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卫凌走近时她模模糊糊好像有些意识, 不过许是他的脚步声太熟悉,她并未多加防备,没有醒过来。
    后来天色将亮, 她瞧见了卫凌离开的背影,整个凌晨都没了睡意。
    他怎么这么大胆, 半夜闯人闺房算什么?也怪自己,门没上锁,让他有可乘之机。
    宋奾恨恨骂了一句,挽翠在旁边问:“二娘, 您说什么?”
    “没什么, 挽翠, 你这几天晚上过来和我睡。”
    “啊?为何?”
    “你来就是了。”
    傍晚回家后宋奾当即要跟尤四娘说搬家的事,她说不动他, 那她们便搬走。
    如今还撞上了将军府的人, 后面不知还有什么幺蛾子等着她。
    “娘, 我们换个大房子吧。”宋奾坐在软榻上, 认真道。
    尤四娘正给她养的花修枝,闻言放下剪刀,看过去,“可是因为卫凌?”
    宋奾惊愕:“您知道?”
    “就住在隔壁,我能不知道吗。”尤四娘继续手上动作, “而且,他来过一回,我没见。”
    “他还敢来找您?”
    尤四娘见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笑言:“我这不是没见。”
    “哼!”宋奾手里的闲书被她□□得不成形,“娘,我是说真的, 我们现在手里有点钱,换个大房子不成问题。”
    换房子是早晚要做的事,现在不过因为卫凌提前了而已。
    “阿奾,你换得了一个房子,那下个房子怎么办,要一直这样躲着吗?”尤四娘语重心长道。
    “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宋奾一下也不该如何是好了,在尤四娘面前委屈起来。
    都怪卫凌,阴魂不散!
    尤四娘花也剪好了,看过一眼,十分满意,端过来放在软榻边上的窗台,随后坐在宋奾身旁,握着她的手:“阿奾,当初都走了那么一大步,现在才一小步而已,你怕什么?”
    “他卫凌就算官做得那么大又能耐你如何,天子脚下还能强抢民女不成?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理会那些。”
    宋奾听完想了一会,娘亲说得不错,她越是生气越是不满就越加让卫凌变本加厉,最终得不偿失。
    尤四娘接着说:“阿奾,娘亲问你,卫凌这样做的用意你可能看明白?你又是如何想的?”
    卫凌的用意......虽说不敢相信,但宋奾也能看清一些,三番五次见面,从将军府搬出来,特意跟着去了含光宫,还有昨夜,这些都是以前的卫凌不会做的。
    她不知道他为何转变了性子对她百般示好,若是以往,她兴许会高兴得不能自已,可现在她全身心只想离他远远的,他给自己带来的全是烦恼。
    “娘,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头的。”宋奾坚定说。
    “这才是我的阿奾。”尤四娘欣慰,“之前芷安说的萧家公子你觉得如何?可能成?”
    宋奾一下头疼,“娘,您还想我再嫁入公侯家吗?”
    尤四娘果然沉默了一会,继而道:“那便随你,只是你要明白,人与人是不同的。”
    “嗯,我知道。”宋奾急忙换了话题,“不过,房子我们还是要换的。”
    “为何,咱们在这住得不是挺舒服?离两间绣坊都近。”
    宋奾便靠过去,低声耳语:“我瞧着挽翠和龙泰好事将近,咱们这小小院子以后哪还住得下。”
    俩人顿时相视一笑,尤四娘道:“那是得换了。”
    晚上挽翠依约来了宋奾房间,她本想着睡贵妃榻上,宋奾坚持让她到床上去。
    俩人平躺着,宋奾突然想起什么,问:“挽翠,咱们的门锁了吗?”
    挽翠已瞧见那堵加高了的墙壁,心里什么都懂了,“锁了,窗户我也锁了!”
    “好。”宋奾放下心,过了一会,感慨道::“挽翠,你跟在我身旁也有十几年了,拖着拖着你都二十了,也是该嫁人了。”
    “二娘......”
    “我看龙泰就很不错,人老实又能干,关键是,”宋奾恰到好处的停顿,让挽翠一急,“关键是什么?”
    宋奾转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瞧你急得。”
    “二娘逗我玩呢。”挽翠脸一红,头缩进被子里。
    “我方才去找过龙泰了,你若是没有意见,这婚事我就做主了?”宋奾笑道,而身边小姑娘早已羞得说不出话来。
    挽翠当初是被父母卖进肃清侯府的,现在她的婚事用不着经谁同意,而龙泰俩兄弟是从乡下来的,那边也没问题。
    俩人以后也都是与他们住在一起,没有外面那么多繁文缛节,宋奾便打算着换了大房子之后让挽翠风风光光出嫁。
    这事就这么成了。
    --
    这日是皇室宫宴,首辅卫凌应邀在列,宴上大都皇亲国戚妃嫔皇子,还有几个重臣。
    卫凌坐在宣帝左首,宴开后不断有人上前来敬酒,说着恭维之话。
    卫凌一一应了,待敬酒时却直接推拒,众人不敢劝酒,几回下来,卫凌身前开始清静。
    上头宣帝都瞧在眼里,朗声笑道:“域川今日是怎么了,何人惹了你?”
