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非攻此人,做派严肃重道敬儒,对言景行方才贬斥老御史的行为不满,既是妄议朝臣,又是不敬长老,所以才故意找了个公堂上只有君臣之谊没有私礼的说辞,不接言景行敬的酒。要他尝尝当众被下面子的滋味。
    哪怕这是帝王的意思!
    就是这么有骨气。言景行却借此表达自己的本意,值得尊敬的人,我绝对不会轻忽了一丝礼数。师傅的教化我或可沾到一点吧?
    司马非攻刻板的面孔悄悄柔和下来。他讲究师道尊严,极为威严,教条苛刻,多的是被他一瞪就软了足跟的学生。眼下见到如此潇洒巧智的,也难故作强硬。他接过了青玉酒杯,大厅里顿时响起掌声-----这又是言景行细心之处,他没有用众人使用的缠金丝涂粉彩的珐琅酒器。
    皇帝很满意,哈哈大笑。这次宫廷宴会前所未有的成功。
    罢宴回宫,九五之尊笑呵呵的对皇后说起此事:“言家儿郎真是个妙人。言如海状貌威武气度恢弘,此子却如宝似玉,刁钻精怪,不晓得怎么养出来的。”虽然很不地道,但他想到那个总能把自己批判的羞愤欲死的老御史那张羞愤欲死的脸就忍不住要乐起来。
    明显比皇帝年轻许多的皇后,粉红如菡萏一张脸,眉眼俏皮:“怎么?陛下这是又准备对我们家孩子下手了?”
    “是言家的孩子。”皇帝抱着粉白香软的第二任老婆,哈哈笑:“别说你好像不乐意一样。做近卫怎么样?或者侍中?”
    皇后转转眼珠,“不如问问他本人?陛下要开恩索性开的大点。”
    皇帝果然依允。这两个官职原本就是从贵族子弟中选拔,出入宫廷,表现的好都有机会崛起,并不分高低。言景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大周的侍中,官位并不高,职权更不大,但却有机会出入禁中,游离在皇帝左右,参议国家大事,若是把握好了必成朝廷股肱帝王心腹。近卫则更为帝王倚重,毕竟他们管着安全,尤其武德帝知道言景行极擅骑射,便推测他会选前者。这下子出乎意料,皇帝便问:“为何做侍中?”
    言景行道:“因为近卫的衣服太难看,我受不了。”
    大周近卫穿黑,侍中穿蓝。大眼望去确实后者更清新。
    皇帝朗声大笑,觉得这人真是有趣,从此便刻意留心。这又是言景行一点微妙心计:侍中这位置,事不多不担责还风光,皇亲国戚贵族要员都争着为子孙谋。大家都一样出身高贵,那他一定得给皇帝留点悬念,让这个大忙人记住他。
    于是言景行进了郎署,然后就见到了一帮俊秀华贵悠闲自得的王孙公子-----怪道叫郎官,原来是看脸选的吗?想到一开始帝王意欲封自己为近卫,言景行不由得推测,他大约是觉得自己还有些实力,不是纯粹的花瓶----吧?
    莫名觉得有点羞耻-------
    这种微妙的不适感在杨小六谑笑着叫他小郎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俩人见一次打一次,见一次打一次!没几天杨小六的耳朵就尖成了西洋神话里的精灵。
    皇帝在一边拿着千里镜观望,与皇后调笑:“果然还得做近卫嘛。虽然看起来力量不足,但身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可塑之才啊。”
    皇后优雅的剥着葡萄皮并不答话,心道你只看见了他打架还没看到他写字解书弹琴呢,到时候又会觉得这是难得一见的修举之才。
    说到底言如海当日的话刺激到了他。不要因为一个孤女跟忠勇伯府搞僵了关系。如今大权在握的是齐志青!一边是刚被提拔的新贵,一边是狗猫儿般不为人知的女娃,孰轻孰重?权势是个好东西,言景行心道,若他的权足够大,至少大过了齐志青,自然就能庇护他想庇护的人了。父亲也不用为此特特警告他。
    言景行自幼便有与其才貌成正比的优越感,心比天高。读书人十年寒窗苦一朝天子堂,正儿八经的科举之路不愿走,谋的是捷径。三年一次春闱,已经错过,从乡试算起还要再等三年,哪怕金榜题名,一般也以外放知县或翰林编修落定。太麻烦了,掐指一算,付出多见效慢,他耗不起。
    当然,如果能预见今天这后果,他或许会耐着性子再等一等。
    “小郎啊,你看刚刚排空雁过,你把它射下来送予本殿下可好?”
    言景行毫不犹豫搭箭对准了他的大头。
    被剃掉毛发头皮发紧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小六立即以手护顶:“你造反啊?”
