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冷声传开,声声震耳。
    对徐方年,曲赋等人的处置也是开了当朝先例。
    剥皮揎草,是一种有所记载,但从未实行过的酷刑,其行刑过程是刽子手把犯人的皮肤完整地剥下来,然后做成袋状,最后再在里面填充稻草,做成草人后悬挂示众。
    光是听听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徐方年等人已完全吓傻,关宁后续说的话,基本没有听进去。
    一众人是哭天喊地!
    为了这场特殊审判,关宁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将相应官员全部召集于此。
    以开先例,以震群臣。
    贪污腐败自来皆有,难以杜绝。
    朝廷虽设有都察院,地方也有监察御史,可依旧难以实现完全监管。
    尤其是在古代交通不便,路途不畅,信息不及时,朝廷对地方管理本身有限。
    皇权不下乡,县令都被称为是土皇帝,更何况是一州州牧这样的封疆大吏。
    在延州,徐方年就有绝对的权利。
    他说义芜渠完工了,那就是完工了,更何况他还用钱把所有经手官员都绑到了一条船上。
    形成这场贪腐大案。
    该如何解决此类事情发生,一是逐步完善相应制度。
    就像此次,就是关宁给了地方上极大的自主权。
    而他又去了蛮荒,使得这些人存有侥幸,胆大包天。
    将来要更大规模的搞基建,这股风气必须要扼杀,还要完善规程,从制度上约束。
    再有就是,严刑惩处,强力威慑,要让他们知晓利害,存有敬畏之心……
    周边哭喊声一片。
    延州众多官员都跪地求饶。
    徐方年更是惊声道:“陛下,罪臣自知死罪难逃,恳请陛下将罪臣斩首,不要剥皮揎草啊!”
    到现在,他们的请求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该怎么死。
    “罪臣愿上缴所有贪墨,愿供出所有人。”
    “用你上缴?”
    关宁冷声道:“受你牵连,你三代族人都要被斩,家族不存,家产也都要被查抄!”
    “啊!”
    听到此言。
    徐方年差点没昏死过去。
    “朕已派人详查,你的家人因你贪腐受你好处,生活奢靡,行事骄纵……因而朕也不是冤屈你们!”
    关宁冷声道:“想想被你们以莫须有的徭役残害至死的普通百姓,若这条义芜渠修通,便能惠济万顷,受益万户,而今却沦为流民,饱受饥寒,冻死街头,你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大约你们在载歌载舞奢靡享受时,从未想过在你们门外有多少人还饿着肚子,饱受严寒!”
    关宁看着潘玉堂。
    这位潘家家主已经消瘦了许多。
    他跪伏在地上一言不发,神色痴呆早已被吓傻。
    关宁也没想到那日路过的潘家恰巧与此事有勾连,更没想到做尽恶事的正是这潘玉堂。
    他对这潘家并不陌生,起兵时还见过这潘玉堂一面。
    北方八大家族,基本都是受镇北王府的照应而存在。
    当初他起兵时,这八大家族都对他有不同程度的帮助。
    关宁自然是记恩的人。
    在他的默许下,让这潘家控制了延州几大盐湖,做起了暴利的生意,令其富贵满门。
    这也算是回馈。
    不能让外人指着骂没良心。
    北方的稳固也需要这些人,这是出于政治考虑还有实际原因。
    徐方年为什么跟潘家关系良好,就因为背后有这个原因。
    有这关系,若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关宁都会轻饶一次。
    可现在都找不到理由。
    因为所做之事太过分了!
    “陛下,求您轻处,罪臣知错了!”
    徐方年来劲了,求饶声一直未停。
    “你放心,就算要剥皮,你也是最后一个。”
    关宁质问道:“超发了多少盐引,你心里有没有数!”
    审问第二段开始了。
    这也是他在查贪腐案中发现的,也是他所说的,几乎堪比义芜渠案件的罪刑!
    盐引是什么?
    关宁一清二楚。
    这还是延袭前朝的制度,关宁并未做太大改动。
    存在即合理。
    涉及到经济方面的不能乱动,否则改动不对更容易出问题。
    国家大事太多,关宁也从未过问,这才是知道问题有多么严重。
    盐引就是盐商运输售卖的凭证,先向朝廷花钱购买,这花的钱就是盐税。
    关宁觉得这个制度不错,或许可以应用到其他商品,以保证商税的征收。
    而这套盐引制度也为国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镇北王府镇守北方时,朝廷就允许发放盐引。
    盐商可将粮食运到边疆来换取到盐引。
    这种方式,倒是很大程度的缓解了边境粮草短缺的压力,至今也存在,只不过并没有太大规模,因为北方安稳,用粮需求少了。
    虽是如此。
    关宁依旧对盐引制度持有良好态度,因为这盐引制度,高度类似现代期货。
    按正常的势头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引导资本主义开始发展,继而衍生到其他领域。
    可北方战事越来越少,以粮换盐引又逐步改为了以白银换盐引,并因其特有的属性,使之成为敛财的工具。
    其中有一项就是超发!
    盐引发放本有定额有时效。
    长引一年,短引一季。
    可逐渐形成暗规,官商默认其期限延长,使得它有了货币的属性,可作为流通金钱的作用来使用。
    这一点就让关宁很惊奇。
    还有让他震怒的就是盐引超发。
    暂且粗略的查办就发现仅徐方年所在的延州,私自超发盐引,从中克扣,提留,引银达三百万两。
    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也就是说,徐方年用朝廷给他的职权私发盐引,钱未充进国库,而是进了他私人口袋。
    徐方年跟潘玉堂这个大盐商勾结,都赚的盆满钵满。
    最后损失的却是朝廷的公信,受苦受难的也是黎民百姓。
    关宁相信,像这种情况绝非个例,应当是普遍现象。
    此次要严厉打击,一起查办!
    在关宁提及盐引之事,不少人都面色微变,显然都知道这其中有很大的猫腻。
    关宁沉声道:“赵南星,薛庆,毛学真……以内阁,都察院,户部,大理寺等组成临时监察,对义芜渠及盐引超发等案进行详查。”
    “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查的清清楚楚,不能放过一个人!”
    “是!”
    在寒风凛冽中,几人应声。
    显然刚才的宣判只是拉开序幕,真正的暴风雨更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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