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德妃看着赵沐奇怪的问。
    “没什么打算,就是觉得清者自清,就凭容昭的本事,他还不能把京城闹成这样。所以让徐攻去抓人吧,而且我已经问过张万寿了,说父皇答应了,不把他送大牢,而是暂时看押在镇国将军府。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赵沐轻笑道。
    “那徐攻可不听你的,不一定替你保得住容昭。”德妃提醒道。
    “母妃,你该不会也认为那杀人凶手是容昭吧?”赵沐反问。
    德妃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可不好说,那孩子全身上下都透着邪性,谁知道他还藏着什么本事没露出来。”
    赵沐知道德妃今儿心情好,没跟他计较之前的那些事情,于是笑着反驳道:“母妃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什么叫邪性啊?他不就是……”
    “哎呀行了行了!本宫没心思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儿你父皇心情不好,你也别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德妃摆摆手,低头看着摇篮里的小婴儿,又问旁边的乳娘:“这孩子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是不是该把他叫醒了喂喂奶?”
    “娘娘说的是,这小皇子已经睡了一个多时辰了,是该饿了。奴才这就把他抱下去喂奶。”奶娘忙道。
    “你不用抱下去,就在这儿喂吧。”德妃说着,又问赵沐:“你还不走?”
    赵沐无奈的笑道:“母妃真是,有了小的就不要大的了,这就开始嫌弃儿子了。”
    “你真是越发出息了,跟个吃奶的孩子计较这些。赶紧的回去吧,瞧你那眼睛里的血丝,昨晚定然是没睡好吧?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谢母妃关心,儿臣告退了。”赵沐朝着德妃深施一礼,方退了出去。
    *
    皇上下旨令容悦去清风观修行,容悦回凝翠宫之后便把身上的华服褪去,珠翠都摘掉,洗尽铅华换上一身素服。
    叶氏从一旁看着,简直哭成了泪人。
    “绿云,去把所有的珠宝首饰都拿出来给夫人带出去吧。”容悦吩咐绿云。
    “娘娘……”绿云也哭的红红的眼睛,心里一万个不忍。
    “好了!别磨蹭了。”容悦冷着脸说道,“再晚,那些东西只怕就不好往外拿了。”
    “是。”绿云赶紧的去了后面库房,没多会儿工夫带着绯衣还有两个宫女,抱着四个雕花描金的匣子出来放到叶氏面前。
    容悦看了一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叶氏,说道:“母亲把这些拿出去吧,或者典当了换成银子买地买宅子,或者留着将来做其他的用处,反正这些就算是我给你养老的。女儿不孝,如今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点了。以后我们母女各自保重吧。”
    “我地天哪!我可是没法活了……”叶氏听了这些话便如被人剜了心肝一样,哭着坐在地上。
    “陈存孝,麻烦你找两个人把夫人送回去吧。”容悦淡淡的说道。
    “是。”陈存孝答应了一声,招手叫来两个太监上前把叶氏从地上拉起来,抱着那四个首饰匣子出去了。
    绿云看着叶氏等人出去之后,方又抱住容悦的胳膊问:“娘娘,您真的舍得把小皇子给德妃抚养吗?连奴婢都舍不得……”
    “我冷静的想过了,以我的能力不可能保护心儿从小到大,现在他还小对那些人造不成威胁,他们自然不会把我们母子当回事儿。可过几年他长大了就不一定了。你没看肃王跟睿王还有简王他们明争暗斗恨不得你死我活?我的心儿若想要平平安安的长大,跟着德妃是最好的选择。德妃姐姐的底蕴比他们都深厚,心地仁慈,肯定会好好地对心儿的。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容悦说着,背过身去偷偷地擦泪。
    “好吧,德妃娘娘的确是这后宫里最仁慈的人。”绿云沉沉的叹了口气,又转身去给容悦收拾衣物。
    “那些华丽的衣服都留下吧,我们是去清修祈福的,那些都不合适。”容悦又吩咐道。
    绿云一边偷偷地擦眼泪一边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
    容昭从暖暖的被窝里被拉起来,匆匆忙忙穿好衣裳随便梳了两下头发便跟着徐攻去宫里面圣了。
    到了乾元殿门口便看见睿王赵沐站在那里袖着手等着,徐攻忙上前去拱手见礼,因为:“王爷在这里站着可是要见陛下?怎么不进去?”
    赵沐是从德妃宫中出来就来这里等的,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了徐攻和容昭,因笑道:“徐将军,南郊桃花涧也不远啊,你们怎么这么慢?”
