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遮掩也是提醒。
    好在仙羽道君到底没有如掌教说的那样冲过来先揍她一顿,一眼之后, 剑光耀眼, 乔颜听见半空中天邪子有些暴怒的声音响起。
    “竖子!”
    一剑之下,他竟有些不敌。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仙羽道君并不是鸡犬,而是一位比他还要惊才绝艳的修者。
    此消彼长之下,天邪子早已不复之前盛况。
    仙羽道君没有停下的意思, 剑光如雪, 倾覆而上, 让天邪子额角的白发一缕一缕变多,让在场无数人面色大变。
    一场天雷,形势颠倒。
    乔颜则在这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她看向身后的驱仙门弟子,陡然振臂高呼:“驱仙门弟子,随我杀敌,青玉宗所属, 束手就擒者缚, 违抗者杀无赦!”
    那肃穆模样, 俨然一副宗门魁首的样子了。
    只不过除了仙羽道君门下几位同门走上前来, 其他驱仙门弟子都有些面面相觑。
    掌教在场, 再不济还有长老们, 掌教门下的嫡系, 掌教的大弟子闻师兄也在场。
    可看乔颜的意思, 怎么好像已经是她成为话事人了?
    见众人不应,只有自己的师兄师姐支持,乔颜轻咳了咳,默默瞥向掌教。
    掌教神色微恼,压低声音:“你就非得今天显眼?”
    “师伯,您就说我为宗门付出的够不够?”
    乔颜语气正经:“而且这是您的决定,我一开始连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她一开始真没想过。
    她不是嫡系,和掌教顶多算个‘远亲’,论身份地位资历,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成为掌教的继承人,可这不是掌教自己说的吗?师伯放着自己那么多弟子不用,非得挑她,总不能是在pua她吧?
    连玉嵘无言以对。
    确实是他自己做的孽,他自己选的人,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抽了,放着自己那么多乖巧听话的徒弟不要,和乔颜说要让他当自己的继承人。
    此刻,报应来了。
    他早就该知道,乔颜这人计谋双全,资质过人,说句此代天骄不为过,所以天骄总是有些怪癖的,比如爱现眼。
    静默了一息,掌教深吸了口气,沉下语气,但声音却拔高。
    “乔颜,为本座继任。”
    这一句,石破天惊,不比先前的事引起的惊讶小。
    当即就有长老拱手:“掌教,乔颜自然为我宗门肱骨,也为我宗立下汗马功劳,可继任是不是……”
    他并非看乔颜不顺眼,只是单纯提出疑问。
    如果是因为仙羽道君便如此,岂不是失了宗门规矩?
    强者自然主宰一切,但若只要有实力就可以颠覆宗门法度,不顾任何规矩,这样下去宗门将逐渐分崩离析,因为每一个强者都是从弱小走来的,弱小时,保护他们的就是宗门的规则法度。
    规则可以倾斜,但绝不能颠覆。
    掌教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与仙羽无关,仙羽不知此事,这是本座的决定。掌教之位需有能者居之,既要情义,又要狡诈,既要自私,又要奉献,平庸者为尊,是宗门的不幸,有资质而无心谋,同样无法带给宗门昌盛,这也是为何当初我继任掌教而非仙羽的原因。”
    他略停一息。
    “此次宗门之劫,乔颜居功至伟,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愿为宗门牺牲,若嫡系之中有人觉得自己的功劳比他更大,或者有更好的办法,皆可挑战乔颜,但若只是为了私欲、为了权力,本座会亲自清理门户!”
    最后四个字,掌教说得铁血无情。
    这是他为乔颜铺下的道路,为下任掌教而做的准备。
    这也是他和仙羽道君完全不同的地方。
    师尊一切皆因好感、因情-爱、因师徒之情,但掌教不同,他审时度势,他对乔颜的好感度甚至比不上不算太熟的蓝师兄,于感情上他更爱自己的弟子,但在他心中,理智永远比感情重要。
    他言语下一片静默,就连之前说话的长老也没再出声。
    乔颜见此十分敬佩道:“师伯,您的威严原来这么高。”
    真的牛,她以前真没觉得掌教在宗门里这么有信服力,一句话说下去没一个人敢反驳,要知道仙羽道君当时庇佑她都有人出声反对。
    掌教白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再多说一句,今日就算仙羽在这里本座也要教训你一顿。”
    乔颜瞬间抿紧了嘴巴。
    该说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家长揍她还是怕的,赌狗可能不怕死,但怕丢面子。
    见她老实了,掌教才重新看向其他人。
    “去吧。”
    他一声令下,语气并不激烈,效果却明显要比乔颜的话好,驱仙门的长老和来此的精英弟子们纷纷鱼贯而出,往悬浮在另一边的飞舟冲去,面上皆染兴奋之色。
    任谁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恐怕此刻都会感到扬眉吐气。
    乔颜也不在乎师伯‘打压’她,见此冲在了第一位,满脸开心带领其他人往青玉宗而去。
    天邪子还在与仙羽道君战斗,且被压制,青玉宗那艘飞舟上的弟子长老们见此皆有些慌张。
    若失去了老祖,青玉宗本身的实力对上驱仙门可没什么胜算,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夏侯陛下虎视眈眈,这样的情形下,其他亲近青玉宗的仙门也不敢帮忙。
    可天邪子还在这里,他们也不敢轻易撤退,青玉宗掌教见此慌忙道:“老祖!”
