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不说话,只盯着容昭的眼睛看。容昭被她看得无可奈何,再三解释:“真的没约,他只是问我陛下什么时候回京。不过,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
    一听这话容悦立刻变了脸色,皱眉道:“他这是疯了嘛!”
    “姐姐,就这些,我都跟你说了。其他的我可真的不知道了。”容昭小声说道。
    容悦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陷入了沉思,没理会容昭的话。
    ☆、第十三回,父子之间
    将军府里,许氏死了,临阳郡主气跟疯了一样往西院冲想去找叶氏理论,好歹被容昀给劝住了。她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发了一会脾气,朝着西面叫骂了半日,砸碎了一堆花瓶茶盏等器皿,最后闹的没了力气回房去睡了。
    容昀一天都没离开将军府,晚饭时才得空喘口气儿,这边刚坐下喝了半盏茶,贴身的小厮进来回道:“二公子,侯爷回来了。”
    “更衣。”容昀把茶盏放下,起身走向里间。
    侍妾李氏忙带着两个丫鬟近前来服侍着他把外袍褪下,另换了一件灰蓝色灰鼠外袍,收拾利索之后,容昀方急匆匆转身去前面见他的父亲。
    容朔进门后便听说了许氏暴毙一事,也知道临阳郡主闹了一天了,府里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但他也累了一天了,身心俱疲只想安安静静的歇一会儿。更何况许氏不过是个家奴,就算死的蹊跷,有临阳郡主去操心呢,他这个一家之主根本用不着为这点小事儿烦恼。
    长子容晖还在军中没回来,次子容昀急匆匆赶来时,容昭已经亲自服侍着容朔换下一身的盔甲,净手洗面之后正捻着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容昀看了一眼端着白瓷茶盏的容昭,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谄媚,然后恭敬地作揖请安。
    “今天家里怎么样?”容朔抬手接过容昭递过来的茶盏,淡淡的问。
    “回父亲的话,家里没什么大事。”容昀回道。
    “哼,还没什么大事?整个府邸都要被掀翻了。”容朔冷声哼道。
    “父亲无需听下人们危言耸听,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因为奶娘许氏死的太蹊跷,又太惨烈,下人们都吓坏了,而我母亲也因为一时受不了所以才哭了几声罢了。”容昀平静的说道。
    容朔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他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上心,这会儿若不是见了容昀也不会问这些,容朔心里这会儿想着的是皇上下旨立容昭为世子之事该怎么跟临阳郡主说。
    “父亲忙了一天想必已经乏透了,若没有别的吩咐,儿子就先请告退了。”容昀是一点也不想看见容昭在父亲面前谄媚的样子,只想早些出去。
    “你且等等,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容朔说道。
    “是,请父亲吩咐。”容昀躬了躬身。
    “今日皇上有圣旨,世子之位定了你三弟。这件事情你回去后跟你母亲说一声,她身体不好,情绪也不稳,我就不去她那边添乱了。过些日子陛下回京了,我们再办家宴庆祝。”容朔说道。
    容昀心里登时一凉,不甘心的抬头看容昭,却见容昭神色淡然的站在旁边,似是世子之位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好了,就是这件事情,你且去吧。”容朔不在乎容昀的震惊以及不满,身为一家之主,这件事情他还是压得住的,更何况此乃圣旨,即便长子次子都不服,也没有抗旨不尊的道理,不过是暗地里费些精神罢了,遂摆摆手说道,“那许氏的事情你料理好了,劝着你母亲些,她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也该看开,何必为了这些没要紧的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是,儿子记下了。”容昀躬身答应着默默地退了出去。
    容朔看着二儿子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容昭说道:“你们兄弟三人,你大哥骁勇果敢,为人也稳重。你二哥虽然不及你大哥,但他武功也是极好的。反而只有你最软弱无能,却蒙皇上恩宠得以立为世子。以后你该怎么做,想必自己心里也该是有数的?”
    “父亲教训的是。想必正是因为只有我软弱无能,所以皇上才立了我为世子。”容昭平静的说道。
    “嗯?”容朔皱眉瞪着容昭,半晌之后,想明白了容昭的话,缓缓地低下头去。
    容昭平静的说道:“父亲,皇上御驾亲征大获全胜正在兴头上,我们容家还是要收敛锋芒的好。父亲你已经是骁勇果敢威震西疆的战将了,若是再立一个骁勇善战勇猛果敢的世子,您觉得皇上还能睡得好觉吗?”
    “唉!”容朔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容昭摆摆手,“行了,这些道理还不用你来教我!”
    “儿子也不过是妄测圣意,父亲也不必太当真了。父亲劳乏,请早些歇息,儿子告退了。”容昭躬身行了一礼,看见容朔点头之后,也轻着脚步退了出去。
    容昭从父亲的房里出来便回自己房里去,今天折腾了一整天他也是全身酸痛,恨不得立刻就躺床上去让梅若给自己捶捶腿捏捏肩。只是他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在过道上遇到了母亲叶氏身边的大丫鬟青鸟,青鸟迎着容昭上前两步,轻轻一福,说道:“公子,夫人说有事儿请您过去一趟。”
    “今儿累死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容昭皱眉问。
    “公子,您还是去一趟吧。夫人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呢。”青鸟劝道。
    容昭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去!”