    徐攻笑道:“我们过去的时候容公子睡着了,我们总要给他一点梳洗的时间。毕竟是面见陛下,这仪容仪表也是很重要的。”
    “将军说的是。”赵沐转头看了一眼容昭,对他的一身霜白色绣芝兰纹新衣裳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点点头问徐攻:“可以进去了吗?”
    “陛下正等着呢,我们得赶紧进去。王爷您是……”徐攻搞不懂睿王是什么意思。
    “本王是人证,昨晚本王跟容公子彻夜长谈,一直到天亮城门大开之后才进城的,来的路上已经遇到徐将军一回,也说过此事了。难道徐将军办案不需要人证吗?”赵沐轻笑着问。
    徐攻心想这下更热闹了,于是忙抬手道:“呃,王爷说的是。臣一时着急把这茬给忘了。王爷,请。”
    “徐将军先请。”赵沐微笑道。
    徐攻也不客气,抬脚进了乾元殿的宫门。
    赵沐故意慢了两步,拦住容昭低声说道:“你姐姐为了给你求情,已经自请去清风观修行了。”
    “什么?!”容昭一听这话立刻急了。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赵沐又低声劝道,“这种时候她去清风观住一段时间也好,省的被搅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摘不清楚。”
    “那小皇子呢?”容昭自然不为容悦着急,事实上他时时刻刻盼着容悦从这一道道宫墙里面走出去,能有一方自由的天空。
    “小皇子在我母妃那里,我刚过去看过,睡得挺香的,不哭不闹的。放心。”
    容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叹道:“姐姐这事儿做的明白,小皇子跟着德妃娘娘是最合适的。”
    “走,快进去吧。”赵沐说着,转身率先进了宫门。
    *
    在容悦和赵湄离开乾元殿之后,唐骊从屏风之后出来,又跟皇上面前说了一些话,皇上自然知道唐骊是肃王的岳父,而容昭是赵沐的人,所以兵部尚书唐骊话里话外不会为容昭开脱,肯定是能往容昭身上押罪名就往他身上押罪名。但还是被唐骊给说出了一肚子的火。以至于见了徐攻便冷着脸问:“徐攻,人找到了?”
    徐攻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找到容昭了,臣已经把他带来了,就在殿外等候陛下圣旨。”
    “他不是去了粤洲吗?怎么忽然又出现在京城?”皇上生气的问。
    “回陛下,臣问过了,他是昨晚才到京城的。”徐攻说道。
    “昨晚回来的?倒是刚刚好!”皇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叫他进来见朕!”
    徐攻躬身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殿门口叫了容昭进来,赵沐也随着容昭一起进殿来。
    皇上一看跪在地上磕头的两个人,一股无明业火又涌上了心头,怒道:“老三!你来做什么?”
    “回父皇,儿臣是来作证的。”赵沐说道。
    “你做什么证?给谁作证?”皇上生气的问。
    “儿臣给容昭作证。因为昨天晚上儿臣在不到戌时就出城了,在南郊桃花涧顾家别院里跟容昭彻夜长谈,只今天早晨开了城门才回来,进城之后恰好遇到徐将军奉旨捉拿容昭,儿臣还给他指了个路。”赵沐不疾不徐的说道。
    “你说什么?你昨晚上一整夜都跟他待在一起?”皇上一脸的不可思议,低头看了一眼容昭,又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的。父皇若是不信,可传了顾家别院的家人来问话。”赵沐平静的说道。
    “睿王爷跟容世子之间的那点儿,今儿就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了吧?”旁边的唐骊忽然插嘴,“再说,睿王爷说今儿是来给容世子作证的,可是就凭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这证词有多少可信度呢?”
    容昭冷笑一声,说道:“肃王殿下的本事真是大啊!人在西长京伺候贤妃娘娘养病,这上京城里还有个岳父死心塌地的为他排挤对手,就这一点,简王和睿王就都比不上他。”
    “容昭,在陛下面前你少胡说八道!”唐骊立刻朝着容昭呵斥。
    “唷,你也知道这是在陛下面前?陛下面前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陛下还没审问我呢,唐尚书这就要给我定罪了吗?”容昭反问。
    “你!你诡计多端,伶牙俐齿!胡搅蛮缠!”唐骊喝道。
    “够了!”皇上生气的拍了一下龙案,“都给朕闭嘴!”
    唐骊忙转身请罪,然后退到了一旁。
    ------题外话------
    其实姐姐这样也算是自由了。所以大家不要为姐姐叫屈啊!
    本珠一直是亲妈亲妈亲亲妈的!
