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出!你简直混账!你连问都不肯问清就断了阿宛的罪!根本不是她!要怨也只能怨她对你太上心了!这才叫梅夫人的眼线看出了端倪说回了木家!”
    石隐起身扶住她气的发颤的双肩,赵出却仍旧的不为所动:
    “有什么分别?”
    他嘴角凉薄的嘲笑再次激怒了木容,她颤着手指了赵出半晌,末了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却刚一走出门就遇上了莲心。
    “五姑娘说,她把危儿也顺势带走了,这府里才能安生得多。”
    这一句话说得木容心里更疼,咬牙切齿回了自己院子里。
    这一笔又记下了。
    想必危儿将话传给了梅夫人,梅夫人告知了木成文,木成文以为木宛有心攀附富贵,是借着她的缘故刻意亲近赵出,也就急急的赶来“助上一臂之力”,生怕没了赵出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女婿。
    “查!查那个危儿的来历!”
    不能轻饶。
    石隐随后就到了木容院子,木容正是气头上,自然没好声气对他:
    “托病的人,好好在自己屋里就是了。”
    “这是迁怒么?”
    石隐失笑,木容却仍旧冷着脸,一杆子打翻腹诽着这师兄弟两个尽没好人,她也是怨方才石隐没出口阻拦,硬叫把阿宛给赶了出去。阿宛那样硬脾气的人,这一回恐怕也是真伤了自尊心。
    “不必担心,我已着人跟着木五姑娘一路保护,师兄……”
    木容这才缓和了神色,只是仍旧的埋怨赵出:
    “他恨被人算计,恨被我父亲以德行胁迫,可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就责难阿宛,阿宛即便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
    于此事上石隐实在不好替赵出分辨,何况他听小厮从木五院子里传回的话,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恼怒罢了。
    “先安顿好木五姑娘再说吧,你提的眼线,我也已着人去查了。”
    木容点点头,仍旧不愿多说话,石隐也不得在外多逗留,院子里那两个宫中出来的丫鬟仍旧穿着粉红的宫女装束,瞧着是在院子里闲聊,眼神却不住的顺着窗子往里瞟。
    石隐忽而咳嗽起来,搜肠刮肚弯下腰身,直咳的脸都通红起来眼中有了泪光,木容赶忙去扶,却叫他趁势抱了一把又赶忙松开。
    自有小厮听了声音进去,赶紧扶了石隐,木容就瞧见了他眼底那丝意犹未尽的不足,登时咬牙切齿的羞恼起来。
    这边石隐自是一副病态被扶了回去,院子两个宫婢自觉没什么破绽,无非两个主子为着静安侯和木五姑娘的事生了气,也就又各自散开了。
    却说那木成文被赵出一将后恼怒出了襄国公府,回去后不多时又听门上报说吴姨娘和五姑娘回来了,忍不住斥了一句废物,也不理会,由着梅夫人安顿也就罢了。
    可如今木府又是实在的狭小,木宛和吴姨娘母女两个也只得在西小院占了一间屋,王妈妈和梧桐只得在角落里摆了砖瓦支起个木板以充做床铺了。
    要说起来,也没几日了,过了十五圣上便要复朝,依着石隐给他出的主意,他那时就该递上请辞的折子。可如今静安侯明摆着拒了要木宛的意思,这木宛如此的容貌,不派个用处也实在可惜了。
    早已误了民女选秀的时候,十五一过自是初选也过了,那些个民女也该入宫预备再选。倒是不如拖一拖,等到二月初官宦贵族家的贵女们选秀,将她送进去之后再请辞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木成文叫了管事妈妈过来,交代着给木宛裁两套新衣裳制一套头面,在她看来,那一房的母女两个如此对待也就是尽足的了。
    只这一个小小事故,其后四下里又落入了一片安宁里,可到了十五这一日,众臣忙着上朝,连石隐也不好再装病下去,所幸赵出的伤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了,新年来第一个朝会,两人自是也要上朝去的,只是出门没多久,木容便听着门上来报,说是有客到。
    这个时候众臣上朝,怎么就会有客?细问之下,木容便露了笑,也不令将客请去前厅,只叫带进了自己院子来,又亲自迎到了门口去。
    一见人来,她几步上前攥住手,待要唤一声,可忖着院子里的两个眼线,也只抿了嘴把人接了进去。
    “这大老远的,可见着你是年都没过完就从峦安赶来了。”
    “因着开春宫里各位主子都要裁新衣制首饰,今年又是两年一回的宫女添衣,周家正是做这些子的皇商,自然随着少爷一同来了。”
    青梅也是含笑,虽是一路奔波却难掩容色光彩,可见着周景炎待她实在是好,可木容忽然想起了木宝来,在峦安时她就觉出了木宝对周景炎的不对来,想着周景炎在她身上恐怕也是废了心思的。
    她正冥思着,青梅却从身后随着的妈妈手中接过个匣子递来:
    “上京不比咱们峦安,是处处富贵眼处处洒金银的地方,你哥哥怕你银子不够使,叫我先带一万银票给你,你也别推嫌,这也是你那些铺子的盈余。”
    木容一贯是见钱眼开的,登时笑着叫冬姨接了银票,青梅瞅着院子里那两个宫装丫鬟没瞧出古怪来退了出去,这才悄声和她说起来:
    “也是带几个消息给你,你大哥手中的二十万银子已然要回,这你大约也知道了,只是我们动身来京时也得了些消息,那时恐怕你们府上苏姨娘还远没回到峦安。你们府上大姑娘在简家和姑爷跟二姑娘起了争执,乱中也不知怎么就摔了,七八个月的胎给摔没了,九死一生,只是听说再不能生育了,简家要休妻。”
    木容听了柳眉倒竖,随和木宜木二姐妹两个没什么情意,可到底都是木家女儿,又不是和木三那样的深仇大怨,自觉简家如此也实在太过,况且木宜先前陪嫁的那些个田庄商铺可也是被他们给变卖了的。
    “怎么就有脸面休妻?”
