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吧,尽情的怨恨吧,让从你们身体里面流出的鲜血变成了怨恨的黑色,全都流到那个地方去吧,让那里的人感受到比你们还要强烈的痛苦,让他们比你们死得更惨烈。”女人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可是眼角却涌出泪水,她摸着寒月白皙柔嫩的手道:“真是一双漂亮的手,我女儿也曾有过这样一双手,让我都舍不得下手,不过现在,越是美丽的,我就越有毁坏的***。”
    女人将四根铁钉朝着寒月的身上一抛,那铁钉立刻幻化成四个只有拳头大的骷髅鬼,大大的骷髅头只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空空的眼眶里没有眼珠,狭长的嘴巴紧闭。
    四个骷髅鬼分别来到寒月的手腕和脚踝处,兴奋地挥舞着如手指般的身子,嘴巴一张开,就露出如同锯齿般尖锐的牙齿,红色的唾液流出嘴角,它们低头就朝那四个地方咬去。
    “不。”骷髅鬼的牙齿一刺进寒月的体内,就让她疼得尖叫起来,身体急剧地颤抖着,钻心的痛席卷而来。
    “沐千歌,寒月姐姐怎么样?”听到床上传来的痛苦呻吟声,站在一旁的鬼娃就快步走到床边,六神无主地对着正为寒月念光明咒的沐千歌问道,小手紧紧地揪着衣摆棼。
    “出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帝凌轩刚将几道符咒贴在床前,正准备捏诀,瞥到凑到沐千歌跟前的鬼娃,顿时黑眸一凛,厉声喝道。
    鬼娃怯怯地看了眼帝凌轩,声音细如蚊蚋:“可是,我想等寒月姐姐醒过来。”
    “你在这里只会碍事,出去。”帝凌轩冷声道,一把扣住鬼娃的手腕,强行拉着她往门外走去癸。
    “帝凌轩,你放手,我会走。”鬼娃伸手就想挣开帝凌轩的手,却无奈他的力气强硬,自己根本就无法撬动那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帝凌轩狠狠地瞪了眼鬼娃,根据自己对鬼娃的了解,这女人根本就不会乖乖听话出去。
    鬼娃刚想说什么,帝凌轩就已经将门关上,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外。
    鬼娃扁了扁嘴,眼眶中有眼泪在打转,却还是没有掉出来,她只是哽咽着声音,小声道:“寒月姐姐,千万不要有事。”
    刚刚寒月还在和她有说有笑,却突然昏厥过去,身体迅速变成原来的画,吓得鬼娃赶紧去通知沐千歌和帝凌轩。
    来到寒月的房间,那笼罩在她身上的金光壁已经变得薄弱,帝凌轩一眼就看出,她的魂魄没有回到真身,让沐千歌立刻念出光明咒,自己则立马准备回魂阵法的布置。
    帝凌轩关上房门,双手捏出一个印,嘴里念出一道术语,刹那间房内的空气迅速流动,在他的周围旋转。
    床前的符咒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朝着床上的寒月射去,将她包裹在白光中。
    “沐千歌,快离开床边。”帝凌轩神情一凛,沉声命令道,右手从袖中拿出一道符咒,快速放在唇中,左手和右手的中指与食指正反缠绕了八下,然后将嘴中含着的符咒一吐,定声道:“体安魂,魂附体,身未死,息还存,息在魂在,破万咒,魂回!”
