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霍白安就后悔了,要知道风珏茗一个够打他五个。而且就在三个月前他的左手才被眼前这只母老虎给折断,接好后直到现在才好利索。
    要说这件事也让霍白安憋火的很。那日他不过是在悦来茶楼喝茶,与众人一起谈论风府大小姐下嫁南宫世荣一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风珏茗就突然从天而降,吼道:“我姐才不可能嫁给那只狗,你们简直是满口胡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然后霍白安接了一句:“你倒是吐象牙给大家看看啊?”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霍白安的左臂光荣下岗了……
    此刻他站定脚步,与风珏茗约三步之遥,这个距离进可守退可逃,乃霍白安常年与霍老将军斗智斗勇后探索出的安全距离。
    正当他沉着心,扎稳下盘,风珏茗慢慢走来。
    见着霍白安的身形突然抖了抖,一旁的小厮阿福连忙喊道:“少爷,输人不输阵,你要撑住!”
    眼见着风珏茗一步步走近,霍白安已是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管他什么将军府的威严,现在最关键是保命要紧。霍白安心动脚动,一个转身,正欲逃走,谁料左手却被风珏茗握在手里,力道之大,他竟一时间挣脱不了。
    霍白安一脸苦相:“姑奶奶,换一只手成不?我把我能吃饭会写字的右手给您奉上,这只左手你就暂时绕过它吧!”
    小厮阿福也走了过来,胆怯地蠕动嘴唇:“是啊,风小姐,你就饶我家少爷的左手吧。三个月前刚被你折断了,总得让它好个一年半载再折一次也不迟啊……”
    霍白安气的拿脚直踹:“好你个阿福,我平日带你不薄啊,你就这么撺掇着她折我左手?”继而一脸惨样地看着风珏茗:“刚才不是吼你啊,你别放心上。咱们换只手成不成?”
    主仆二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风珏茗却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是握着霍白安的左手,死死的握住,却没有任何动作。
    霍白安也蒙了,他不知道风珏茗到底要做什么?
    雪越下越大,霍白安的只觉得在这样下去,他不被风珏茗折磨死也会于这冰天雪地中冻死。阿,难不成这就是风珏茗的真实想法?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风珏茗沉默半响,终于以一声轻不可闻的声音,似又带了些胆怯看着霍白安:“对不起……”
    “啊?”霍白安惊得合不拢嘴:“你——你没发烧吧——不会是傻了吧?”
    阿福小声道:“少爷,这么近的距离,你打她一耳光,要是她不还手,估计就是真傻了!”
    霍白安扭曲地看着阿福,阿福郑重地冲着他点点头。
    不等霍白安动手,又听得一声:“当时很疼对不对?”
    正当二人僵持着,突然听到暗箭的破空声!不待霍白安有所反应,就看到眼前突然多了一支利箭,被风珏茗抓住。
    “怎么回事?”
    面对突然出现的七名蒙面打手,霍白安惊诧不已。
    “风珏茗,这不会又是你惹出来的吧?”不等他问完,那七人便欺身而来。
    风珏茗一把将霍白安推开,迅速解开身上的披风,用力甩去,一阵尘雪飞扬。雪落风定,一个红衣身影从突然飞出,刚才茫然无措的眼神突然一凌,伸手为爪,直取其中一人咽喉!
    “她竟然会武功?”一蒙面突然失声喊道。
    “上面没有说她会武!”
    众人见势不妙,只听其中一人道:“撤!”
    只听得“嘭”的一声,烟雾弥漫,待烟雾散去时,那七人已消失不见。
    霍白安看着这惊险一幕,不由拍着胸脯朝着风珏茗走去:“你又惹了什么幺蛾子呢?上次游湖遇到河盗,上上次被赌坊讨债,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说你一个伯府千金不好好在闺房绣花,怎么满城乱转悠?”一通谴责刚说完,霍白安就意识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了,他谨慎地看着风珏茗。
    风珏茗抬头望着他,竟是一脸委屈:“对不起……”
    霍白安一愣,继续道:“对不起就完了?你应该多向你姐姐们学习,风朗玥,风无双都是城中有名的才女。一个女孩子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且不说对贵府的影响,对你自身也不好。你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若你像我一样是个公子哥,反而没什么了,说不定咱俩还能称兄道弟。刚才那些打手又你是从哪里惹来的?说出来历,等我回府后派人去围捕他们。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光天化日就敢偷袭!你也是,怎么出门也不带个小厮或者丫鬟。虽然你拳脚功夫还不错,但……”
    霍白安噼里啪啦一阵说教,小厮阿福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眼前的风珏茗。
    此刻,她眼中竟然起一圈雾气,泫然欲滴。不安地蠕蠕嘴唇,似想说什么又惧怕眼前此人。霍白安被她看得不知所措,连忙柔下声音:“我要是说错了,你别介意啊,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一时嘴快。风珏茗。你就说说最近那些人惹了你,我立刻回府找人帮你去收拾他们……”
    话音刚落,只觉腰间一紧。风珏茗竟然将他紧紧抱住,仿佛这天地之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忍了许久,她终究是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中依旧夹杂着那三个字——对不起……
    傻了,风珏茗真傻了!
