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是要价贵。
    卢栩、颜君齐、卢舟把三人所有的现钱、银票加在一起,才将将凑够。
    另外就是房子有些老旧,他们得再收拾。
    买完房子,卢栩把藏金子的鞋拆了,拿出一部分兑换了银子,先找人把屋顶修了。
    往下就是雨季,别处他能慢慢修,至少屋子不能漏雨。
    他们又花了五天修房子,把东西从原本租的小院子搬过来,拿回押金,采买日用品。
    颜君齐的十天假期,竟然还不怎么宽裕。
    可现下也不好再去请假了,到了日子,卢栩送他去吏部销假。
    从他们家走近道,一路穿过小巷子能到皇城外,但那些小巷子都是各家房屋留出来的小道,宽的地方是人家院子开了侧门、后门收柴、收炭、收菜的,窄的地方不到一米宽,连个小车都过不了。
    这些小巷平常也没什么人走,虽然皇城下治安好,但这里太偏僻了,万一被人敲闷棍半天都发现不了。
    颜君齐自己走,卢栩不放心,一来怕他迷路,二来他怕遇到什么危险。
    虽说他们初入京城,谁知道有没有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人,就颜君齐这“状元之才、探花之貌”,据说已经招了一大帮人看他不顺眼了。
    卢栩想来想去,他还是接送吧。
    又不远。
    他头一次来,卢栩也算是认认门,他将颜君齐送到皇城入口,就不能再进了。
    颜君齐将身份文书交给卫兵,搜身后才能进去。
    六部、翰林院都在皇城外城,虽说进不了宫墙内,但距离东宫和上朝的紫薇殿已经很近,没有通行的令牌,皇亲国戚来了都要搜身。
    对方检查完,还让颜君齐脱了帽子和鞋检查了帽顶、鞋底,都没问题才让他进去。
    等他销假完毕,从吏部领了身份令牌,就不用日日搜身了。
    颜君齐穿好鞋帽,整理了下衣服,朝卢栩点点头,进去了。
    卢栩站在远处,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应。
    搜身他能理解,搜他,他也行,不过见颜君齐被搜身的时候,他就尤其的不舒服。
    就他们君齐这样的书生,给把刀能杀谁?
    卢栩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子,无比怀念金属探测仪。
    颜君齐销假完毕,吏部的郎中给他分了出入皇城的令牌,还有翰林院聘用他的文书。
    卢栩将牌子翻过看,上面也刻了翰林院和他的名字。
    另外还有官服、礼服各一身,翰林院的官服也算常服类的工作服,不是上朝正式的朝服,他这新晋的翰林学士不配上早朝,连朝服都没有。
    礼服则是预备万一他们得了哪位大人物青眼,要去参加什么典礼仪式的时候穿的。
    礼服一年也穿不了几次,穿旧了要到礼部上报,交钱由礼部安排订做。
    平时穿的官服则可以找礼部订做,也可以自己做。
    一身不够做两身,两身不够做三身,这个礼部不管,只要制式上别出错,他们自己去街上找成衣铺子定就行了。
    京城有专门做官服的成衣铺,有钱用好点儿的布料,没钱用差点儿的,靠谱的成衣铺都能保证不凑近了细瞧,大致上瞧不出差别。
    从前大岐有钱的时候,每两年给三品以上的官员发一套官服,如今国库空虚,已经七八年没发过衣服了。
    好在大岐官服风格简洁,没那么花哨,除了不同品阶官服颜色不同,也就领口袖口不同品阶要绣不同的花纹,自己找绣娘订做也不贵。
    以清廉著称的户部尚书绸衣穿破了,官服又不能打补丁,他索性买棉布做了一身。
    每天早朝他往人堆儿里一站,别人的紫袍都闪着光,就他的一片黯淡,显得特别穷酸,搞的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户部要银子。
    户部尚书一瞧还有这作用,也来了瘾了,棉布朝服洗的都脱色了也不换新的,谁找他们要钱,他就跟谁哭穷,特别有说服力。
    有一次大将军范孝找他要军饷,他不给,两人惯例的互怼,那天刚巧赶上他们俩心情都不怎么好,吵着吵着动了手,也不知是不是他那身破衣服洗了太多次布料不行了,范孝才挨着他,还没怎么样呢,他衣服刺啦一声,破了。
    场面一度尴尬。
    弘安帝早看他这姿态不顺眼了,眼下大岐是穷了点儿,但是穷到正三品要穿洗脱色的破衣服了吗?
    他还没死呢,他的朝臣就恨不得赶紧把衣服洗白给他戴孝吗?
    弘安帝借着他殿前失仪发了好大脾气,逮着户部尚书臭骂了一顿,罚了他和范孝各三个月俸禄,给国库省了一笔小钱,把老头骂的老泪纵横的,范孝也挺没脸,当天下朝买一匹布给户部尚书送家里去了。
    颜君齐领着他入职唯一,也可能是人生唯一的两套免费衣服,到翰林院报道去了。
    翰林院是个相当弹性的衙门,若没别的部门需要帮手,他们平时都挺清闲。
    一大早的,颜君齐进来一看,除了已经在这儿干了十天活,每天早到晚走的贺颂之和几个新翰林,没人了。
    贺颂之见颜君齐来了,很热情地招待他,“颜兄,你坐我旁边吧?”
