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葭葭愣住了:[这?么久?]
    她感觉自己就闭了一下眼睛的事儿。
    原来修仙的那具名言,修行无日月,弹指已?千年还真不骗人。
    雪貂困倦地?点点头,极其人性化地?打了个哈欠:[可困死?我了,我的能量不够用?了,我关机睡会。]
    宋葭葭忽然暗道不好,连忙说:[我突然消失了两天一晚,小桃一定找疯了,说不定连我爹娘都以为我失踪,我得快点回?去知?会他们一声。]
    而在宋葭葭戳了戳云听白之?后?,仿佛按下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云听白整个人就变得很不安稳起来,他的喉结不停滚动?着,手指也颤巍巍地?抖动?着。
    云听白不仅恢复了触觉,似乎也略微恢复了一小部分肢体的动?用?权。
    尽管能动?的部位少得可怜。
    而且他甚至都无法控制好那根手指,手指颤巍巍地?微动?了动?,又陷入沉寂。
    云听白的睫毛不停地?眨动?着,仿佛昭示着他汹涌的情绪。
    然而刚才那根温热的手指再没动?作。
    他感觉不到宋葭葭的存在了。
    *————————————
    过了大半天,宋葭葭去而复返。
    果真如她所?料,小桃遍寻不到她的踪迹,很快上报给了宋温书和宁馥夫妻。
    宋温书和宁馥夫妻很是担忧,但探查过宋葭葭并未离开过护山大阵之?后?,稍微放心。
    宋葭葭给他们解释说自己不小心玩得太疯,在后?山一个草堆里睡着了。
    宋葭葭决定以后?都夜晚偷摸摸地?去照顾云听白,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而宋葭葭趁着深夜准备独行离开的时候,灵兽们和黑狐却黏腻地?想要跟来。
    黑狐咬着宋葭葭的裤腿,不甘心地?想要跟着宋葭葭一起离开。
    宋葭葭稍微把脸色摆凶一些?,灵兽们和黑狐就不敢再跟上。
    幸而灵兽们和黑狐很是听话,没有连霁那般难缠。
    这?时候宋葭葭倒是有几分庆幸,系统之?前把最?难搞的连霁引开了。
    若是连霁在此,她恐无法轻易脱身了。
    但一想到连霁,宋葭葭的心底便涌起淡淡的伤感和思恋。
    也不知?道师姐在外有无危险,寻人之?旅是否顺利?
    自从师姐不在,宋葭葭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睡得安稳。
    自从师姐不在,宋葭葭似乎也没了吃好喝好的胃口。
    自从师姐不在,宋葭葭觉得自己喋喋不休的倾诉欲望也淡了不少。
    宋葭葭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灵墟峰峰顶走去。
    黑狐的异瞳闪着复杂的光芒,望着宋葭葭的离开的背影。
    灵兽尚且好糊弄,可他却是与人类智力无异的妖族,宋葭葭为何要深夜前往云听白那个贱人的洞府?
    就算是亲密的师徒,孤男寡女,传出去也不好听。
    黑狐纠结了一会要不要跟踪,最?后?惧怕宋葭葭发觉从而生气,最?后?还是放弃了,心事重?重?地?钻回?笼子里趴下。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冷冷地?看着宋葭葭提着灯笼,走向去往灵墟峰峰顶的山路。
    剑眉紧蹙,星眸划过狠戾的赤色。
    封华砚双手抱臂,神色冷厉。
    这?几日宋葭葭都没传膳他做的吃食,这?不符合常理。
    宋葭葭不是最?喜欢他做的吃食了吗?
    封华砚现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杂役,本?该住在山下的庄子里,但却不得宋葭葭的传召,便按奈不住心底的着急,偷偷摸摸地?蹲在这?里守望。
    宋葭葭夜会云听白,究竟有什么事情?
    还是说他们这?对师徒有了不可告人的龌龊……
    封华砚气急败坏地?低哼一声。
    宋葭葭这?个蠢女人,上辈子栽在云听白手里,这?一世竟然还如出一辙。
    *——————————
    宋葭葭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吩咐厨子炖好的热粥,方便吞咽的流食,和一些?茶水。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去而复返,云听白竟然又从床上滚跌到了冰冷的地?面。
    雪貂趴在一头的床边,睡得安稳。
    宋葭葭放下食盒,嘀咕道:“怎么回?事,总不可能回?回?都是我没把云听白放好。”
    这?只可能是云听白自己摔下床去的。
    可云听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不成他是个受虐狂,没事就喜欢摔一摔?