    话音一落,那被帝凌轩吐出的符咒立刻幻化成一道赤黑色的光龙,朝着寒月的体内钻去,床前的符咒发出的白光更加刺眼,让沐千歌忍不住眯起眼。
    待到白光变弱,那些符咒立刻变成烟雾消失掉,床上的寒月突地动了下手指,继而睫毛开始眨动着。
    “成功了,帝凌轩。”沐千歌欣喜说道,长长地吁了口气。
    帝凌轩快步走到床前,刚俯身准备查看,寒月就蓦地睁开眼,目光有些呆滞。
    “寒月?”帝凌轩凝声唤道,剑眉微皱。
    涣散的眸光在听到帝凌轩的声音后渐渐的聚拢,直到眸子里映着他的脸,寒月猛地坐起来,扑进帝凌轩的怀里哽咽道:“师兄,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就在那骷髅鬼撕咬着自己的骨头时,寒月以为她会痛死过去时,忽然一条赤黑色的光龙突然出现,一口将自己吞下腹中,再度醒来,就看到了帝凌轩的脸。
    “没事了,没事了。”帝凌轩感受到寒月身体的颤抖,并没有推开她,任凭她抱着,嗓音略柔。
    一旁的沐千歌望着拥抱的两人,斜眼看了下门外,一抹玩味在凤眸中快速闪过,他踱步到门前,直接推开门,扬长着声音道:“鬼娃,不要担心了,你寒月姐姐醒了。”
    “真的吗?”一直站在门外的鬼娃听到沐千歌的话,兴奋地赶紧冲进房间,却在看到帝凌轩抱着寒月时急止住脚。
    帝凌轩一见鬼娃冲进来,顿时脸色陡变,伸手就准备推开寒月,然而手在碰到寒月肩膀的时候又立刻收回,黑眸中划过一缕深意。
    鬼娃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觉得喉咙有点干,寒月醒来,她心中本应该十分高兴的,可是眼前的情景,却让她无法高兴起来,嘴角原本要扯出的笑始终都无法扬起来。
    “师兄。”寒月听到鬼娃的声音,心中一慌,伸手准备松开抱着帝凌轩的手,却没料到他居然反抱住自己,让她十分惊讶,不安地唤道。
    帝凌轩并没有看寒月,只是冷着眼看着鬼娃,见她也只是愣愣地望着自己,神情黯淡,眸中氤氲着难过的神色,让他的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
    沐千歌将帝凌轩的动作全看在眼里,薄唇轻勾,故意扯着嗓子揶揄道:“怎么了,鬼娃,你刚刚不是担忧寒月师妹吗,现在她醒了,你怎么不去给她打招呼,难道是因为帝凌轩抱着寒月,你不高兴吗?”
    被沐千歌戳中心事的鬼娃有点不知所措地垂下头,闷声回道:“我没有不高兴。”
    “不用难过,帝凌轩这是在给寒月师妹治病,所以需要这样抱着。”沐千歌刻意善解人意地为鬼娃解释着,凤眸中的精光越来越明亮。
    鬼娃听到沐千歌的解释,心中的郁结这才稍稍缓解,无神的脸上立刻有了生气,天真地对着帝凌轩道:“哦,是这样呀,那帝凌轩你就多抱下寒月姐姐,让她快点好起来。”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为了寒月师妹的身体好,帝凌轩要每天这样抱着她,你也不在乎吗?”沐千歌低声浅笑,戏谑地看了眼帝凌轩,见他脸色阴鹜至极。
    寒月听到沐千歌的话顿时羞红了脸,脸颊都快烧起来。
    帝凌轩深邃的目光落在鬼娃的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期许。
    鬼娃眨了下眼,轻抿了下唇,继而扬声道:“嗯,不难过,因为这是为了寒月姐姐好。”
    帝凌轩在听到鬼娃的答案时,瞬时眸色一冷,面皮紧绷,如同腊月的寒霜。
    “这样呀,那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为了寒月师妹早点好,我们出去吧,让帝凌轩好好陪着她。”沐千歌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眼角,声音愈发的温和。
    鬼娃乖巧地点了下头,朝着帝凌轩灿烂一笑:“帝凌轩,你好好陪寒月姐姐,我和沐千歌出去了,不打扰你们。”说完,鬼娃就就跳着步子离开了房间。
    “帝凌轩,慢慢治病吧。”沐千歌再也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无视着帝凌轩骇人的目光,悠哉地走出房间。
    帝凌轩狠厉地瞪着沐千歌的背影,快速抽回自己抱着寒月的手,阴沉着脸走向桌前,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那温暖的怀抱突然离开,寒月心中一阵失落,看着帝凌轩生气的脸,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刚刚帝凌轩的举止,自己其实一开始就明白,他只是再利用自己试探鬼娃,却没想到被沐师兄搅了局,让师兄功亏一篑。
    “师兄,你这样做,鬼娃是不会明白的,她还不懂男女之情,更别提嫉妒。”寒月抿了下唇,低声说出自己的看法。
    帝凌轩将茶杯紧握在手心里,黑瞳如墨染般幽深。
    不用寒月说,自己也明白,鬼娃根本就不懂这些所谓的男女之情,自己刚刚却像丧失心智一般想要试探出她内心的真正想法,也许知道她不明白,所以想经过试探看她的反应,自己来寻找她到底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的答案。原以为看出一些端倪,却不想沐千歌胡乱解释一通,还让自己听到那么愤怒的答案。
    鬼娃,你可知道我有多么不甘心,凭什么你无缘无故地跑来撩乱我的心,让我开始为你费心费神,你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鬼娃从寒月房间里出来后就一路直跑到自己的房间,让紧跟在后的沐千歌微沉了沉目光。
    推门进了房,鬼娃鞋也没脱地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就将自己从头到尾盖住。
    沐千歌随后进了房,见她这般景象,便轻摇了摇头,随意地坐在桌前,缓缓地为自己倒了杯水“怎么了,鬼娃?”
