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第二日书院依然放假,沁瑶昨晚睡得并不踏实,早上起来便有些困乏。
    洗漱完毕,趁采蘋等人出门倒水的功夫,偷偷将藏在枕下的簪子取出,犹豫了半晌,想着自己的妆匣向来是采蘋等人代为保管,母亲有时也会过来帮着整理一二,若藏在匣子里,难保不会被她们发现,不如自己随身带着,也免得哪天不小心露了马脚。
    这样想着,便用绢帕裹了,小心翼翼地藏到怀中。
    整理妥当,不经意一抬头,瞥见一张眉眼生动的脸庞,略怔了怔,总觉得镜中人比往常要明丽娇媚许多,全不像她自己。
    采蘋倒水回来,一进门便见沁瑶正散着头发对着镜子发呆,一头秀发如云,衬出她腰肢纤细,侧脸恬静柔美,漂亮得如同画中人儿一般。
    只脸颊上隐约可见红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采蘋脚步微缓,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位俊郎君,心知肚明地咳嗽一声,这声音犹如一声炸雷,总算将沁瑶唤得神魂归位。
    采蘋近前帮沁瑶梳妆,见她异常安静老实,乖乖地任自己摆弄,便压着嗓子道:“昨晚小姐没回府之前,大公子来了好几趟,见小姐迟迟不归,便盘问奴婢小姐到底去了何处,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回。奴婢只好说,小姐去西郊找道长去了,恐怕一时赶不回来,大公子这才作罢。”
    沁瑶本就心中有鬼,听了采蘋这话,愈发如坐针毡,惟恐一会哥哥会突然发难,逼问她都跟哪些人在一处。
    好不容易让采蘋帮自己妆扮完,沁瑶忙不迭到正房去给父母请安,一路上忐忑难安,不知精明如哥哥,会不会从她身上瞧出什么破绽。
    谁知到了正房,只有一个瞿陈氏正坐在上首听下人回事,见了沁瑶,忙让那几个管事下去,笑道:“琢磨着你该起了,阿娘准备了好些粥点,就等着你来吃呢。”
    沁瑶左右张望,到桌前坐下,问:“阿爷和哥哥呢?”
    “去衙门了。”瞿陈氏亲手替沁瑶盛上一碗羊麋粥,令她趁热吃,“这些日子朝廷似乎要编纂什么词典,翰林院特推了你哥哥主持事务,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前日去书院接你,都是特意跟院史大人告了半日假,回来后写写画画,弄得很晚才睡。”
    沁瑶听了直笑,“阿娘,您该高兴才是,哥哥被皇上点到翰林院这才多久,院史大人便让哥哥主持编纂词典,说明院史大人器重哥哥。”
    瞿陈氏笑得眼角鱼尾纹都深了几分,道:“我也是这么说呢,让他在几位大人面前多表现表现,也好早日擢升。”
    说着,想起什么道:“前两日冯家大娘和初月在咱们家来串门,说伯玉这孩子自到了大理寺,已办了好几桩得力的案子,大理寺卿刘大人往吏部递了奏呈,过不几日便要擢升他做大理寺推丞呢,从主簿到推丞,可不是连升三级吗?你爹听了,也直说伯玉这孩子不差,日后难保不会出朝拜相呢。”
    沁瑶听了一愣,暗想自进了书院读书,已好些日子未见过冯大哥和冯初月了,听阿娘这话,冯大哥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只不知冯初月最近如何,这两日自己虽放假,却好些事要忙,未必能有机会遇上。
    正想着,忽听母亲在一旁含着希翼问:“昨日你跟几位同窗去南苑泽,就不曾碰到伯玉和冯家小妹?”
    沁瑶听得南苑泽三个字,脸顿时烧了起来,忙借着饮粥掩饰性地低头,口中含糊道:“昨日那边出了些事,我去城郊的五牛山找师父去了,没遇到冯大哥和初月。”
    瞿陈氏难掩失望,闷闷道:“好好的花朝节又跟神啊鬼啊的扯到一块了,唉,照阿娘说,咱们阿瑶早些嫁了人就好了,做了妇人,你师父总不好再逼着你跟他到处打打杀杀了。”
    沁瑶听到“嫁人”这两个字,心里突突直跳,不敢接腔,只低头一个劲地饮粥,好不容易吃完,便对母亲道:“阿娘,昨日我跟师父在五牛山发现了邪物,今日需得到观里跟师父商量对策,时辰不早了,这就要走了。”
    说完,见母亲虽然神色不虞,到底没出言反对,暗暗松口气,忙一溜烟出来。
    上了马车,让鲁大赶往青云观。
    行到一半,忽听车前有人唤:“瞿小姐。”
    掀帘一看,见是常嵘和魏波两人骑着马候在车前。
    常嵘见了沁瑶,忙笑道:“世子知道今日瞿小姐要去青云观,特让我和魏波在此处候着。他这会去卢国公府找蒋三公子有点事,一会忙完了,便去青云观找瞿小姐。”
    沁瑶极力做出不害臊的模样,点点头,重坐回车上。
    到了青云观,师父正和阿寒在院子里练功,见了沁瑶,都是一愣,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沁瑶见师父如此气定神闲,更觉奇怪,道:“我来打听仓恒河那邪物的底细呀。”
    说着,将师父挂在树上的巾帕取了下来,递给他擦汗,问道:“师父,缘觉方丈怎么说?”