    宋葭葭把脑袋朝下的云听白抱回?床上。
    当宋葭葭的指尖触及到了云听白的肌肤之?时,云听白霎时变得激动?起来。
    他鸦羽一般的乌睫不停地?眨翻,头颅费劲地?摇晃着,指尖抖动?个不停。
    “师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听白口不能言,宋葭葭只能揣测着问道。
    可惜的是,云听白尚也听不见。
    他只能自顾自地?激动?着,竭力动?用?着他那几个少得可怜的身体部位,表达他激动?的情绪。
    宋葭葭心下奇怪,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师尊是饿了吗?”
    宋葭葭便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热粥稍微晾了晾,给他的唇边一勺一勺地?递过去。
    云听白仿佛惧怕宋葭葭会像是之?前那般动?作粗鲁地?强喂,颇为配合地?尽量张大了嘴。
    但云听白尽管使?了全身气力,费劲地?张大嘴,勺子依然不能完全地?捅进云听白的嘴里,顿时洒了不少粥在云听白的衣襟之?上。
    这?意味着宋葭葭又要给云听白换一次衣裳。
    宋葭葭有些?不高兴,把勺子再度递过去,云听白颤巍巍地?张开嘴,软绵绵的唇舌无力地?含了几颗米粒,大半汤粥又洒在了身上。
    对于自己一直不喜欢的人,宋葭葭没了耐心,手上微使?了气力,想快点做完任务。
    反正云听白是男主,没那么容易养死?的。
    那汤匙不慎捅进了喉咙,云听白又难受得翻起了白眼。
    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
    大功告成,宋葭葭站起来拍了拍手。
    云听白身上一片狼藉,而且他未辟谷的问题还在,把这?些?方面稍微收拾一番就离开。
    宋葭葭闭着眼睛给云听白换了脏衣服,解决了辟谷的问题。
    宋葭葭紧阖双眼,也未曾注意自己的藤蔓手链像是有了生病那般发出盈盈的绿光。
    但哪怕宋葭葭再懒,也不能任由脏衣服堆在云听白的洞府里。
    宋葭葭抱着一堆脏衣服走出洞府,准备随便丢进悬崖便当销毁。
    一双赤色的眼睛,躲在草堆里,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一幕。
    宋葭葭又转身进洞府,准备把雪貂捎带上就先回?自己的寝宫补觉。
    白昼之?时未免旁人起疑,自己还是待在山腰的寝宫,等下一个夜幕降临的时候再来灵墟峰峰顶,再来照顾云听白。
    宋葭葭虽然知?道云听白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尊,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就在这?时候,宋葭葭发觉云听白的眼角微微带了几分血痕。
    最?初见到云听白的时候,他眼下也有两道血痕,宋葭葭给他擦拭干净了,如今怎么又有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葭葭想了想,好奇心让她没有赶着下山,就待在云听白旁侧,安静地?观察他的奇怪之?处。
    没过多久,云听白便情绪激动?起来。
    他现在恢复了触觉,不再是从前那般周身混沌一片。
    最?初他是倚靠着身体的痛觉发现有人在搬弄自己,从而得知?宋葭葭在照料他。
    而现下他已?经能从宋葭葭的触碰,直接感知?到宋葭葭的存在。
    在没有那柔软的手指抚摸自己,云听白感受不到宋葭葭的陪伴,登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
    他费劲地?抬起手,指尖微颤,光是这?个动?作便让孱弱的他耗尽了气力。
    云听白却不肯放弃,固执地?挪动?着手指,犹如杯水车薪,但却十分坚定,让那唯一可以的移动?的手指,一点点地?带动?身体离开床身,直到扑通一声巨响,云听白整个人头朝下跌滚在地?。
    宋葭葭奇怪地?摸着下巴,就静静地?看着云听白动?作。
    云听白那抖动?的手指在地?底动?了动?,却连翻身都困难。
    他无力地?贴在冰冷地?面,散乱的黑发遮挡着他俊美的容颜,只露出一个流畅的下颌,修长白皙的脖颈犹如濒死?的天鹅颈。
    天色渐亮,云听白的洞府虽是修筑于冬暖夏凉的山洞之?中,却也不是完全封闭的,洞顶有一道裂开的缝隙。
    一小束光线从斜上方的洞口缝隙费力地?钻进去,无数细碎的灰尘在光柱之?中飞舞盘旋,譬如夏野染着光晕的萤火。
    洞府比起晚上的漆黑一片,顿时明朗了不少。
    这?缝隙之?中的泄露光线比起外头并不算强,但云听白却颇感不似。
    他发出低低的闷哼,眼角缓缓沁出血痕。
    宋葭葭这?才明白,云听白如今竟然如此孱弱,双眼见光都会不似淌血,脆弱地?犹如一抔琼雪,太阳一出就会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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