    早安,亲爱滴们,一万个么么哒!
    ☆、第六十五回,挨板子
    “容昭!你说你昨晚回来的,除了赵沐之外可有别人为证?”皇上质问道。
    “回陛下,虽然还有别人,但那些人不是臣的随从就是臣的丫鬟,所以应该也不能出面作证。”容昭跪在地上回道。
    “这么说来,你是没有证人了?”皇上又问。
    “回陛下,您说没有就是没有。”容昭说道。
    皇上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这下被容昭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坏了,愤怒的拍了一下龙案,喝道:“这叫什么话!”
    “不知道陛下想听什么话?陛下您是不是想听臣直接招供臣就是那杀人大盗?若是臣这样招供了这上京城的百姓真的能免于一难不再受荼毒,那臣就把这事儿扛了也无所谓,反正臣烂命一条,若能扛了这事儿替陛下分忧也值了。只怕就算陛下杀了臣,那些江湖盗贼仍在,说不定明天,也说不定后天,他们又跑出来杀人,或者直接杀进宫里来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容昭笑呵呵的说道。
    “你!简直混账!简直……咳咳咳!”皇上气得连声咳嗽,气儿都喘不匀实了。
    “父皇息怒!”赵沐在一旁暗暗地着急,一边瞪容昭一边劝皇上,“父皇不要生气,容昭不过是喜欢说两句玩笑话,但他的确与江湖大盗不是一回事儿,求父皇明察。”
    皇上终于缓过这口气来,指着容昭怒道:“把他……把他给拉下去结结实实的打二十板子!”
    “父皇!”赵沐一听这话赶紧的跪了,“求父皇开恩,就凭容昭这身体,二十板子下去,这性命怕是没了!”
    “不许打死!”皇上立刻补充道,“来人!拉下去,给朕打!”
    门外的护卫应声而入,一左一右拉起容昭便往外走。
    赵沐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脱口喊道:“父皇!儿臣愿代容昭受罚!”
    皇上气极反笑,看着自己这个意向冷静自持高傲不羁的儿子,连连点头:“好啊!很好!你既然愿意替他受罚,那就一并打!”
    “陛下息怒!求陛下看在今儿是大年初一的份上,饶过睿王。况且睿王爷大病初愈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这板子若是打下去……还请陛下三思啊!”徐攻忙跪地求情。
    皇上这会儿虽然已经气急败坏,但却并不是失了理智,他一共四个儿女,老大这会儿在西长京伺候贤妃呢,老二是那个样子,女儿安平公主为了容昭已经伤了自己,如今眼前这个三儿子是最得意的孩子,难道也要在大年初一给打个半死吗?
    旁边的唐骊看皇上沉默不语,自然也知道天下没有一个父亲会真的狠心打自己的儿子,于是也跪下去替睿王求情。
    皇上沉沉的叹了口气,吩咐徐攻道:“你去,把睿王送回府中,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出府半步。”
    “臣遵旨。”徐攻应了一声,无奈的走到赵沐跟前,劝道:“睿王殿下,请吧。”
    “父皇的二十板子,分明是想要容昭的命。儿臣虽然无能,但也不能看着父皇一怒之下被小人撺掇,在这大年初一弄出天大的冤假错案来,遗恨终生。求父皇开恩!”赵沐跪在地上不起来。
    “好哇!既然你一心要为容昭求情,那朕就索性成全你们。来人,把容昭的二十板子分给睿王一半儿!给朕拖下去,打!”皇上气得脸色发白,眼珠子泛着血丝,但凡有点眼力价的人都知道皇上已经频临崩溃的边沿,这种时候千万别惹他,谁惹谁死。
    徐攻和唐骊都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什么,张万寿心里急的如同油煎,只顾得上朝门口自己的干儿子使了个眼色。门口的小太监斗胆溜出去找人给德妃去报信。
    德妃问询赶来的时候,赵沐和容昭每人十板子已经打完了。
    因为皇上早就有言在先,不许打死。所以容昭的屁股虽然开了花,但都是皮肉伤,不至于伤筋动骨。赵沐就更好些,皮肉都没破只是屁股被打肿了。
    其实那打板子的护卫也很是为难,容昭还好,只要不打死就行,可睿王不行啊!睿王是皇子,这打的轻了难以给皇上交代,打得重了皇上怕是回头算账会要了他们的命啊!于是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递了好几回眼神才各自咬牙论起板子来不轻不重的开打。
    饶是这样,德妃看着赵沐苍白的脸色以及被咬破的唇角,依然忍不住流泪道:“那些混账东西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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