    “他昨晚不在寺中。”清虚子边拭汗边道,“我昨晚久等他不回,便给他留了话,估摸着这个时候他该来了”
    清虚子料得分毫不差,师徒三人刚进房,连茶都未喝上呢,福元便跑进来道:“师父,缘觉方丈来了。”
    清虚子这回态度倒很客气,忙令福元将缘觉请进来。
    沁瑶原以为缘觉仍会像上回一样带着一众座下弟子随行,没想到身旁仅跟着一个小沙弥,神色也隐约透着急切,全不是往常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进了房内,便令小沙弥退下,接过福元递过来的茶饮一口,淡淡问:“昨日你留话说是仓恒河有怪?”
    沁瑶今日头一回近距离打量缘觉,见他生得端正清朗,一身书卷气,忽生出一种错觉,恐怕哥哥年长后,也会跟缘觉身上的气度一般无二,两人虽然年纪不同,却都是儒雅清逸到极致的典范,只是不知为何缘觉遁入空门多年,举手投足仍不太像出家人,反倒有几分当世大儒的影子。
    清虚子痛痛快快地便将昨日在仓恒河下看见的情形巨细靡遗都告诉了缘觉,说完,尤觉不足,又将自己在棺中搜刮来的经卷悉数呈给他看。
    “看这阵法的情形,分明是佛家哪位高僧殚精竭虑设了阵,将那怪物镇于河下,只不知为何阵法却破了,让那邪物逃了出来。”
    听完这话,缘觉陡然起身,拿了经卷到窗前,借着晨光一页一页细看,许久之后,神色变得晦暗至极,颓然放下经卷,看向窗外道:“莫非河下镇压的竟是玉尸?”
    “玉尸?”清虚子也是一惊,“我记得你早年曾说过,你们佛家的智达祖师曾收服过一具妖尸,那妖尸生为女形,是为僵尸之后,极凶极煞,出世后四处寻找神魂相合的男子化为男尸,再从中筛选尸王,是为金尸。尸王尸后一旦合并,便会为祸人间,既为后世所称金镶玉劫。”
    ☆、第82章
    缘觉说话时声调不紧不慢、醇厚低沉,即便谈论的是佛家异闻,依然如往常一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关于玉尸的来源,向来是众说纷纭,但最做得准的说法莫过于夜蓝经上的记载,说是百年前有位皇子南巡,路过一家尼姑庵,不期邂逅了庵中一位绝色女尼。皇子见那女尼生得异常貌美,一见倾心,替她还俗不说,还带着她一路南巡,与其朝夕相对。到了江南某地后,皇子和女尼恋慕当地风光,流连忘返,不舍离去,便索性买下当地一座华宅,关上门做起了恩爱夫妻,不久之后,女尼生辰,皇子为讨她欢心,特令人照着她的模样雕了玉像,摆在宅中。谁知当地官员正好是另一位皇子的心腹,见皇子贪恋女色,奢靡无度,便一张状纸告到了御前。”
    说到这,缘觉突然顿住,重又拿了经卷在手中慢条斯理地翻看。
    阿寒和沁瑶正听得入神,见状,忍不住催促道:“缘觉方丈,后来呢?”
    清虚子也啐:“这么多年了,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缘觉任他师徒三人或明或暗地表达不满,一目十行地看完眼前那一页经书,这才幽幽道:“听的时候太过久远,怕有些地方记不真切。”
    说完,合上经卷,接着往下说:“皇子被弹劾后,随即被皇帝给急召回京,走时不敢带上女尼,草草安排一番,便连夜走了。走时只说一旦京中事毕,最迟不会超过三月,便会派人来接女尼。女尼不敢多作挽留,送走皇子后,日夜盼望皇子能早些来接她,可皇子甫一回都,便卷入了夺嫡之争,几位皇子都手握兵权,互不退让,一场仗打了一年有余。等他终于胜出,荣登大宝后,又忙着拉拢权臣,在世家女子中挑选娘家最得力的做皇后,哪还想得起江南宅子里那位女尼?”
