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凶手出于哪种目的,他都不会很快死亡。
    如果凶手要杀他,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地让人上门送花,他随意将自己伪装成什么身份都能行凶。
    通过上一起谋杀案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但这一次的凶案却展现了他的些许狂妄。
    凶手之所以狂妄,是因为他有资本,而这种资本就是他在暗,被卷入其中的他在明。
    凶手不会杀人灭口,因为凶手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才能这么游刃有余地逗弄他。
    老实说,林织并不恐惧,甚至对这个人不感兴趣。
    不过他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靠近仇或的机会。
    花店很快就到了,林织付了钱下车。
    给他送花的那个员工已经返回了店里,看见他有些惊讶,林织直接走上前和她进行沟通。
    “你好,可以告诉我你们这笔订单是什么时候接到的吗?”
    因为是收花的客人,员工很快就告知了答案。
    “上午十点左右,一位女士来我们店里订了花,让我们在一点钟的时候送到你家。”
    “可以看一下监控吗?我想知道她的样子。”
    员工犹豫了一会儿,看向了老板,老板还以为这是一场浪漫的追逐游戏,乐呵呵地答应了,将上午的监控调了出来。
    订花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女生,面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很眼生,林织没有见过。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个女孩大概率不是真正给他送花的那个人,这个姑娘打扮的就像普通的上班族,进入花店的姿态有一些局促,想来是很少进这种地方。
    她直接问了绣球花,但她对绣球花应该有些陌生,因为绣球花就在她的右手边,她却没有多看一眼,选择了询问店员。
    “你们认识她吗?”
    老板和员工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她们熟悉的客人。
    林织没有接着问下去,道谢过后离开了花店。
    通过资料可以得知,他收到的那束绣球花是一种叫做无尽夏的品种。
    无尽夏的花语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对新婚的祝福,寓意团聚美满,一种是寓意顽强不息。
    无论哪种似乎都和眼前的情况扯不上关系,林织也没再细想。
    林织没有很快回家,而是去了花店附近的健身房,试验一下体力恢复的功能。
    在不停的试验中,他大概明白了其中的运作原理,他的体力在消耗的同时会以缓慢的速度回充,如果消耗的体力与补充的体力达成平衡,那么他可以达到一个永远不会疲惫的理想状态。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
    约莫五点,林织回了家。
    电梯打开,林织看见了站在自己房门口的高大男人。
    仇或正在抽烟,霞光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在暖色调衬托下他给人的感觉越发冷沉。
    林织打开门问:“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你去哪儿了?”
    “健身房,我想锻炼一下,以免遇到危险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林织进门弯腰给仇或拿拖鞋,他今天穿了条黑色的宽松的运动裤,随着弯腰的动作布料紧贴身体线条,勾勒出柔软弧度。
    仇或强行收回了在人家屁股上打转的视线,眉间褶皱更深,他灭了烟进门,将烟丢进了垃圾桶里,看着小吧台上放着的花。
    仇或盯着他说:“滨西花园死人了,死者中了三刀,痕迹和你遇见的那些案子一模一样。”
    “竟然是这样,这是某种的特定仪式还是他的独家标记?”
    林织喝了一口水,因为汗液黏腻让身体不舒服,他进了卧室。
    青年的反应过于平淡,看起来一点也不讶异,更别说恐慌。
    仇或倚靠在门边,垂眸看着他说:“两名被害人之间虽然没有联系,但因为伤口特殊性我们打算一起侦办,也就是说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他加重了语气说:“如果你不是凶手,也不是共犯,那么你已经被他盯上了。”
    林织拿了睡衣,仰头看着挡在门口的男人,弯唇说:“警官,你挡着我了,哪怕他要杀我,我现在也要洗澡。”
    “天气真的变热了。”
    青年略带些抱怨地咕哝,手指抓着衣领扇了扇风。
    宽大的衣领在他的动作下被不断扯开合上,白的晃眼。
    仇或无论是静态捕捉还是动态捕捉成绩,在刑侦队里都是名列前茅,轻易地瞧见了胸膛上缀着的,他有些不自觉地焦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仇或让开了位置,看着青年走向浴室。
    “正常人知道自己被杀人狂魔盯上都会紧张。”
    林织的脚步不停,懒洋洋地答:“警官,你忘了,我有病,我不正常。”
    “还有,我很紧张,”青年倚门回首,手掌贴在心口,眼里盈满笑意说,“所以为了我的安全,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如果我在洗澡的时候遇害,那可太不体面了。”