    霍白安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直到哭够了,风珏茗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又是一脸小心翼翼地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积雪发呆。
    霍白安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眼角余光处扫了一眼小厮阿福,不由抽搐了嘴角:“你怎么也跟着哭了?”
    阿福抹了把眼泪:“我就是看……看风家小姐哭的这么伤心,我也忍不住替她伤心。少爷,一个人哭的这么伤心肯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冤屈。我又想到那次咱们在京城,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少爷您为了太子殿下与齐王……”
    “别说了!”霍白安低声呵斥,再让这小子说下去不知要扯出多少幺蛾子,“我看你是最近伸冤的折子戏看多了吧。”霍白安不再理会阿福,只是捡起落在一旁的披风,替风珏茗重新披上。大冷的天,这位姑奶奶要是冻伤风了又是件不得了的事了。
    “风珏茗,你到底怎么了?这一惊一乍的,莫不是拿我寻开心吧?”
    岂料风珏茗依旧是等着那双无助的眼睛看着他,看的霍白安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特别禽兽,怎么能惹的一个这么可怜的小姑娘在冰天雪地中大哭呢?
    “算了,我斗不过你,惹不起我还是躲得起。”说罢,霍白安不再看风珏茗一眼,举步离去。谁料他刚迈步子,袖子就被风珏茗拽在手里。
    他走两步,她跟两步。
    再走两步,又跟两步。
    亦步亦趋,夫唱妇随……
    霍白安干脆迈开步子跑起来,风珏茗也紧跟不舍。直到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这才意识到风珏茗的轻功不是他能比拟的。看着眼前这尊菩萨,霍白安顿时觉得人生无望,呜呼哀哉!
    霍白安顺了气,一脸狐疑地看着风珏茗:“你是真的傻了?”
    风珏茗不语。
    “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风珏茗。”
    霍白安想了想,指着自己:“那我呢,知道我是谁吗?”
    “霍白安,白日放歌须纵酒的‘白’,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安’”风珏茗看着眼前之人,认真说道。边说着她绽开了一个笑容,那笑意犹如天光破云。脸上带着两弯浅浅的酒窝,整个人仿佛一团温柔的火焰令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少爷,她竟然知道你名字的出处!”阿福望着风珏茗,万分惊叹。
    霍白安打量了半响,终于断定:“看来她是真的傻了。我听说风珏茗从高处摔下撞了脑袋,起初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断定了这一点后,霍白安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面对一个傻掉的风珏茗,一个傻掉而且性格变好了的风珏茗,新仇旧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呢?霍白安阴阴笑着,哼哼,风珏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小爷我今天算是……可一对上眼前之人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啪”——那股刚燃起来的邪恶之火顿时灭了,连点火星儿渣滓都不剩。
    “算了算了,我今天就做一回好人。”说罢,对着风珏茗道,“你姐姐风无双肯定也在梅花宴上,我把你带到前院去找她吧。”
    走了两步,发现风珏茗却没有跟上,霍白安不耐烦地走回去:“走吧,别想着让我陪你一起在这受冻!”
    风珏茗被他恶言一凶,眼里又泛起了雾气。小厮阿福不满道:“少爷,你干嘛这么凶一个小姑娘!小五别哭别啊。”
    小五……霍白安一阵恶寒。与风珏茗相熟的人都只喊她的排行,但在霍白安的印象中只有风府大小姐风朗玥这么喊过。
    眼见着风珏茗真的要哭出来,霍白安大为紧张,连忙牵着她的手,弯下身子轻声哄道:“小五不哭不哭啊,哥哥带你去买糖吃,买最大的那一个……”
    阿福鄙夷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少爷,怎么看你都像是诱拐良家妇女的。”
    霍白安被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怎么会哄小丫头,府里又没有小丫头让我哄过!”
    阿福点头:“也对,少爷在家里排行老幺,被哄的。唉,果然还是要大少爷和大小姐来才行。”说到此处,阿福突然想起大小姐此刻就在府中,连忙道:“不如我们将风家小姐带回府中,让大小姐来劝劝?”
    不等霍白安开口,风珏茗立刻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阿福如兄长一样揉着她的发顶:“你阿福哥这就带你回霍府。”
    凉在一旁的霍白安冷冷道:“阿福,哥——,你妹子叫风——珏——茗——”
    阿福的手,顿时如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讪讪笑道:“呵呵,这不是风家小姐那啥了吗……”
    “不管怎样,她是风府的人,自然是要送回风府。”
    谁料此话刚出,风珏茗两行清泪立刻流了下来,弄得霍白安焦头烂额,最终只得妥协道:“行,回我家,我家!行了吧!我的小姑奶奶,别哭了,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别哭,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
    风珏茗闻言,收住泪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一脸期待看着他,高兴地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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