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一直在阖眼装睡。
    司行霈知她未睡,更知她心情不好。
    他吻她。
    他试图勾起她的反抗,这样她的情绪可以发泄出来,她就可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闹了半晌,顾轻舟一动不动。
    司行霈有点吓到了,急忙去摇她:“轻舟?”
    顾轻舟睁开了眼,瞬间寒芒摄人。
    司行霈很清晰感受到,她的不快是来自他。
    她看他的时候,用一种冷漠到了极致的目光。
    司行霈蹙眉。
    之前还好好的。
    他又想起他和芳菲聊天时,身后那似有若无的玫瑰清香,心中一片澄澈。
    他的心,竟是莫名其妙高兴了起来。
    顾轻舟在吃醋!
    司行霈笑,勾起她的下巴吻她:“傻东西,是不是误会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去了后花园?”
    顾轻舟望着他。
    她眼波滢滢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他的面容极其英俊,可似乎蒙上了一层薄纱,看得不那么真切。
    司行霈心中咯噔了下。
    他再次想到,顾轻舟生病了,她是发烧了的。
    气病了?
    这也气得太狠了。
    他着实心疼。
    那点绮丽的心思,再也没有了。
    “轻舟,我之前和芳菲在后花园说话呢。”司行霈解释道。
    顾轻舟嗯了声。
    司行霈蹙眉。
    这反应,是在吃芳菲的醋吗?
    “司行霈,你为何要杀了我的师父和乳娘?”顾轻舟突然发问。
    好好的,又提起这茬?
    司行霈满眸担心。
    他知道有很多问题。
    是司夫人挑拨了什么,还是她误会了芳菲是其他女人?
    亦或者,只是有人说起了她的师父和乳娘,让她突然间又放下了对他的信任?
    司行霈不知到底哪个问题才是主导。
    亦或者说,当问题太多了,任何一根稻草都可以压垮他们的关系。
    司行霈用力,将顾轻舟抱住:“轻舟。”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顾轻舟道:“告诉我!”
    司行霈轻轻吻她的耳垂:“替我生个儿子!”
    顾轻舟倏然发怒,她用力推搡他,道:“滚开!”
    司行霈被她推得肩头一晃。
    他将她压下。
    她挣扎得更加厉害,手乱挥,却始终没往他身上打。
    司行霈能感受到不同:她不打他,绝不是心疼他,而是将他拒之门外。
    当这个男人是她的陌生人时,她才不会做出打或者骂这等看似羞辱、实则亲近的行为来。
    她能有多大的力气?
    她的打又能有多疼?
    她从前动手,无非是知道司行霈疼她,她怎么打,他都不会伤心。
    如今.......
    司行霈心中莫名其妙慌了。
    他吻她,吻得特别用力。
    顾轻舟却静下来。
    她没动,任由他的手在她凉软的肌肤上游走。
    司行霈也停下来。
    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只感觉她的眼眸格外秾丽妩媚。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轻舟,你今天怎么了?”
    顾轻舟阖眼,喃喃道:“我没事。”
    “是蔡氏说了什么,还是误会了芳菲是其他女人?”司行霈又问。
    误会了芳菲是其他女人?
    假如没有误会,那么她就不应该吃司芳菲的醋吗?
    顾轻舟也觉得,这话没毛病。
    人家兄妹亲近,是正常不过的亲情了。若是她介意司行霈的亲情,那么她口口声声要给师父和乳娘报仇,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应该吃醋的,这大概是司行霈的意思。
    顾轻舟说话有分寸。
    若她明知说出来,一定会遭到别人的反驳,那么她宁愿不说。
    她现在告诉司行霈,她很不舒服司芳菲和他的亲近,司行霈一定会说她傻、想太多、太敏感了等,反驳了她。
    毕竟,他口口声声说她“误会了芳菲是其他女人”。言下之意,若是芳菲,他们亲近就无碍了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有时候,沉默才有力量。
    顾轻舟低垂了羽睫。
    她想起自己毫无退路,想起自己连个至亲的血脉也没有。
    这个世上,再也没人只疼她。
    顾轻舟也会反思:“我是不是要得太多?”
    没人会只疼她一个人,除了她的师父和乳娘。
    可惜,他们全被司行霈杀了。
    司行霈害死了这个世上唯一属于顾轻舟的人而他,却不是单纯只属于她的。
    他对老太太很好,对二叔一家也很亲近,可顾轻舟为什么不生气?
    独独面对司芳菲,生出这一腔情绪来?
    她想了很久。
    司行霈抱紧了她。
    “轻舟,跟我去平城,可好?”司行霈在她耳边低喃。
    顾轻舟没言语。
    她知道,可以跟他走的,除了自己,还有司芳菲。
    他愿意把他的私密空间分享给芳菲。
    然而,他们是至亲的血脉,顾轻舟连吃醋的资本也没有。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司行霈年少的时光里,司芳菲都见证了他的岁月。
    顾轻舟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将来可能会吃儿媳妇的醋,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可她从不拘束自己的心,委屈自己的感情。
    她不高兴了,就是不高兴。
    她不表达,因为表达没有力度,会被反击回来;不代表她会压抑住,装作若无其事。
    “我是岳城司家的儿媳妇,不会去你的平城。”顾轻舟道。
    司行霈捏她的脸:“那你现在躺在我床上做什么?”
    “你也觉得我很下贱,是不是?”她抬眸,安静问他。
    司行霈的眼底,终于有了怒焰。
    “顾轻舟,你又皮痒了!”司行霈道,“你再这样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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