    躲在被子里的鬼娃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
    沐千歌喝完两杯水,见鬼娃还没有动静,便起身走到床前,伸手将被子拉开,却没料到看到一张淌着泪水的脸,顿时表情一慌,嘴角噙着的笑也立刻褪了去“鬼娃,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
    鬼娃伸手想要再度将被子拉过来盖着自己的脸,但是沐千歌直接将被子给掀开,紧张问道:“为什么要哭?”
    鬼娃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嗓子道:“沐千歌,我好害怕,我觉得我要变成坏人了。”
    “坏人,为什么这么说?”沐千歌眉梢微挑,有点诧异。
    鬼娃坐了起来,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哑着嗓子道:“其实刚刚我撒谎了,我看到帝凌轩抱着寒月姐姐,心里一点也不高兴。”
    沐千歌轻勾了下薄唇,双手环胸道:“我知道。”
    “你知道?”鬼娃惊讶地望着沐千歌,扬声反问。
    沐千歌微微颔首,嬉笑着道:“你脸上是藏不住心事的,不仅我知道,帝凌轩也知道。”
    “那他是不是很生气,他一定觉得我是坏人,明明他抱着寒月姐姐是为了治好她的病,我却在生气,他肯定会越来越讨厌我了。”鬼娃想到帝凌轩也知道自己不开心,便不由得担心地扯着嗓子叫道,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
    沐千歌斜着身子依靠在床前,垂眼望着愁眉苦脸的鬼娃,脸上扬着的笑容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无奈,压着嗓子问:“就那么在意帝凌轩吗,鬼娃?”
    鬼娃轻轻地点了下头,极为认真地说道:“嗯,因为没有帝凌轩,我会饿肚子,肚子饿了的话,我就会不开心。我不希望他讨厌我,我很想待在他身边。”说完,鬼娃就又耷拉着脸。
    听着鬼娃的理由,沐千歌有些啼笑皆非,内心却涌起一股失落,敛了敛眸中的黯淡神色,清了下喉咙道:“放心,帝凌轩不会讨厌你的,不过你刚刚的确惹他又生气了。想不想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不生气吗?”
    鬼娃摇了摇头,抬起头紧盯着沐千歌,期待他下面的话。
    沐千歌俯下身来,看着一脸懵懂的鬼娃,目光落在那润泽的红唇上,浅淡的眸色一深,声音慵懒魅惑地问道:“你确定想要知道吗?”
    鬼娃眨了眨眼睛,不太习惯沐千歌靠自己这么近,身子往后挪了挪,然后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想要知道。
    沐千歌扯唇露出一丝诡异的浅笑,凤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低沉着嗓音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话音一落,沐千歌就在鬼娃的红唇上浅浅一啄,继而快速抽离开来。
    鬼娃被沐千歌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惊骇地张大着眼,手指指着他,大声叫道:“你你做什么?”