    这话触动了清虚子的心事,忿忿然骂道:“自古皇家多薄情,这些天潢贵胄看着体面光鲜,实则全是些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的东西。”
    沁瑶听师父这话颇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疑心他在含沙射影地骂蔺效,但师父的口气太过激愤,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又觉得自己想岔了,就算师父对蔺效不太满意,总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仇怨,许是为了别的缘故。
    缘觉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清虚子,继续道:“等到这位皇子终于想起与女尼的三月之约,派人去江南接女尼时,已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年,派去的人找到那处宅子,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打听了才知,那女尼一年前便染病身亡了,怪异的是,女尼死后不多久,连她身边伺候的人也一并失踪,好好一座华宅沦为废宅。那几个钦差听了这话,怕回去跟皇上不好交代,想起皇上曾照着女子的模样做过一尊玉像,多半还在宅中,不如运回去呈给皇上,聊做慰籍。谁知进去搜检了许久,都未能找到那尊玉像。”
    “这玉像便是玉尸的来源?”清虚子满脸疑惑,“但……有些不对啊,要形成这等百年难见的凶煞,非冲天怨气不可,即便那女尼久等皇子不归,继而心生怨恨,总不至于便能化作凶尸,多半有个缘故。难道那女尼并不是病死,而是被人给害死的?”
    缘觉见清虚子一开口便说到了关键处,不再卖关子,点点头道:“具体情形已经不得而知,智达祖师当年考究玉尸的死因时,曾怀疑女尼的死与她身边的仆从脱不了干系,极有可能是那些仆从见她被皇子弃在宅中两年,毫无依傍,对她的财物起了歹心,这才将她害死。那女尼对那位负心皇子一片痴心,苦等两年,本以为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谁知最后皇子既娶了皇后,又纳了贵妃,独将她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也就罢了,最后竟连孤独度日,无疾而终的愿望都不能得,年纪轻轻便被人害死,难免不生出滔天恨意,她本就是佛门中人,死时若走了极端,有意将自己化为厉鬼也不是不可能。”
    “那她是如何附到玉像上去的?其中可有什么阵法?”沁瑶问。
    “据智达祖师记载,说是女尼还魂时尸首恐怕已经腐烂,若在旁人来言,尸身不完整,哪怕怨气再强,多半也就是个寻常鬼魅,无法成为凶煞,偏她有一尊皇子送她的玉像,这玉像跟她的五官相貌一模一样,用来还魂再合适不过,她遂与玉像合二为一,没想到渐渐得心应手,兼之尸身千年不腐,灵力暴涨,到最后,竟成为尸中之后。”
    清虚子点点头,又问:“那为何要将她镇于河下?看仓恒河下的阵法,颇为繁琐费工夫,若在岸上布阵,准能省不少力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缘觉道,“玉尸当时出来四处杀戮,屠杀生灵,几位佛教中人也曾合力将其镇压在山下,谁知先后镇压几回,玉尸不但很快就能冲出阵法,且灵力一次比一次更强,后来还是智达祖师突发奇想,将她镇于水下,这才有了其后长达百年的天下太平。”
    沁瑶想起裴府那具来去守时的僵尸,猛然想起一个可能,忙问:“玉尸挑选金尸人选时可要什么条件,莫不是照着那位负心皇子的模样来挑选?”
    缘觉微微一怔,摇头道:“所谓金尸,自然是被玉尸咬后,尸变所致。但玉尸唾液珍贵,几十年分泌一回,若非确定最终人选,轻易不肯咬人,除了与她神魂相合之外,她还需得用她自己的法子确定对方肯永世陪伴她,才愿意将自身灵力分一半与他。”
    “谁会愿意永世陪伴一位僵尸?”清虚子惊讶得笑起来,“这玉尸莫不是异想天开?”