    卫凌拱手:“臣只是在想南洋诸国来访一事。”
    自卫凌从东海回来,东夏国与南洋诸国开始贸易往来,一切渐入正轨,南洋诸国约定夏天过去后来访东夏,共商国事,促进邦交。
    宣帝又笑:“你急什么,还有俩月,先过了七月再说。”
    七月还有宝峰山纳凉狩猎一事,也交由卫凌在办。
    卫凌还有些事宜待确认,正欲与宣帝商讨时沈娥从对面走了过来,先是意味不明看一眼卫凌,随后朝宣帝道:“父皇,您与域川哥哥说什么呢,这般开心?”
    “宁国怎么来了,来,正好劝劝,他呀,今日瞧着就不对劲。”
    “那父皇可算是找对人了,儿臣最会劝人。”沈娥娇笑道。
    沈娥在卫凌身旁落座,亲自给他斟了酒,推到他面前,“域川哥哥为何心情不好?”
    卫凌转头淡淡瞥她一眼,并未答话。
    “域川哥哥为何这样冷淡?我又未做什么。”沈娥轻笑。
    卫凌这才说话:“公主当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还有,我不是你哥哥。”
    “域川哥哥好狠的心啊。”沈娥自己将那酒喝了,“再过半月便要出发宝峰山,我可不可以求域川哥哥帮个忙?”
    “当然,也不是白帮的,域川哥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沈娥靠近他,悄声说。
    这幅场景在旁人看来已是十分亲昵,甚至已有些讨论声传入耳中。
    沈娥十分满意,他躲,她就靠得越近,眼见他即将暴怒,沈娥继续说:“域川哥哥,这驸马之位你想不想要?”
    卫凌眼里的嫌恶不加掩饰,站起身来,用只有她听到的话说:“忙,恕臣帮不了,驸马之位,还是留给公主宫里的面首吧。”
    他头也不回地离了宴席,身后沈娥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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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凌回府后一眼便见到那堵先用了木头拦起来的墙壁,上面还用了许多带刺的藤条围着。
    “怎么好端端地围了起来,难不成是遭小偷了?郎君,我们要不要也围一下?”白亦迎过来,不解道。
    卫凌随后瞪他一眼,什么都不说就进了屋。
    白亦更疑惑了,挠了挠头后跟上,等卫凌坐定后开口:“我昨日去问龙邦了,龙邦也不知为什么,只说他们好像要搬家,看来是真遭贼了。”
    “搬家?”卫凌看过来。
    “嗯,龙邦已经在找新的房子了。”
    卫凌脸色一下沉下来,白亦见他面色不豫,小心问:“郎君,我要不要让龙邦顺便也帮我们看看?”
    白亦心想,如果夫人要搬走,那郎君应当也是要跟过去的。
    等了一会,卫凌没应,白亦再问一遍,他才说:“不用。”
    他好像又做错了事让她生气了,她围了墙,现在还要搬家......卫凌捏了捏眉心,心中烦闷越加剧烈。
    一夜未睡,卫凌第二天一早直直去了隔壁。
    来开门的是青姨,他问:“青姨,阿奾可在?”
    青姨当初也是心疼自家姑娘心疼得不行,两年过去,见到他仍旧没有什么好颜色,“卫小郎君有什么事?”
    “青姨,我有话同阿奾说,您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见我。”
    青姨到底还是回去通传了,宋奾没走,有些惊讶:“他在外面?不是白亦?在门口?”
    “在门口,亲自来的。”青姨回想着,她倒是从没见过卫小郎君那副神色,仿佛宋奾能出去是多大的荣幸。
    宋奾也没再怕什么,慢吞吞收拾好了自己就出发去绣坊,顺道见一见他。
    卫凌还等着,见她出来眼里闪过一抹亮色,俩人就站在门口,宋奾平静问:“说吧。”
    “对不住。”卫凌看着她,认真开口。
    宋奾又诧异了,他还会道歉?“呵”一声,道:“卫大人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昨夜,是我冲动了,还有以前......”
    “打住!”宋奾及时打断,“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听。”
    卫凌垂了眸子,后道:“阿奾,你们不用搬走,我来搬。”
    宋奾看过去,他身上的失落丝毫不掩饰,她如今却一点不觉同情,“卫大人多虑了,我们搬家与你无关,不过要是还有下次,我便报官了。”
    宋奾说完即走,他在后面唤了一声:“阿奾......”
    “卫凌,我们没有关系了。”宋奾脚步顿住,没回头,“还望你以后像今日这般,守住规矩,莫要行越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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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奾本想着好的房子不好找,可没想到龙邦不出三日就寻到一处,就在正阳大街背街,院子很宽阔,还种了几颗高大的香樟,重要的是价格合适。
    宋奾去看过,也见着了那家房东,当天便定了下来。
    现在住的房子不大,东西也不算多,大家伙收拾个一天就收拾完,第二日马车拉个两趟就算搬完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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