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离在旁边漠然的看着焦旸接下来做的一切。多么有条不紊,井井有条,条分缕析……他知道,直到此时,飞机上的人仍然没有脱离险境,然而现在这一切,好像都跟他无关了。
    此时的焦旸就像奔波一夜捕猎,筋疲力尽但满载而归的猛兽一样,靠在岩壁上休息。手臂上鼓起的青筋跟肌肉说明,即使已经非常疲惫,他仍然随时可以再次暴起,消灭一切来犯之敌。
    大概在任何人眼中,这时的焦旸都是一个英雄吧,就算他也是。但是……刚才那颗子弹,除了敌人的脖子以外,也打碎了他心里的某些东西。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心无芥蒂了。
    这一连串事件,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焦旸喘了口气,到洗手间涮了下送的洗手巾,回来先帮陆沅离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才随手擦了把脸。
    然后,焦旸靠在机舱壁上,一边注意着一息尚存的墨镜男等人,一边回忆了一下整个的过程,理顺思路,给李金生打了一个电话。
    “焦旸,你小子回来了?”
    李金生本来还挺轻松,听了焦旸在电话中说的过程,顿时眉头紧皱,“你小子可真行,这是给我把天捅了个窟窿!你等着吧,我马上叫人去捞你。在咱们大使馆的人赶到之前,你一定要听从当地的安排,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焦旸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飞机在半空中盘旋了30分钟之后,终于顺利降落在卡拉奇国际机场。
    脚踏实地的一瞬间,焦旸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落地了!”
    “别高兴的太早。”
    陆沅离勉强一笑道:“小心你回头就要上国际法庭。”
    焦旸看了看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的雷米特,用力握住陆沅离的手道:“为了你,我认了!”
    “为什么是为了我?”
    陆沅离挑眉道:“你明明是见义勇为,要做民族英雄。”
    这时,一位中国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几位当地警察一起迎了上来。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焦旸先生是吗,我是中国大使馆的一等参赞宗南。”
    听到“中国”那两个字,焦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鼻子发酸。他连忙道:“你好,宗先生! ”
    “请几位跟我来。”
    墨镜男忽然用肩膀撞开压着他的一个警卫,冲上来道:“你们不要太得意,这件事根本还没结束!”
    第4章 芥蒂
    几个警卫一拥而上就要押走墨镜男,焦旸挥手制止道:“我知道,这不是大国竞争的开始,自然也远未结束,在浓墨重彩的恢弘乐章里,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而已。”
    墨镜男愣了一下,认真看着焦旸,站直身体道:“我们都是真正的战士,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
    “呵呵。”
    焦旸冷笑道:“我是不是真正的战士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不论军警的职责,都在于保家卫国。有哪个战士,会将枪口指在一群手无寸铁的本国公民头上?”
    墨镜男无奈的笑道:“中国人,或许你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焦旸道:“我可以理解,无论何时何地,国家利益都始终高于一切。但你们的做法,真叫人不齿!”
    墨镜男顿了顿道:“斯考特,你怎么称呼?”
    刚才这人看到了陆沅离的护照,如果他不被上锋灭口的话,也不难查到自己是谁。焦旸想了想道:“焦旸,你可以叫我雨果。”
    “焦旸……这真是个好名字。”
    斯考特认真的看着他道:“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如果你能撑到那时候的话。”
    陆沅离抬头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斯考特,“祝你好运。”
    宗南带着焦旸三人先上了大使馆的车,墨镜男等人分别被带上了救护车。其他乘客,则被德里苏丹国方面分别安置在统一的酒店里。
    焦旸坚持让陆沅离到另一辆救护车上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才跟宗南去酒店了。
    德里苏丹国首都城市的夜景也称得上繁华,与国内一样的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焦旸心情有些复杂。毫无疑问的,今天他惹了大/麻烦,回去会怎么样,实在很难说。停职检查,撤职查办,还是直接双开出队伍,都有可能。
    陆沅离看一眼他的神情,就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但是看看坐在一边的司机警卫和宗南,此时自然不便说什么。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来安慰焦旸。
    来到酒店,陆沅离就去洗漱了。他受了伤没法洗澡,但满身的血腥味实在不能不处理,只好暂时先用毛巾擦洗一下。
    焦旸则在房间里四处检查了一下其中的设施,以防有监听设备。他不是不相信脚下这个号称跟我国交情最铁的国家,只是此时形势敏感,不得不慎,不得不防。
    等陆沅离洗漱完出来,焦旸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坐在床边了。
    “你动作可真快。”
    陆沅离拿毛巾擦着头发在床头边坐下来,“不过男人是不是都不太喜欢‘快’这个词儿?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焦旸知道他故意在逗自己,伸手把陆沅离抄到自己怀里,下巴枕在陆沅离肩上,呼吸着他头发上氤氲缠绵的水气道:“我闯了祸,用李局的话说,就是把天捅了个窟窿。沅离,怎么办?我可能要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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