    “说是落胎后纳了几个女人在房里,对大姑娘又是不管不问的,大姑娘受不住就要和姑爷同归于尽,拿刀伤了姑爷。二姑娘也叫孟家退了亲,本想着简家休妻总也会纳了二姑娘,谁知竟四处放话二姑娘不洁净,也是不肯要的。”
    这简家也实在没良心,空有一个皇族的名头,这些年里富贵日子都是托着木宜的陪嫁,如今却闹到这步田地。只是她心中也有数,青梅带这些话来,意思便是告知她,苏姨娘这一回从峦安回来,想必是会把大少爷夫妻和木宜木安姐妹两个也都带回来。
    “我知道了。”
    木家往后是实在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想想也就痛快,如今也就只等那陈青竹了。
    想到此,自然把陈青竹的事也和青梅说了,青梅听罢也只是淡然点了点头,可见着实在也没把陈青竹放在心上,更别提什么姐妹情分了。
    木容这才放下心来,却见着青梅不住拿眼瞧她,不仅失笑:
    “这是怎么了?”
    青梅也就一笑,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意思,却还是把话说了。
    ☆、第八十五章
    “也没什么,有些事知道表姑娘一直存在心里,总不好为这些叫你们兄妹心有芥蒂,毕竟如今……他的血脉亲缘,除了夫人,也就只有表姑娘了。”
    青梅这番话可见着是真心实意对周景炎,木容心中也实在宽慰,只是方才还在想木宝的事,不想竟被青梅给提了出来。
    “也是有些想不通,倒叫你看出来了。”
    她有几分羞赧,青梅也就说了起来:
    “本也是巧合,那日你哥哥往铺子去,却刚巧六姑娘和孟家小姑娘因着一匹缎子起了争执,谁也不肯让。那孟小姑娘一贯跋扈,又因着六姑娘的姐姐算计七少爷的事,就叫孟小姑娘好一阵奚落又砸了马车,正是羞恼的下不来台,你哥哥刚好去了,本也不知她是谁,又是在自家铺子里,也就几句替她解了围,谁知后来这六姑娘只当你哥哥是好人,一来二往的便要道谢,你哥哥实在是那日事后才知她身份,后来,也是想查些事情,才顺势和她往来起来。”
    倒是无心种下的因果,木容回想起那阵子木宝前后因着夜里被惊吓的事和府中木二大闹揭出木三那些作为的事,着实的委顿了一段时候,那时自觉四处均是不怀好意,偶然得了周景炎这一相助,自然豆蔻心思灵巧,也就动了心思。
    如此她也算明了了这些,点了点头,只攥住了青梅的手:
    “我倒罢了,只你别往心里去才是。两家这样的关联,木六自然是断然不能入周家的。就算梅夫人肯,表哥也不会肯的。”
    青梅羞红了脸,这话,竟和周景炎说的一样。
    到底周家和梅夫人有着近乎灭门一样的仇恨。
    “罢了,你哥哥倒是担心你,如今这形势,怎么你忽然就成了隐先生的亲妹妹?这往后……”
    木容急急以指点唇示意她噤声,青梅也忙住了口,就见木容难得露了几分彷徨落寞:
    “慢慢来吧,总有出路的。”
    青梅似懂非懂,也就点了点头。
    木容留她午膳,直到石隐下朝回来还懒怠理他,倒是赵出回了静安侯府。
    至送走了青梅,就见莲子悄悄凑到了跟前来,满脸的惊色:
    “听说今日朝会上,云大人试探国公爷,特意撞到了腰身上,还趁着扶国公爷,一把掐在了肩臂上。”
    木容陡然变色,看来这云深,实实在在的是算计上了石隐。赵出的伤,可正是伤在腰腹和肩臂上的。她不明白,云深从哪里来的对石隐这样深刻的恨?而他又是真的觉察出了石隐的身份?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对石隐的仇视产生的构陷?
