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草莓损耗小了些,都晒果干了。
    送穆大人的回礼就有一盒草莓干,带着两个寒瓜。榴莲就算了,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闻到味会难受的。
    寒瓜照旧卖的不错,草莓干给各府送了一些,到了西市市场上,如今桃花乡齐家果园牌子打出去了,只要看到齐家的旗子,就有熟客来买,说这次还有果干。
    “什么干果?”
    夏日里天热,干果没新鲜的果子好。
    岑越便道:“草莓干。”
    “什么?那金子果干?”
    原是买完寒瓜抱着瓜要回家的人,这会都不走了,闻言凑近,众人是七嘴八舌,“真是那草莓?”、“十两银子的草莓干?”、“这等好东西,可卖不少钱吧?”
    “今年留了最后一批晒干,送各府一些,剩下不多了,一盒子三两银子。”岑越道。
    三两贵价的,谁家吃果子也不会吃三两,又不是做官的。
    可此时百姓闻言,惊呼:“这般便宜?”、“只要三两?”、“便宜了便宜了。”
    这话有外来客,不知道情况的听闻,是暗地里咋舌,北雁郡城百姓如此富有,吃个果子干三两银子还叫便宜的?他那同行本地客,当即是解释:“你是有所不知,桃花乡齐家果子,尤其那草莓,真是独一份,千金难得,最早时,听说十车货就出了九盘,后来用冰送的……”
    外地客听完解释,便不住说:“这般说,那确实是不贵。”
    “可不是嘛,你想想,北雁郡城独一份,你在盛京可见过草莓?”
    “那确实是没听过。”
    “在我们北雁郡城,谁家夏日里能吃到新鲜草莓,那都是有数的。”
    “你这话说的——”好友说到一半停了,因为想想确实如此,只吃个果子那就要十两银子,年年夏日如此,也不可能光吃一次,要是吃个几回,这夏日一家子人多,起码得——他比划了下,五六十两银子?
    那人便得意说:“想的少了。”又道:“反正跟咱们不一样,这岑老板,每年走两趟,挣得是盆满钵满,之前还有商贾背地里使阴招,害的他相公磕破了头,也坐牢去了。”
    “怎还坐牢了?”这人想,那使阴招的这般傻吗,在本地也没个人打点打点吗,既是商贾人脉总是有的。
    “岑老板相公听说是举人。”
    “举人?!”好友惊诧,“那岑老板怎么做起商贾买卖。”既是举人,不会是想赚多了银子,疏通打点谋个官吧?
    那人说:“我也这么猜的,如今北雁郡城里商贾,大的商贾瞧不上这些买卖,也不能说瞧不上,就是对齐家下手划不来,再说了,城里几家都买人家草莓,虽说不是什么情谊人脉,但也有些面面情的。”
    “小的商贾,有了前头教训,再听是举人,哪里再敢下手的,不过听说有人咬牙画重金打点,买了草莓种子,如今在琢磨怎么种出来,想必岑老板的买卖也不长久了。”
    “这都是后话了,这会要不买一盒尝尝?”友人好奇那草莓。
    “成啊,我早对大名鼎鼎的草莓好奇许久。”
    他俩说话间,有人便买,多是商贾,买回去琢磨、尝味道,或是囤货等之后翻手再加钱卖出去,因此草莓干不愁卖的。两人是挤进人群中,拿着银子要了一盒,外头就是竹子编的盒子,不大不小,两个手巴掌大,长方的,打开里头是油纸包的,再打开一颗颗摆放整齐,那颜色是红红的漂亮。