    颜君齐自然没意见。
    贺颂之将一旁的桌子收拾干净,又领着颜君齐到休息间换了衣服,对着还空着的位置先领他认了一遍上峰都是谁。
    “其实也没什么事,每日就是誊抄些文书。”
    他们这些新人,连编纂书的资格都没有,上峰让他们先帮户部抄公文磨磨性子。
    然后磨着磨着,本就坐不住的榜眼磨跑了,这位大才子仅用了一天就摸透了上司的脾气,耐着性子表演了三天,随后就开始每天比上司早半刻到,晚半刻走,时间卡的特别精准。
    他一带头,新人也有样学样,有三分之一都跟着懒散起来。
    另外还有三分之一见状元都天天早到晚退的,卷不过也不能差别太大,每天勤勤恳恳来抄文书。
    探花郎则两头不占,有事就摸鱼,没事就早来,他是个活泼性格,比颜君齐早来三天,也是新丁一个,已经和上上下下打成一片。
    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还在假期中,没来呢。
    几天下来,宗探花人缘最好,梅榜眼我行我素,贺颂之这个状元显得特别卷,他家世好,学的快,干的久,人还聪明,在朝中本来就有人脉,几天下来,各部的领导都很喜欢他。
    于是,他就特别不接地气,特别不招人喜欢。
    其实贺颂之也不想来这么早走那么晚,只是他家教太严,又有贺太师这个大家长在朝中当榜样,贺太师都在加班,他敢早早下班去玩儿吗?
    他爹还不打断他的腿?
    至于卷,他也是无心的。
    他人都来了,总不能坐在那儿发呆吧。
    给他们的活儿又没啥难度,抄抄公文而已,他看一遍就背过了,写起来当然快。
    他意识到自己太快后,已经当练字那么慢慢写了,于是又因为字比别人好,惹领导把别人训斥了一遍。
    他也很无奈。
    最初还是挺多人想和他坐到一起的,但没几天,他身边就没人了。
    他被同期们默默孤立了。
    翰林们的座位本就不是固定的,谁爱坐哪儿坐哪儿,只要你胆子大,去把大学士桌子占了都没人说什么,他旁边没人坐,这能算什么大事么?
    他母亲见他不高兴,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让他去找长辈们请教。
    贺颂之苦笑,这么点儿事,难不成还去找贺太师告状么?
    那只会更被人笑话了。
    为了不太尴尬,他干脆自己选了个挨墙的角落,把没处放的东西都摆到他旁边的桌案上,这样就像是他旁边占满了,不是他被孤立了。
    颜君齐起初还不太知道怎么回事,一上午过去,他大致也弄明白了,这位学识扎实能干的贺状元被排挤了呀!
    第210章 户部尚书
    颜君齐觉得贺颂之和他们家卢舟性格有点像,都是内秀不太擅长交际的类型。
    不同的是,卢舟是从小自己干家务,主动放弃了玩,把时间都放在给家里帮忙和读书上了。
    虽然卢栩总担心卢舟没朋友,但卢舟人缘其实不错。
    在村里时候,他不爱玩,村里的小朋友都挺喜欢找他的,喊卢舟十次,他九次不去玩,第十一次别人还是会喊他。
    他在县学人缘也很好,尤其是家里条件变好,不需要他天天把时间都用在给家里帮忙后,他在县学交了挺多朋友的。
    贺颂之不太一样。
    他像是从来没经历过一个人独处,有点儿懵,也不知道怎么主动和别人搭讪。
    这么说来也不对,琼林宴上他会主动去找颜君齐搭话,因为那时他们不认识,不了解,也不讨厌。
    但现在知道别人躲着他,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排斥他的同僚们搭话化解矛盾了。
    翰林院没专门的食堂,午食时,大家都到供休息的长廊下吃饭,以免食物的味道留在室内。
    供给朝臣们吃的食物,也就是一个饼子,一碗热水,从前条件好的时候,隔三差五还有糖饼、肉饼,水也都是茶水,如今,粗粮饼子,好歹白面占一半,白开水,好歹给烧过。
    只有三品以上,才会给专门做饭菜,能保证一荤一素,两菜一汤。
    弘安帝很实际,国库没钱,集体挨饿,他们皇室要缩衣减食,大臣也都要跟着。
    嫌难吃?自己带!
    谁家有钱随便带。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会傻到在这方面上炫富就是了,万一有人瞧他不顺眼,偷偷举报他贪污受贿呢?
    中午吃饭,相熟的都几人一伙儿都一起吃饭聊天,屋子里很快就没几人了。
    颜君齐瞧着贺颂之是想和别人搭讪的,领了饼子路过别人,也一直留心是不是有人想和他说话。
    然而,没有。
    同期的翰林们瞧见他,还会默默把头转开。
    贺颂之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还给颜君齐擦了擦廊凳。
    今天有颜君齐陪他一起吃饭,贺颂之已经挺开心了。
    他将家里备的点心掏出来分给颜君齐。
    白米蒸的软糕,掺着桂花糖,入口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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