    石隐方才在她这里时从来到去都未曾露出分毫不妥,反倒是她,一直不肯理会。她心急如焚,却还要扮作一派闲适往石隐的院子去,所幸二人院落并不远,只是她刚出了院门,却见着石隐也正向着她这里走来。
    她急着迎上前,石隐自是也一眼就瞧见了她,见她那般急迫,便也疾走几步上前,带出几分不解:
    “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端端的。”
    “今日朝会……”
    她只敢说这么多,石隐却沉了脸,一眼扫过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厮,那小厮露了惧色垂头,石隐便扶在她肩头将她带离了她的院子:
    “并没有什么,他既做了局,总会想法子试探,也是早已想到的,这才费事的用我来做托词,不然真放在师兄身上,今日必露破绽。”
    她方才出来的急,连个外裳也没披上,屋里拢着炭盆自是暖和,外头却是冷的很,他扯过自己的披风裹住她,她这才注意到他是披了条披风的,瞧着样子是要出门。于是急急攥住他衣角: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付你?是从峦安之后么?”
    虽然她也想不明白,云深和石隐只见似乎并无任何瓜葛,更甚至都也算是三皇子身边的人,怎么也都该是亲近的,可如今这样,难不成是因着自己不肯任由云深摆布反而投向了石隐而引得他的怨恨?她自责,自觉是因自己拖累了石隐。
    “怎么会,我倒不知他是从何开始,但绝不是在峦安行之后,我和师兄往峦安去的路上时就发觉被他一路尾随,他为着跟我们,把到峦安的时候都误了将近一月。”
    看她那般在意自责的模样他倒是很受用的,只是舍不得她闹心,看她还是想不透,也只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三皇子身边亲信虽不少,可如今最得宠信的也只有他和我,大约……”
    似乎也只有这些才能勉强说得通了,木容又看了他这一身行装:
    “这是要去哪?”
    “正要和你说,我要往瑞王府去一趟,晚间或许回来的迟一些,让莫桑陪守在你院子里,我没回来前,你去哪里都要带上他,就在府里也一样。”
    他认真交代,她自是也不敢小觑,眼下这情境看去一派平和,却实则暗潮汹涌,他忽然这样去见瑞王爷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她至少就要安安生生的,总也不能给他添乱叫他分心。
    见她仔细的应了,他这才笑了一笑,伸手给她理过耳边碎发,用披风拢着将人又送了回去,这才骑马出了门。
    一路去到瑞王府,瑞王爷虽是一贯消闲自在四处游历极少回京,可这京中的瑞王府却也从来没有荒芜过,圣上一贯看重瑞王爷,自然事无巨细,便他不回京,王府也日日着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一回瑞王爷回京,那位在外娶的王妃带着两子一女也都一并回来,长子如今已八岁,圣上就已册封了郡王,连五岁的女儿也封了郡主,幼子倒是还小,这一回也就并未封赏。
    石隐去到瑞王府,只一报说名号,门上报进内里,极快便传入,自有人领着他进了府,这瑞王府格局大小是和襄国公府一般无二的。及至进到正厅,就见瑞王爷已然在厅里吃着茶。
    瑞王爷如今将近四十的年纪,却因着保养得宜又常年不费心思的缘故,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刚出头的模样,身量高且魁梧,反倒那张脸却长得有些秀气,更是好看。
    石隐向瑞王爷弯腰行了一礼,瑞王爷是亲自起身遥遥伸手虚扶了一把,石隐也未客气,直起身来便落了座。那瑞王爷更是眉开眼笑,瞧着极为和善的人。
    “除夕宴上听说为着本王回来,圣上将许多事宜交给了襄国公打理,襄国公各处处置的都是极好,本也有心谢一谢,只是想着送些礼物难免不够诚意,登门拜谢却又……听闻前些日子襄国公身体有恙,今日瞧着大好了,这才请襄国公过府一叙。”
    “王爷客气了。”
    石隐微抿了嘴唇,下人奉上茶来,石隐接了却并未喝,只以手指有意无意的描摹着茶盏上的花纹。
    这套瓷器是圣上亲赏,釉上了明黄的颜色,带着祥云纹路,显然的皇族所有。瑞王爷见石隐这般,不禁有些好奇。这人虽是始终带着面具,可也仅只从眼神中也看得出气度不俗,至少和自己在一处,也是丝毫未曾逊色。
    “虽常年在外,也可听过不少襄国公传闻。能叫圣上刮目相看,又叫三皇子几次三番亲自上门拜请的,国公定不是个寻常人。本王也听说了前阵子边关大胜,有静安侯战场厮杀的功劳,却也有襄国公出谋划策的功劳,实在是我炎朝之福。”
    瑞王爷的话虽说是夸赞,可到底有些落于俗套了,石隐只听着,嘴角不觉着便勾起一丝嘲弄,瑞王爷瞧着愈发纳罕,连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就只盯着他瞧,却越瞧越觉着古怪。石隐半晌后方才做了声,他将茶盏放下,只看了瑞王爷一眼:
    “今日是十五,该是吃元宵的时候,王爷久不在上京,我倒是听说上京惟和楼制的元宵是一绝,倒不知王爷是否赏脸,肯让我请王爷往惟和楼去尝一尝这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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