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dna室的郑大姐一脸惊愕,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香灰里面找毛囊?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我相信你!郑大姐!我微笑着说,这案子已经死了四个了,连韩亮都差点儿嗝屁。能不能把凶手送上法庭,就只有靠您这一锤子买卖了!
    可是可是这怎么找啊?郑大姐说,都是灰,筛都没法筛。
    您看,我把它送这儿来,是进行了完美保护,里面的灰都不会移动一点。我说,您的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显微镜,该有用武之地了!
    别油嘴滑舌的。郑大姐扑哧一笑,说,这可老费事了,而且你就给我两天。如果,我全实验室的人要是都压你这案子上,倒是能完成,但是靠谱吗?你要是分析不准,浪费了我们实验室一两天的宝贵时间,你的罪过就大了!
    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但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也只有厚着脸皮来搏一把了。我说:你看,我们在尸检的时候,发现四名死者都有头发缺损的情况出现。如果说第一起苏诗被害案,是搏斗中无意为之的话,那么后面三起案件的被害人都是在昏迷状态下被施加侵害的,那么他们缺头发又怎么解释?而且,并不是剪断、割断的,都是直愣愣薅下来的!又不是羊毛,你说这凶手薅人家头发干吗?
    干吗?大宝抢在郑大姐之前问道。
    我笑了笑,说:开始我心里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薅头发的行为,但是看到这个香炉我就确信了。
    我用手指比画了一下,指清楚香炉里香灰中间的黑色,说:你们说,什么香燃烧以后会是黑色的灰烬?
    假香。大宝说。
    我拍了大宝的后脑勺一下说:你快闭嘴吧!其实所有的香燃烧之后都是灰色的香灰,所以这黑色的灰烬肯定不是焚香留下的,而且现场也没有焚香的气味。和之前的尸检情况一联系,我就想明白了。凶手薅下死者的一缕头发作为信物,在遗像面前焚烧。
    信物?林涛抱着胳膊、摸着下巴,说,你是说,凶手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或者是用头发来祭奠遗像里的那个小伙子?
    对!我说,应该是这样!黑色的灰烬是头发燃尽后的灰烬。我们都知道,头发很易燃,受热之后会迅速焚毁。但正是因为易燃,燃烧过程短,所以也会在两端出现燃烧不尽的情况。毛囊就在其中一端。
    而且凶手是薅的头发,不是剪断头发,说明每根头发的一端都会有毛囊,可以进行dna检验。大宝说,头发查不出dna,只有头发的毛囊可以。
    总算说对一次。我笑着说,凶手应该焚毁了三缕头发,我觉得总会有没焚烧干净的毛囊。如果在古灵的家里找到死者的dna,就是证明她犯罪的铁证。
    所以你就让我在一大堆灰里,找肉眼都看不清楚的毛囊?郑大姐无奈地摇头。
    你要是真能找出来,我以后叫你郑阿姨!我坏笑着说。
    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郑大姐拿起香炉,转身向实验室里走去,丢下了一句话,争取在后天上午告诉你们结果。
    郑大姐真的接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活儿,我的心里松下一口气。我看了看办公楼的外面,天色已黑,我们勘查组的几个人都饥肠辘辘。我正准备带领大家去大排档胡吃海塞一顿的时候,我的电话应景地响了。
    3.
    总得吃完再走吧!大宝一脸可怜地望向还有五百米就能抵达的大排档。
    打包了路上吃吧。我说,云泰好久没大案了,这一发就是两人死亡而且丝毫没有头绪的案子,确实该是我们省厅出勘的案子。
    有的吃就好,有的吃就好。大宝舔了舔嘴唇。
    可是,在系列专案就要侦破的当口之上,调我们离开,我有些心急啊。林涛说。
    郑大姐那边要到后天才能出结果。我说,侦查那边也还在积极寻找和调查古灵,我们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真的心急,咱们好好加油,辛苦点,明天就争取破案,这样就两边都不耽误了!
    一路上,大家伙儿都没说话,纷纷在车里埋头苦吃。整整一车厢的食物味道,让韩亮只能干着急。
    在韩亮停下车开始胡吃海塞的时候,我们已经水足饭饱地踏进现场的警戒线了。
    我们的老熟人黄支队已经在现场的大门外等我们了。
    案件的起因是110指挥中心接到了一个小孩子的报警,声称他的家里进来了一个歹徒,并且正在客厅里和他的父母发生激烈的打斗,而他把自己反锁在了小房间里。在报上他家的具体住址之后,孩子就挂断了电话。因为有几年前灭门惨案的教训,110指挥中心直接调拨附近三个中队的特警,五分钟之内就包围了涉事小区,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排查,同时指挥刑警支队侦查、技术人员立即赶赴现场。
    特警的铁桶阵并没有把犯罪分子给直接找出来,倒是技术人员抵达现场之后,还没进现场,就确证了案件。
    涉事房屋位于五楼,五楼阳台的下水管边沿悬挂着一滴液体。技术人员抵达现场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如血,照射着的那滴液体也泛着红光。
    那是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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