    是撤是退,他不敢擅作主张。
    天邪子艰难地应对仙羽道君的攻击,寻了间隙回望一眼,脸色有些铁青。
    “废物。”
    仙羽道君明明先前修为不及他,再加上一个夏侯桀又如何?可驱仙门有乔颜这样的人为仙羽道君排除万难,而青玉宗不仅不能给他帮助,竟然还要他去救援,真是废物!
    只看了一眼,天邪子便收回目光,连青玉宗掌教的呼唤都没回应。
    他本就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更何况青玉宗对他来说也算不得多有感情。
    在天邪子心中,什么都比不上自己重要。
    战到此刻,他已经想寻机会离开了,只要他还活着,借着嗜血功法,迟早有一天他会讨回这笔账,至于青玉宗……与他何干?
    就在天邪子寻找机会欲离开时,乔颜已经带着人攻到了那飞舟之上。
    无数人围观,没有人敢插手。
    乔颜倒也没有冲在前线,主要是怕青玉宗的掌教鱼死网破之下弄死她,毕竟修为差距在这儿,她如今已算得上名利双收,也不贪图那第一刀的虚名了。
    她浮在飞舟外,冷眼看青玉宗之人一点点沦陷,也有许多人选择束手就擒,想保全性命,驱仙门的人仿佛一场大火,将这艘巨大的飞舟逐渐吞噬。
    半响,乔颜抬头看向天空之上。
    天邪子还在寻找机会离开,可仙羽道君的攻击咬得太紧,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
    再远处一些是夏侯桀和其他无暇境修者。
    陛下的脸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看起来很内敛,他没有插手仙羽道君和天邪子之间的战斗,只是看着。倒是其他几位无暇面色有些难以言喻。
    乔颜看了他一眼,拿出传音符道:“陛下,援手一把如何。”
    无论如何,天邪子今日绝不能活着离开。
    夏侯桀许是感知到了传音符的震动,他看向乔颜这边,唇角并未颤动,也未动作,乔颜却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凭什么?”
    盟约已毁,他帮仙羽道君已经没有什么好处,之前杀的那个无暇是因为他盛怒之下动手,否则连那个都没必要。
    “虽然盟约不在,我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答应你,但只要你愿意,依然可以加入驱仙门,在宗门铸道之基。”
    只是不再以宗门的名义,而是让夏侯氏成为驱仙门的一支。
    “你觉得朕会屈居于你师尊之下?”
    “驱仙门未来的掌权者是我,不是我师尊,而这是我和你的交易,不存在于谁屈居于谁之下,你是无暇强者,未来说不定可以恢复到巅峰甚至更进一步,难道你觉得以你的修为,算屈居于我之下?”
    “你?你还算不得掌权者。”
    “我此刻在驱仙门,可一言九鼎。”
    乔颜声音笃定平稳,面色也从容不迫,很显然她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真正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这一句,夏侯桀没有反驳。
    但他也没有回答。
    乔颜毫无意外,又道:“陛下,我是个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以我的性格,与我为友远好过与我为敌,我虽修无情道,可从没对不起身边之人,或者你也以为,我如今不过区区驭灵修者?”
    这话得有些自蔑,语气却绝不是贬低自己,甚至有种无法言说的自负。
    夏侯桀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乔颜和驱仙门掌教有些像,但又不像。
    连玉嵘会审时度势,一切以利益来区分,他记仇,但记得不深,乔颜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她一向睚眦必较。
    夏侯桀隔着遥远的距离静静看她。
    良久,陛下一步踏出,眼前珠链微晃,顷刻至天空中。
    乔颜露出笑容,看了眼逐渐被吞没的青玉宗门人,她缓缓踱回驱仙门的位置,边有些懒散地高声道:“青玉宗今日覆灭,诸位给我们掌教一个面子,一同去青玉宗如何?”
    这飞舟上虽然许多精锐,但宗门才是一个仙门大派的根基。
    听到她这句话,还在负隅顽抗的青玉宗掌教凄厉道:“青玉宗弟子听令,杀乔颜,不惜一切代价!”
    乔颜面色一顿,见身后竟然有人以燃烧神魂、自爆的法子往她这边冲来,她脚步微颤,旋即飞快跑回掌教师伯身边,躲在他身后,乔颜才镇定道:“临死反扑,不过如此。”
    掌教面色有些黑:“你站直了再说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乔颜:(挺直胸膛躲在师伯身后)我,乔颜,是最牛的。
    掌教:呵。
    掌教: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年轻着呢,就想掌权了是吧?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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