    友人便笑,“这东西,家中女子应该喜欢。”
    “果子还分什么男女。”朋友笑了声,感叹说:“终于见到草莓了,虽是草莓干,可确实非同寻常果子,漂亮!不知道味道如何。”
    两人便尝尝。
    入口脆,果子干都如此,也不一样,那枣干就不是脆的,吃起来咔擦作响,入口滋味清甜,带着说不上来,没吃过的甜味,里头果肉还有些软,并非全都是脆的。
    “好吃啊。”
    确实好吃,味道是第一次尝。
    “这草莓果子如此之贵,也不知道新鲜的草莓是什么滋味。”更是好奇了。
    新鲜草莓北雁郡城就那些府邸能用,倒是也能问岑老板定,只是有些人一听十两银子一盘,多是迟疑,吃一口少一口也没什么大碍,于是拖着拖着就不了了之了。
    先前瓦舍里,一到天热,有人打赌吹牛,便嚷嚷说赢了小爷请大伙吃草莓——这事当做了玩笑,传开来,因为那位‘小爷’舍不得,自是没买,之后几个月避着瓦舍不去了,被同伙人调笑。
    如今草莓干三两一盒,这位小爷听到声了,是赶紧差着下人来买,最后怕晚了,自己骑了马车来,气喘吁吁跑的。
    “我要四盒,四盒草莓。”
    岑越看是年轻小郎,有个十六七左右,穿的绸缎不过不算上乘,应该是家中有些银钱,商贾的孩子。
    “是不是三两银子一盒?”
    岑越笑道:“是,三两银子一盒,不过——”
    这客人紧张起来,“可千万别晚了,我被笑话了好两个月,都不敢出门去瓦舍玩了,这草莓干也是草莓,不算言而无信的。”
    “不是,还有一大箱子,我差底下人去客栈取货了。”
    “那便好,那便好。”年轻小郎松了口气,他是骑马带跑来的,此时天热,气喘吁吁满头大汉,便想着不急,去旁边铺子买个凉茶喝一喝。
    可他还没走几步,便见几位穿着绸缎的客人往岑老板那儿去,嘴里还念叨着:“真三两银子一盒?”、“真是草莓干?”
    吓得年轻小郎不敢喝凉茶了,就怕一会卖光了,早知道应该先给银钱的——
    岑越看那小郎又折返回来,是顶着大汗,便让赵立切一个寒瓜,分给来买草莓的客人尝尝,解解暑。
    “劳驾诸位等了。”
    “岑老板真是客气了。”
    “客气客气。”
    有人接了寒瓜便在一旁吃起来,那年轻小郎是想躲一躲的,因为瞧见他爹的好友,不过是躲不过,硬着头皮上前喊了伯伯。
    “幺郎啊,最近怎么不出去玩了?你志才哥哥还说你。”
    肯定笑话他食言而肥,也不想想,整个瓦舍当时他打赌,在场起哄的都有百来人了,真请吃草莓,他爹先打他的。
    幺郎跟伯伯赔笑,说最近天热有些不爱出门。
    “你志才哥还惦记你,说约你去瓦舍看戏。”
    呵呵呵呵什么约他看戏,是想笑话他吧。年轻小郎心里想,面上笑笑不说话,最后是拿了岑老板寒瓜,借着吃瓜顾不得说话,才免于寒暄说话。
    没一会岑老板手下送来了货。
    年轻小郎一看,心直口快,“这就是一大箱子货?”他把大字咬的真切。
    什么大箱子货,比他那衣笼差不多,哪里算多了。
    “岑老板,只剩这么些了吗?”