    夫人叶氏这会儿急着见儿子,无非也是因为听说了世子之事。容昭进门后上前行礼问安,叶氏伸手一把把他拉过去,笑着叹道:“这可真是皇恩浩荡啊!我儿被立为世子,为娘我这颗心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对于母亲这一颗功利之心容昭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来在旁边坐下,一边拿了榛子剥壳儿一边说道:“姐姐不日就要跟随陛下进京,母亲还是要多操心一下她的事情。儿子的事情大可不必着急,来日方长呢。”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姐姐的事情,我今儿琢磨了一天,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该带的人,该带的东西,都叫人拟了单子一样一样的置办好。再说了,即便有什么不周全的,上京城里还有你外祖家的一个堂舅在,他会照应你姐姐的。”
    “堂舅?”容昭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遭,也没想起自己在京城还有个什么堂舅。
    ☆、第十四回,未雨绸缪
    叶氏见儿子一脸茫然,遂解释道:“就是我娘家二叔的儿子,是我的堂弟,可不就是你们的堂舅吗?因这些年咱们一直在西凉,路途遥远,西疆又连年战事,你外祖家跟西伯猎的生意也断了,于是就少了往来。不过回回过年,你堂舅都有叫人送年礼来的,谁叫你素来对家里的事情不上心呢!”
    “原来是这样。”容昭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想着这么远的亲戚能顶什么用呢!再瞧着皇上对姐姐那般宠爱的样子,可不就是后宫那些女人们的公敌吗?日子能好过才怪呢!
    “跟你说话儿呢!又胡思乱想什么?”叶氏自顾说了好一阵子,见容昭只管发愣,便不满的推了他一把。
    容昭忙道:“哦,我是在想,我是不是该随姐姐一起进京,看着姐姐行册封礼再顺便拜望一下这位堂舅?毕竟咱们一家子都在西凉城,姐姐一个人去了京城少依无靠的,实在叫人担心呢。”
    叶氏听了容昭的话却深不以为然,摇头道:“你姐姐有皇上的宠爱,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既然圣旨定了你为世子,你就该奋发努力,好好地学习弓马骑射,不要让你父亲失望才好。”
    容昭淡然冷笑:“母亲昨晚上不是还说,姐姐如今封为皇妃,你的日子就有指望了吗?所以只要姐姐是皇妃,我有没有本事又有什么要紧?”
    “你这孩子!”叶氏皱起了好看的柳眉,一脸的嗔怪之色也颇有倾国倾城之容,“你这是吃你姐姐的醋吗?你姐姐被封为皇妃自然是你我的依靠,可你才是男儿身!你才是母亲的依靠啊!”
    “是啊!我是男儿家。我是顶梁柱,是母亲和姐姐的依靠。”容昭自嘲的笑了笑,眼神一转,又凑近了叶氏的面前,小声问:“母亲,难道你没听说过,皇上的宠爱是把双刃剑?你想想,若是姐姐进了皇宫之后独宠六宫,那其他的妃嫔以及皇后娘娘岂能容得下她?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还要累及家中呢!”
    叶氏听了这话神情一顿,继而低声叱道:“不许胡说!”
    “母亲,我这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事实。我们总要未雨绸缪才好。”容昭淡淡的笑道。
    “就算你这是未雨绸缪,我们也没办法。你姐姐入宫为妃是既定的事实,我们不能抗旨不尊,就只好顺其自然了!再说,京城不是还有你堂舅呢吗?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会照应的。”也是叹道。
    “原来,母亲平日里疼姐姐都是假的。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从没谋面的堂舅身上。”容昭摇头叹道。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跟为娘说话呢?!”叶氏不满的叱道。
    “母亲不要生气,实际上,我是有更好的办法想要跟您商量。”容昭忽而又换了一副调皮的笑容。
    “有什么办法尽管说!你是变着法的想要气死我也就罢了!”叶氏不满的剜了容昭一眼。
    “我是觉得,我跟着姐姐去上京城。一来,我们姐弟两个可以互相照应,姐姐在宫里总有些不方便,而我在外边帮衬着她,总是比堂舅更可靠些。二来,父亲正是壮年,将来我们容家肯定不能在这荒凉的西凉城呆一辈子,不如我先几年去京城,等将来父亲回京荣养,也刚好有个退路。第三么,我在京城住着,也有利于观望朝廷的动向,跟父亲遥遥相望不是更好吗?”
    也是听了容昭的话陷入了沉思。
    容昭看她不说话,便试探着问:“母亲是觉得我跟姐姐都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斗不过东院的那娘儿三个吗?”
    叶氏听了这话,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如今你是世子,你姐姐是皇妃。只要你们两个都安安稳稳的,娘会怕他们吗?”