    青年的皮肤白,灯光下显得瞳仁极黑,若是抛去他口中所说的话语不谈,便显得格外缱绻情深。
    林织家的公用浴室采用干湿分离,从卫生间门内往里走,还需要过一道门才是浴室。
    仇或今早进过,自然清楚布局,而青年并没有走进浴室脱衣,而是在门口就解了。
    影子倒映在门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动作,随后就是走动与开水的声音。
    仇或心想,里面那人是真有病,当然,不是说他在还没到浴室就脱衣服这一点。
    林织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仇或正在侧对他站着,看不出异样。
    “这张卡片我们会带回去调查,可能还会有些问话需要你配合,如果接下来有任何线索,也希望你提供给我们,和我们保持联系。”
    “不过最好不要随意出门,以免遇上危险。”
    “我尽量,不过我发病的时候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林织没打算一直待在家里,他走到吧台前,从那一捧花里挑了几束开的比较好的花,插在了花瓶里。
    他摆在了较为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眼能注意到。
    当然他可不是摆给凶手看的,而是摆给仇或看的,让仇或看见花就想起他眼下的情况。
    “我去这家花店问过了,是一个女孩在上午十点订的花,让人在下午一点送到我家。”
    仇或闻言,神情冷了点。
    “我们在十二点五十的时候接到报案,根据法医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内。”
    “十二点十分有人看见过被害人,说明她的遇害时间在这之后,在十二点五十前。”
    也就是说凶手订花的时候,凶案还没有发生,而且凶手的目的也并不是让看到卡片的林织去往案发地点,重演上一次的事件。
    这并不是预告,而是告知,或者说宣扬或者炫耀。
    仇或调查了一下午,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和岳吉祥一样,死者并没有太过复杂的社会关系,谋财或者情杀都不沾边,她和岳吉祥也根本不认识。
    但连环杀手作案挑选的被害人一定有共通性,而且凶手作案速度之快,让人十分担忧。
    一般的连环杀手通常都会有固定的作案频率,越到后面作案的间隔越短,而这两起案件的间隔时间就已经很短。
    仇或翻了以前的档案,并没有相关的案子记载,他已经让人着手去查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疑案。
    林织的指尖轻点桌面:“他在通知我,他会在这个时间点前做完这件事。”
    “因为他知道,我并不一定会去当见证者。”
    “生命被夺取,不是值得见证的东西。”
    仇或的口吻不算好,他不喜欢看见别人死在自己面前。
    “警官说得对,”林织双手撑在桌面上,隔着桌子靠近了仇或,“那下次我再请你帮忙时,可别拒绝我,药吃多了有副作用,甚至会产生耐药性,我不喜欢。”
    “如果铐住不行,那就用领带,或者说你更喜欢绳子?”
    青年昳丽的面庞露出稍显为难的神色,沉吟道:“其实这些我家里都没有,但警官的腰带应该可以勉强一用。”
    他说的那么别有用心,可又那么柔软无害。
    第208章 警官的犯罪嫌疑人
    仇或眼眸沉沉地望着林织,身为成年人,他不是什么愣头青,虽然明知不对,但在这种近乎引诱的话语下,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象了林织所说的画面。
    青年皮肉娇嫩,在瓷砖地板上跪了几分钟膝盖就红肿了,用皮带绑着手,他失控要挣扎,不出一会儿就得有淤痕,他心里冷嗤一声,这么经不起弄还敢这么开口。
    他的视线落在了青年摆弄花的双手上,紫色的绣球花衬得那双手越发白皙纤瘦,透着病态的随时会被催折之感,仿佛比花枝还要脆弱。
    仇或来了火气,心下有些烦躁,为了压着那股火,下意识想抽烟,但在林织面前,到底是没拿出烟来。
    他的神色意味不明,开口说:“你这边本来应该是我队友对接,你存了她的号码,有事可以给她打电话。”
    仇或本以为面前的青年会执意要求和他来往,却见青年弯了弯眼眸,问道:“是那位女警官吗?”
    林织对那位短发女警有印象,给人的感觉豪爽干练,加上她的名字也很有特点。
    “危允君,”林织口中念着她的名字,笑道,“很特别的名字,很好听。”
    “如果有需要我会给她打电话的,她看起来应该更乐于助人。”
    林织可不打算急切地上赶着,眼下这种情况,他处于漩涡中心,仇或不可能不和他接触。
    他看的分明,仇或要是对他没感觉,何必避开他。
    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如同春日枝头拢着天光的花。
    仇或一时之间觉得可能他之前的猜想是错的,这人大概对谁态度都这么暧昧,危允君不在跟前都这样了,若是在他面前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模样。
    想要他递出手让危允君帮忙,仇或不自觉皱紧了眉。
    林织将花侍弄好,看着冷着脸的仇或。
    仇或面相给人的感觉有些凶厉,拧着眉的时候感觉更甚,林织不惧怕他,倒觉得他这样越发性感。
    仇或没对林织的话进行评判,伸出手道:“我拿一枝带回去化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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