色,看不到一丝阳光。秦月楼也没有开口,他知道父亲在想事情。
    “把你的剑给我。”蓦地,秦龙涛开口,让秦月楼愣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便是将背上的沥血剑取了下来。此刻在家族之中,他并没有穿那套星甲师的服装,而是穿着从小到大的秦家修炼袍。不过他身材比以前更加高大和壮硕了,此刻身上的衣服倒显得有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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