    “母亲真是聪明不凡。”容昭忙拍了一记马屁,“咱们容家在边疆势力不小,可是在上京城却没有什么根基。父亲武将出身,祖上也没有什么功勋。若我们一直呆在这西凉城,若是维持现状,久了皇上势必呼以为我们毫无建树。若是我们屡建奇功,朝中定然会有人说我们功高震主。所以为了长久打算……”
    “你的话不错!”叶氏不等容昭再说下去,立刻点头赞叹,“你果然长大了,思虑事情比娘亲周全许多。”
    “娘是同意了?”容昭微笑着问。
    “嗯,我是同意了。但这事儿还得跟你爹商量。”叶氏说道。
    “爹还不是什么都听您的?您这里可是有无所不能的法宝呢”容昭抬手抹做出抹眼泪的样子来,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叶氏斜了容昭一眼,嗔道:“你又胡闹!如今封了世子,也没一刻庄重。”
    “将军回来了!”门外的丫鬟说话间打起了门帘。
    容昭忙从炕上起身,叶氏也伸手扶着容昭的手想要下炕去迎接,容朔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伸手把她按住:“行了,你身子不舒服,就别起来了。”
    “谢将军体恤。”叶氏温声软语,转头又吩咐容昭:“快去把那盅虫草炖鸽子汤给你父亲端来。”
    容昭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位病弱的老娘可真是能装,但还是答应着转身去端汤。
    “罢了!我刚来的时候喝了一盅野鸡汤,这会儿什么也不想吃了。昭儿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吧。”容朔摆摆手说道。
    叶氏笑着点头,对容昭说道:“那既然你父亲这么说了,你就回去歇着吧。”
    容昭这才给他的爹娘重新行礼请辞出来,吹着冷风呼了一口气,对守在门口自己的丫鬟兰蕴说道:“终于可以回去了。”
    兰蕴忙把怀里的狐皮斗篷展开披在容昭的肩上,一边系带子一边说道:“天儿越发的冷了,公子一定要小心身子不要着凉了。”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了。”容昭伸手把斗篷的边沿牵紧,急匆匆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十五回,打点盘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五更天时,容昭被梅若摇醒:“公子,公子……该起身了,昨儿晚上将军在夫人房里歇下的,您还得去给将军和夫人请安呢。”
    “哎呦!烦死了!”容昭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不肯动,“你听听外边的北风跟狼嚎一样,我不要起床,我要睡觉。”
    “公子,您还是起来吧。您若是去晚了,夫人又该唠叨了。”梅若耐心的劝道。
    床帐之外,兰蕴,金萱,白芍,米兰四个近身服侍的丫鬟各自捧着巾帕香皂脸盆痰盂等守在旁边,耐心的等着懒床的那一位能早点起床。
    终于,梅若说了一大车的好话,容昭听得再也睡不下去了,方推开身上的被子眯着眼睛坐起来。梅若忙转身从脸盆里绞了温热的手巾先给他擦脸。
    “唔……讨厌死了。”容昭闭着眼睛拿过手巾,自行胡乱擦了擦脸,又转手丢到梅若的怀里。
    “公子,喝口水。”梅若忙把手机递给兰蕴,又从金萱的手里接过茶盏递过来。
    容昭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温热的菊花茶先漱口,然后又换了一盏温热的白开水喝下去才算是彻底的清醒了。梅若忙服侍着他穿上衣裳,起身至梳妆台前梳头。
    五个大丫鬟前前后后服侍着容昭从头到脚都收拾利索之后,方由兰蕴和金萱陪着往叶氏的房里去给将军和夫人请安。
    最懒最没作为的三公子进门给父母请安的时候,屋里已经坐满了人——容晖,容昀,容悦三个人都已经端坐在那里了,叶氏已经起床梳洗完毕,正跟容朔一左一右靠在榻上说闲话。
    容昭一进门,容朔的脸就阴沉下来了:“都什么时辰了才来?一家人就等你一个了。越大越没规矩,还不如小时候懂事。”
    “儿子昨晚做了个噩梦,半夜吓了一身的冷汗,所以早晨醒了只觉得身上沉重,所以迟了些。”容昭躬身说道。
    “做个梦也能这样,你哪里像是我的儿子。”容朔不满的哼道。
    “好了!昭儿自幼体弱,将军就别责怪他了!”叶氏朝着容昭摆摆手把他叫到跟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握住他的手,温和的说道:“这为人子女的,每日里请安虽然重要,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大的孝道。”
    容昭忙应道:“母亲的话,儿子记住了。”
    “行了,人全了,吩咐下去传饭吧。”叶氏对旁边的丫鬟说道。
    丫鬟答应着下去,没多会儿工夫调开桌椅,一个个食盒拎上来,热汤热饭热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用饭吧。”容朔率先拿起筷子。
    叶氏亲手给容朔盛了一碗粥,温和的说道:“这鸡丝粥里妾身叫人加了枸杞,百合和山药,最是养身的。将军连日征战,又忙着陛下御驾的事情可谓劳心劳神劳力,应多吃一点补补身子。”
    “好,你身体不好,也该多吃点。”容朔接过粥碗,爱怜的看了叶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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