    言景行更不说话,舒肩展臂挺直腰背,嘭!箭丨矢在身后落地,插着一只兔子钉进泥土。小六摸摸发髻回头看:“原来你是想射从我身后跑过的兔子。”
    言景行驱马哒哒过来,俯身挂马拔箭,复又支起身体,视线一低,扫了眼他的头顶:“不,我只是想蔑视你的身高。”说罢,头也不回,一甩手把兔子扔进身后随行护卫的框子里,风神潇洒,扬长而去。
    ------我比你小三岁,你也真好意思。杨小六追着言景行飞奔而去:“你给我等着瞧!不用明年,就在今年,七尺八尺我都长给你看!”
    待到半下午收兵赐宴,清点猎物,四皇子收获最丰富,不仅有大雁,山鸡,麋鹿,甚至还有一头半大老虎。皇帝大喜过望,甚是赞他勇猛。小六垂头丧气两手空空。因为这瓜娃子一心想着要捉麋鹿,白白放跑了鸡兔雁雉等小型猎物。自以为自己一身丛林蝈蝈装很有伪装效果,然而跟机敏的野兽相比,他蹑手蹑脚都能制造出喧哗与躁动。山鹿机警急速,好几次弯弓搭弦,却又给跑了。
    就有一次,瞄准了后腿,一发即中,却不料横生枝节,言景行后发先至,打落了他的箭,眼睁睁看着猎物溜走。“你做什么?”小六大怒。言景行指指那只侥幸逃出生天的鹿:“看,尾毛是白色的。这种颜色会被天敌一眼发现,非常危险,只有还在养活幼鹿的母鹿会这样。因为怕小鹿走失。”
    果然哕哕叫着,不远处有另外一只幼鹿追上来,极幼小。言景行望了一望道:“秋狩的时间选在秋末,不违农时,不伤天时。现在还是繁育期,九月到十一月成鹿都会出来活动交欢,这只幼鹿出生的比较早。这说明------”
    “这说明那只母鹿长得比较漂亮,是个美人?”
    “------这说明你要是猎杀了母鹿,就会被仁心君子抨击!”言景行觉得跟这小孩说话真费力!你忘了自己有个仁心仁德天性良善的三哥?
    小六果然明悟,但还是气恼。愣劲儿上来,敌我不分,浑身龟毛:“切,你倒细致,专看母鹿的屁股和奶丨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俩人滚在草丛里又打一架,哗啦啦光阴似水等闲过,内讧的代价很严重,就是收获很凄惨。
    随行护卫站了一圈围观。一个说:“我觉得我们铁定要输给另外两位殿下了。”
    另一个抬头望天:“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
    杨小六对习武很有天赋,正值“根骨奇佳”的年龄,在宫廷教头培训下,又有言景行这个优质培训天天切磋,进益飞快。费力的把他按在身下,言景行额上见汗,喘息不定,咬牙抓住了小六的后颈,将他反剪手压在地下。“服不服?”
    “不姑!”杨小六才不认输,一开口吃一嘴草沫子。在他看来自己打赢言景行本就是指日可待。尤其言景行杂事太多,不像他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专门锻炼。在不断打与被打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对方越来越不轻松。
    言景行手下的力度再次加重,几乎整个人伏到他背上,冷言威胁:“注意你的口舌,别再乱讲话。”
    “呜呜。”
    “还不依?”
    “呜------”软泥一样,趴了。
    身下人忽然失去了挣扎的力道,言景行大惊,立即松手,该不会真把他弄晕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松的关口,杨小六一个神龙摆尾把言景行甩下去,一翻身反压上来,死死按住他肘关节锁住了双臂的行动,“我赢了。”杨某人无耻的宣布。
    “你个无耻的蠢货。”言景行痛苦的咳嗽一声,气堵的脸上微微发红。
    “兵不厌诈,表哥。蠢的是你。”
    “------”言景行有点忧伤的望着远方,绿林水哗啦啦流淌,忽然惊诧道:“飞鱼?”
    杨小六立即回头。
    言景行抓住他走神的机会反击却不料刚才那一下子余劲未消,略一挣动,便发现提不上气力,这人压的稳如磐石,皱眉艰难道:“快下去,我难受死了。”
    听他声音不对,杨小六立即松手。他知道要让言景行认输也不可能的。但言景行显然比他正直,不会二次使诈。只是按地起身,撑在地上慢慢调匀呼吸。半晌才坐直身体,指指他左肋下方,“这个位置遭到猛击,体质差的人会直接晕过去。”
    “-----所以,你想说自己体质还可以?”
    我想说你个傻x!言景行接过护卫递来的水囊,昂头灌下去,整个人都是憔悴的。
    第27章 宫斗
    上林围场,陛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三个儿子。“六子,你的猎物呢?”