    沐千歌站直着身子,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想要知道怎么让帝凌轩不生气吗,这个就是最有效的办法,我保准他不会生气了。”
    鬼娃原本还准备生气,听到他这么一解释,便半信半疑地蹙着眉头问道:“真的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你等下等帝凌轩回房了,就学着我刚刚做的,我保准他不会生你的气了。”沐千歌举起手,语气坚定地保证着。鬼娃狐疑地看着沐千歌认真的表情,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鬼娃,要是帝凌轩问你这个是从哪学的,你可千万不要说我,更不要告诉他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否则他只会更加生气的。”沐千歌狡黠地笑了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你好好在房里休息吧,记住我的话。”
    伸手摸着自己的唇瓣,沐千歌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果然,这味道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醇美。
    鬼娃目送着沐千歌离开(蟹)房间,手无意中碰到唇瓣,突地想到刚刚被沐千歌碰了,顿时嫌弃地用着手背使劲地擦着自己的嘴,闷声道:“我才不会告诉帝凌轩的,不然他又要骂我了。”
    空中红衣飘袂,凄厉森冷的女人哀鸣声不绝入耳,十一双眼睛猩红的眼睛盯着下面空空的石板,嘴里发出不甘心地怒吼声:“把她抓回来,抓回来。”
    石板前站着的悲伤女人俯身拾起四颗钉子,喃声道:“不用担心,她跑不掉的,我会把她抓来的。”
    将钉子收入袖中,女人转身朝着远处走去,随着她的离开,黑暗又再度席卷而来,包裹着那群柱子上的红衣女子,只剩下一片凄绝。
    沐千歌从鬼娃房间出来后就又走至寒月房间,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刚才的慌乱,神情也镇定下来。
    帝凌轩正听着寒月讲述她昏迷中发生的事情,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眼角余光瞟到是沐千歌,脸色陡然一沉,紧抿着的薄唇溢出一声冷哼。
    寒月抬起头,看见沐千歌正噙着笑踱步朝着帝凌轩的身边走去,拉开凳子坐在他桌旁,不由得暗地为沐千歌担忧。
    寒月以为帝凌轩会把沐千歌讽刺一顿或者起身离开,没想到他只是目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冷冽着嗓音道:“寒月,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好的,师兄。”寒月微微诧异了一下,却还是点点头,将刚刚昏迷中发生的事情重述了一遍,听得沐千歌一脸凝重。
    “那十一个红衣女鬼难道就是之前每月初九死去的女子吗?”沐千歌微蹙着眉头道。
    帝凌轩沉声道:“没错,若是我们刚才没有及时将寒月的魂魄找回来,这十二地支黑阴阵就差不多完成了,那么皇宫之人都活不过今晚。”
    听到帝凌轩的话,沐千歌的身子一怔,掩住眸子的惊慌,他轻抬眼睑问道:“那些钉在女鬼身上的钉子是什么?”
    帝凌轩沉了沉眸光,嗓音略低:“按照寒月的描述,这钉子应该叫食魂钉,钉在鬼魂的身上,让鬼魂无法逃脱。并且这食魂钉并不是真正的钉子,是用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魂凝练而成,具有强大的定魂力,钉在鬼魂体内,会不断地吸食鬼魂的元气,如同啃骨吃筋,疼痛难忍。”
    沐千歌忧虑地按了下额角,抬起头对着寒月问:“你刚刚说那个女人脸上有疤痕,那你应该还记得她的容貌吧,你仔细说下。”
    寒月点点头,张嘴准备把那个女人的模样描述出来,但是张开的嘴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那个女人的模样,自己明明刚刚还记得,为什么现在却怎么也也想不起来,唯一的印象便是她的嘴唇处有道浅浅的疤痕。
    “怎么了?”帝凌轩剑眉一皱,望着有些呆滞的寒月。
    寒月不安地看着帝凌轩道:“我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模样了。”
    帝凌轩眸色微凛,冷睨了眼沐千歌道:“你还记得莫夫人的模样吗,把她的容貌画出来,让寒月看看。”
    沐千歌点点头,吩咐下人将自己的笔墨纸砚端过来,凭着自己对莫夫人的一面之缘的记忆,用着毛笔在宣纸上画出她的模样。
    待到画完后,沐千歌将画纸拿起来,摆到寒月面前问道:“是她吗?”
    寒月仔细看着沐千歌画中的女人,虽然嘴角也有道疤痕,但是目光和善,笑容温婉,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
    “不知道,但是应该不是。”寒月微微蹙着眉头回想了下,大脑却还是一片空白。
    沐千歌见寒月苦恼的模样,便柔声安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你没事就好,回到真身,你的脚还疼吗?”
    听沐千歌这么一提醒,寒月这才想起自己的脚,伸手一摸,没有任何疼痛感,便扯起裙裾一角一看,那血印已经不见了。
    “不在了,血印。”寒月惊喜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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