    缘觉淡淡看他一眼,“看来你对人的*还是了解得太少,金尸外貌与常人无异,能永生不老不死,又有非同寻常的邪力,能横行世间,百无禁忌,百年来,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愿意成为金尸。也正因如此,玉尸才如此审慎,玉尸吃了那位负心皇子的苦,最怕被人抛弃,第一个法子,便是要那人杀掉自己一位挚亲,用挚亲的血做投名状。”
    ☆、第83章
    “至于第二个条件么……”缘觉顾忌地看一眼正听得全神贯注的沁瑶和阿寒,十分生硬地将话题给打住,摆摆手道,“无非是些邪魔外道,不提也罢。”说完重又端起茶盅,轻轻吹了吹茶汤上漂浮的茶叶,眼皮再也不肯抬起来。
    沁瑶的心正好被吊到一半,没防备听到缘觉这么一说,登时傻眼了。
    阿寒难得也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怔怔道:“缘觉方丈,第二个条件是什么,您为啥不肯说了。”
    “去去去。”清虚子一瞧见缘觉的神情,便知其中有猫腻,依照这秃驴的尿性,若两个徒弟继续在房里呆着,势必不肯再往下说了,便厚着老脸要将沁瑶两个赶出去,“你们到外头呆着去,等师父和方丈说完话再进来。”
    “哪有您这样的?”沁瑶一懵,虽被师父赶到门口,仍不死心用手扒住门框,试图说服师父,“不让咱们把话听完,怎么能弄清楚玉尸的底细,又怎么帮着找玉尸?”
    清虚子简单粗暴回道:“听不听这后面的条件,都不妨碍你们帮着找玉尸。”砰一声,将门关上。
    阿寒倒也不恼,老老实实站在门前,看样子打算耐心地等师父和缘觉说完话再重新进去。
    沁瑶却猫着腰溜到窗台下,舔破窗纸一个,将耳朵贴近,听缘觉到底要跟师父说什么。
    谁知她刚贴上,“啪——”地一声,窗内飞来一颗花生米,准确无误地砸在她耳朵上,
    “哎哟。”沁瑶吃痛,委屈地杵在原地揉了会耳朵,悻悻然走开,坐到廊前台阶上去了。
    院里那个跟缘觉一道来的小沙弥见此情景,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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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效跟蒋三郎从卢国公府出来,刚要上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转头看去,就见一人一骑正疾驰而来,虽不是在宽阔的官道,这人却骑得极快,浑不顾及路旁百姓,显然一副王孙公子的作派。
    蒋三郎一怔:“夏荻?”
    夏荻到了蔺效跟前,一勒缰绳下了马,先不急着说话,用复杂的目光看了蔺效好一会,这才压抑着怒火道:“十一哥,我方才去澜王府找你,你府上人说你来了蒋三哥这,我来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你,刘青可是你身边的人打伤的?”
    蔺效冷冷道:“是。”
    夏荻没想到蔺效承认得这么痛快,心底的疑惑越发清晰,怒声道:“你该知道刘青是我身边最得意的人,不知他做了何事,你要如此不留情面,直接断他手足?”
    蔺效面无表情道:“手足断了还能再长上,但若再有下回,我会令人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他自此成为一个废人。”
    夏荻脑中一空,盯着蔺效看了好一会,方缓缓道:“你是为了瞿沁瑶,对吗?”
    蔺效上回因幻境之事,本就对夏荻有心结,这时听他竟然敢直呼沁瑶的闺名,心中戾气陡生,再无顾忌:“对!长安城你谁都可以招惹,独她不行!往后无论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统统都离她远点,听懂了吗?”
    蒋三郎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蔺效和夏荻之间剑拔弩张,有心劝解,却又觉得实在无从劝起,他知道蔺效喜欢瞿小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对她异常珍视、处处呵护,断不能容忍旁人觊觎。
    而夏荻行起事来百无禁忌,虽未见得对瞿小姐是真心,难保不会做出调笑谑浪乃至轻薄她之事,而这对蔺效来说,无意于当胸一剑。
    是以蔺效这番作为虽然毫不留情面,却也算得断绝夏荻念想一个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夏荻头一回见蔺效如此疾言厉色,惊得忘了接话,好一会才愤懑道:“凭什么?!你跟她并无婚约,有什么立场阻拦我跟她来往,再说了,你分明跟——”
    他咬了咬牙,到底没将“夏芫”两个字吐出来,只怒道:“你分明早就有了别的婚配人选,两边父母俱有默契,就等着明年皇上指婚了,你心知肚明,为何还要霸着瞿沁瑶不放?”
    蔺效冷冷看着夏荻,一字一句道:“除了瞿沁瑶,我谁都不会娶!趁早将你的花花肠子放到别人身上去,你若胆敢再去纠缠他,休怪我不顾及亲戚之间的情份。”
    蒋三郎这时终于插得上话了,忙打哈哈道:“夏荻啊,你也知道你十一哥的性子,过去十七年光顾着习文学武,正眼都没瞧过长安城里的小娘子,这好不容易有个上了心的,你何苦掺和进来?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歇了这份心思吧,没准回头遇见个更合你心意的。”
    夏荻冷笑:“蒋三哥,你这话说得稀奇,凭什么十一哥看中的我就得让?瞿小姐长得合我心意,性子也讨人喜欢,除了她,我还谁真就谁都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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