    小六看看四哥的收获,羡慕的流口水,又看看言景行,昂首道:“我打赢了表哥!”
    无耻!言景行咬牙,转脸不去看他。皇帝一目了然,哈哈大笑,把小孩拉到自己身边:“你耍诈了吧?”
    “咦?父皇怎么这么英明?您老人家是千里眼吗?”
    皇帝更是笑的舒坦:竟然就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啊。皇后瞟了这对父子一眼,心道:他这无耻的样子颇有你当年的风范。
    “吾儿勤学不惰,刻苦上进,朕十分欣慰。来,赏。”
    金樽清酒,金刀一柄,又有正红色攒西番莲花结腰带一条。看着杨小六兴致勃勃的红腰带勒上,言景行暗暗点头:是得用红色避避邪,不然沾谁谁倒霉。
    四皇子表现出众,得美酒一壶,精锻火焰枪一杆,明珠一匣,却有杏黄色绣虎腰带一条,并所获所有猎物尽数赐给了他。他领旨谢恩,气度俊伟,谈吐落拓,言景行不由多看了两眼。“儿臣愿献此虎于父皇,皮为裘衣,骨为药酒。”
    皇帝早年与胡族作战,曾中流矢,每到阴天下雨便骨头疼。四皇子此举让他非常满意,皇帝笑眯眯的点头。最终却把虎心一颗仍旧赐予了他。
    “承平,你为何空手而归?难不成也贪玩耍与人打架了不成?”皇帝询问自家老三顺便打趣小六和外甥。言景行觉得自己很无辜,默默的站远了点,跟六皇子保持距离。
    三皇子恭敬跪下:“回父皇的话,儿臣并非一无所获,儿臣在众侍卫协力之下,将一花豹逼入陷阱,将其活捉。”
    皇帝便问:“即是如此,花豹何在?又逃了不成?”
    三皇子温和面庞上露出恻隐和不忍:“儿臣看那花豹奋力挣扎,形极惨厉,双眼露出哀求痛苦之色,实在不忍其惶栗。又想其方才弃树而走,必是尚有幼子在穴,才以身诱敌,使自己显于险境。想来爱子之心,兽亦类人。儿不忍伤害护子之母,故放它去也。”
    他语调温和,陈述动情,一番话说下来,便有为人父的老臣摸着胡须连连点头,只觉三皇子乃是悲天悯人,圣人心肠。
    小六冲言景行使了个颜色,瞧,果然是这样。幸而我没射杀那头鹿,不然这会儿肯定吵起来了。陛下最厌烦子女不和了。言景行假装没看见。
    皇帝笑道:“老三还是心软。也罢,你本就不适合做这些事。所谓君子远庖厨。乃是君子爱物,不忍看砧板上羽鳞之属。你起来吧。”
    照旧赐美酒一樽,玉佩一件,却是取君子比德如玉之意。
    既罢,归程,杨小六意难平,拉了言景行咬耳朵:“我顶看不顺眼三哥。让我想到那个谁谁谁,看到牛被宰杀做牺牲,十分不忍,便要换羊。难道羊就该被宰杀吗?只是牛恰好被他看见罢了。”
    “那是孟子见梁惠王。让你多读书!”言景行皱眉道:“你该多看着你四哥。”
    “我早晚打赢他。”刚在言景行这里占了上风,小六正值斗志昂扬。
    “非也,你觉得狩猎真是考校个人武功吗?”
    “难道不是?”
    言景行伸手推开他的脸:“像你们这些皇子一个个金贵的不得了,陛下哪里会放人单独在满是野兽的山上游荡?有随从有侍卫。陛下要考察的是你的御下能力,还有你队伍通力合作的能力。看四皇子的猎物,陆空皆有,有小物也有猛兽。他必然一开始就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尤其捕虎的时候,必然有人搜寻,有人追赶,有人下网,那只老虎嘴角有细微的血印子,你四哥应该是打算活捉,猛虎挣扎撕咬渔网把口唇勒破了。最后没办法,才射死的。陛下就是看出这一点,所以四皇子才最得好评。”
    小六惊讶的张大嘴巴:“四哥这么会玩?”