    “这可不多啊。”
    “就是就是,岑老板,你说新鲜草莓不好送,如今这果子干怎么也少啊,不地道了岑老板。”
    岑越便拱手笑说:“草莓我种的早,想着四月时早期下来,天凉好运输,如今天热了,这是最后一批,送到北雁郡城的果子干,那是捡着大的好的晒,因此产量不多。”
    “不过之后还有葡萄,新鲜葡萄不好运,会晒一些葡萄干。”
    “这葡萄我吃过,没什么稀罕的。”有人便道。
    岑越听闻也不气,笑笑,问谁要草莓干。年轻小郎挤着前头,一张口:“我要,我先来的,先要四、六盒。”
    “幺郎出手大方啊,怎么请伯伯吃草莓干的?”此人说完了,笑呵呵的跟岑老板说那就来二十盒,分幺郎六盒,“……伯伯请幺郎吃果子。”
    后头排队的急了,怎么一下拿二十盒,这可没多少的,当即是闹着不成,不能他们白跑一趟云云。
    岑越一听,便拱手说:“各位各位,这般吧,每人限购五盒,诸位排队,卖完了那就真没了,明年再来。”
    诶呦,吃个草莓干,真是比那吃龙肝凤髓还要难买。
    可买到手的,那是美滋滋,高高兴兴让下人捧着回,盘算着是自家吃,送贵人云云。年轻小郎得了五盒,这下是心疼,嘀嘀咕咕说这般难买,他还没吃过,如今先请那些起哄的吃,以后肯定不能这么犯蠢了,上了打赌的当云云。
    到底是五盒家里留了三盒,剩下的两盒当天就拿到瓦舍去了,算是应了‘请吃草莓’这话……
    草莓在如今就跟那奢侈品一样——还是有价无市的,不管是草莓还是草莓干,反正很好卖。
    七月时,天最热的时候,傍晚岑越带着车队回桃花乡了。
    “草莓干送了?”
    齐少扉点头,送了,他亲自送的。岑越便没什么话说,送了就好。过了会,岑越扭头看哼着歌的齐草莓,“你是不是还送旁的了?”
    心情这般的好。
    “没有啊。”齐草莓无辜。
    岑越认真端详,而后信了。齐少扉确实是送了草莓干和寒瓜,旁的嘛,还有那首咏榴莲诗,他现在是榴莲爱好者,如此美味,越越不让他送,那就送首诗过去馋一下穆大人,显摆显摆,他有榴莲吃。
    这可是越越送他的榴莲呀!
    岑越在空间里挑了几颗生点的榴莲,装了一箩筐,想着借名目拿回乡里,看看二苗家里人喜不喜欢吃。
    一行人到了乡里已经是月中了。
    天气炎热,,二苗吴掌柜皆回来,葡萄藤上结着葡萄,今年天气热,少雨水,按理说第一年的葡萄要酸涩一些,但地里的普通长得特别好,一嘟噜红黑红黑的,在阳光下发着光泽。
    果子干工厂,先晒了第一批葡萄。
    没法子,葡萄不好运送,也不像草莓一样独一份,今年第一年下来,先摸摸市场,稳重一些。
    姜二苗把这些活都打点好,让小越哥少操一些心,此时迎小越哥他们回来,便把话都说了。岑越晒得有些没精神,跟二苗说:“辛苦你了,我带了榴莲回来,这个味大,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什么榴莲啊?”姜二苗第一次听,还说:“是不是独一份,要种这个果子吗?”
    岑越:“……不是,这树在南边热的气候才能长出来,咱们这边不合适,种不起来的。”
    姜二苗一听便失望了。
    “让你吃的,也不知你爱不爱。”
    “小越哥你带回来的,我肯定爱——”
    “话可别说太早了。”
    齐少扉已经去摸大黑了,大黑长得真结实。
    等洗漱完换了干净衣裳,傍晚时一家人坐在一道用饭,吃过饭,岑越带回来的四颗榴莲就拿了一颗上桌——两位姨娘带着称心都在的。
    “先说好了,一会有味别怕。”
    齐少扉有种恶作剧小孩稚气,很认真说:“越越,快快开吧,榴莲可香甜了。”
    岑越:“……”
    他一看,众人是都好奇,便拿了窄一些的刀开壳。这几个榴莲放的久,尽管他挑的略生一些,此时已经略微有些缝隙,拿刀轻轻沿着缝敲开。
    咔擦——
    “什么味啊。”姜二苗是凑得最近,这会捏着鼻子,含糊说:“小越哥,这个是不是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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