    -------就你是来玩的,你俩哥都是来刷好感的。言景行驱马走开,不再理他。再说下去就变成挑拨皇室感情了。
    我的御下能力?小六回头看自己的护卫:他跟言景行打架的时候这帮人都在围观。也不错嘛!小六望天:大家行动都很一致。
    皇后挑开金黄绣凤的轿帘子看着外甥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懵懂一片的小六,微微够了勾唇。一边有一云鬓凤钗的宫装丽人,顺着皇后的视线看了看,唇脂涂的鲜红的唇微微翘起:“那是宁远侯之子吧?真是英才天成美若惊鸿啊。只是怎么看起来倒像与六皇子打架了?未免太不恭敬些。”
    尽管两人是收拾好才回来的----而且默契的遵守“不许打脸”的准则,但还是有眼尖的人看出了异样,两人说着说着就分道扬镳,明显是又发生矛盾了啊。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皇家的猫儿狗儿都金贵,何况是堂堂皇子殿下,再怎么不治威严,外人也不能不敬着。”那人捧了钧州粉胎青花小盖钟,端坐微笑,手指上一根长长的嵌碧玺琥珀指甲分外惹眼。
    皇后看看她,又看看坐在中间的皇帝,粉颈一昂,嘟嘴道:“我就喜欢看他俩好。”
    率真的话语中透着些孩子气,惹得年长她许多的帝王会心一笑。
    宫装丽人没想到这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顿时气结。她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入宫见幸,迄今不衰。当年前任皇后驾崩,大家都以为她会被扶上皇位,却不料帝王却在某次花灯节上多看了一眼,那一眼就对镇国公府的幺妹儿上了心。一封诏书送过去,三十岁的帝王就有了个十三岁的继后。
    天真烂漫,豆蔻年华,娉婷窈窕。走路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蹦跳的错觉,生气了,就跺着脚嘟着嘴眨着眼睛看着你,青春的气息随意泼洒,好比碧绿鲜嫩,树梢上呼啦啦作响的白杨树叶子。已经是中年人,儿女成群的帝王着迷一般的看上了。
    德妃娘娘作为宫中资历最高入门最早的老人-----尽管她并不愿意被这么形容,确实很有话语权。遗憾的是这个小皇后不按套路来,这让面对前皇后都能稳占上风的德妃娘娘每每心绞痛。尤其看到那青春明媚一张脸,再看看自己眼角的皱纹,德妃更是心绞痛。
    本来随驾出游乃是幸事,这是后妃莫大的荣耀,但与这能当她闺女的皇后左右呼应一坐,这对比,简直太残忍!连荣耀都骄傲不起来了。
    其实她刚刚就是想转着弯说杨小六不顾体面没有皇家风范,跟臣子可以打成一片但不能抱成一团。她的三皇子可是相当的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朝野上下都是称颂之声,那才叫“不治威严”,不故意去横眉立目,但众人依旧信服,这才是境界!但你那皇子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被臣子给脸色看,偏偏还茫然不觉,乐在其中!真是三不着两。那小毛孩子什么也不懂也就算了,你还不去管管!
    -----但这个小皇后,还真的不去管。人家说了:本宫就好这一口儿。这直球打的,连包装都不带的。
    因着皇后的年幼娇纵,帝王也每每对六皇子的任性和莽撞表示理解:像他娘嘛,这是没法子的,长大就好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长大,过了十岁还算小?不好意思,皇帝好像还真没用心考虑过。
    心绞痛的德妃娘娘越想越难受,一股焦躁让她把矛头瞄准了另一位:“四皇子真是英勇神武,今日狩猎就属他收获最大。听说他拜了个拳棒师傅?真是上进呀,他日佐天子,定边疆,自然离不得他。”
    一边说,一边拿眼笑着看帝王。她故意模糊天子这个说辞,辅佐现在的父皇?不,是将来的,你个洗脚贱妇所生的,就别指望登上大宝了,老老实实当臣子吧。心里不爽快的她开始含蓄的挤兑另一位。
    四皇子的生母孙昭仪坐在左次位上,垂着头,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盖上,一句话都不多讲。她位备面薄,在这三位大神面前很轻易丧失了存在感。这位主子是洗脚宫女出身,别说其他主子甚至有体面的管事也不大瞧的起她。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帝王驾临,便总是指派她去给帝王洗脚,结果洗着洗着,洗出了经验,越洗越技艺高超,帝王被伺候的浑身舒泰,一不小心洗到了床上,一不小心洗出了个皇子,一不小心就洗出了锦绣前程。
    ------现在皇宫里,已经有不少人瞄上了给帝王洗脚,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其实孙昭仪就是个运气好破天的老实人(不然先皇后也不会那么放心的总是指派她伺候)。只不过她有着做一件事就把它做到巅峰的韧劲,哪怕那件事是洗脚----这很不寻常。她虽相貌清秀,在后宫美人成堆的地方真的算不上出色,更是笨笨的不大懂经营人脉(整天捉摸怎么洗脚了)她也知道自己靠的是儿子,母凭子贵,所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活着的原则就是千万别给儿子添麻烦。
    不晓得她是真的没听懂德妃的挤兑还是假装糊涂,只愈发局促的握住了衣襟,偷眼看了皇帝,跟往常一样啥都没看出来,便弱弱的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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