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醒来,黄海川直感觉肚里空空如也,一阵饥饿袭来,动了动有点发麻的手脚,黄海川苦笑不已,楚蓉枕着他的手臂,脸向着他躺着,一脸安详的睡着,至于何丽,直接躺到床尾去了。
    一夜荒唐,尽管疲惫,但黄海川的生物钟已经定时,每天早上大概七点左右就会自己醒来,这会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的确是七点,轻轻将手从楚蓉头下拿出,黄海川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生怕把两人吵醒。
    一只光滑的手臂突的从后面缠上了黄海川的肩膀,黄海川回头一看,楚蓉已经睁开了眼睛,冲他笑了笑,一脸温情。
    “把你吵醒了。”黄海川拍了拍楚蓉的手臂,在床沿坐了下来。
    “我的睡眠本来就比较浅,不像小丽,睡着了就跟猪一样,门被人撬了,她估计都不知道。”楚蓉轻声笑道,瞥了何丽一眼,何丽仍然睡得跟死猪一样。
    “现在还早,你也再睡一会,反正你们没什么事,不用急着早起,我洗漱一下,得离开了。”黄海川轻拍着楚蓉的手。
    “对了,怎么一晚上都没见段明打电话过来啊。”黄海川说完正要起身,这时候才猛的想起昨晚段明离开后就没再打电话过来。
    “段明眼光毒着呢,他心里面对咱们的关系早就猜到了,他应该是故意不打电话过来,怕打扰我们。”楚蓉笑道,“他一个大男人,你还怕他丢了不成。”
    “那倒不是,只不过他昨晚是去卢家谈酒店注资的事,按理说他从卢家出来应该会急着跟我说情况才是,连打个电话都没有,倒是奇怪了。”黄海川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啦,段明这会怕是睡得正香呢,要是换成我和何丽没给你打电话,你才该担心我们俩是不是被人劫色了才对。”楚蓉开着玩笑,此时的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话会应验,一晚上没消息的段明已经被人给绑走了。
    黄海川没再多想,也忘了给段明打个电话,他也不会想到段明会出事,洗漱了一下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酒店,快到市政府的时候,黄海川才让司机停了下来,在路边一家小吃店吃了一碗青菜面加馄饨,这是黄海川早餐的最爱。
    来到市政府,路过办公室的时候,黄海川就见到肖远庆已经在办公室忙碌,心里对肖远庆的表现颇为满意,肖远庆抬头见黄海川在门外,赶紧走了出来,“市长,您也这么早。”
    “我每天都这个时候过来。”黄海川笑了笑,这时候才八点半,拍了拍肖远庆的肩膀,黄海川笑道,“去忙吧,今天是你上任的第二天,赶紧去熟悉工作,尽快把工作上手了。”
    黄海川和肖远庆说话的这一幕落在从走廊对面走过来的邓青铭眼里,邓青铭脸色闪过一丝阴霾,很快就恢复正常,快步走了过来。
    “邓秘书,你待会通知一下法院的周院长,让他九点半到我办公室来。”黄海川见邓青铭过来,随口吩咐道,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邓青铭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跟上去,留在原地和肖远庆讲着话,“肖主任,市长对您可真是器重得很。”
    “邓秘书这不是故意笑话我嘛,市长最器重的是你这个秘书才是,大家可都说你现在是二号首长。”肖远庆凑近了邓青铭,放低了声音笑道,被肖远庆奉承了一句的邓青铭脸上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并没和肖远庆多说,邓青铭跟上了黄海川的脚步,转身的刹那,邓青铭面对肖远庆时的笑容瞬间就消失殆尽。
    肖远庆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看着邓青铭的背影,肖远庆的笑容多了几分异样,他跟邓青铭更多的是在虚以委蛇罢了,从黄海川昨天流露出来的意思,肖远庆已经猜到黄海川有可能打算换秘书,这注定了他不可能真正跟邓青铭走得太近,只不过在黄海川真正换秘书前,他还得跟邓青铭保持明面上的友好关系罢了。
    上午刚刚九点的时候,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青阳就来到了黄海川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在市公安局说一不二的张青阳正站在黄海川的办公桌前,神色颇有些不自在,黄海川已经把他晾了十多分钟了,正埋头处理桌上的文件,一点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张青阳站着也没敢乱动,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代市长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他有什么地方做的让黄海川不满了。
    张青阳表面上表现的十分平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打鼓的,这是他同黄海川第一次接触,半个多月前刚听说新调来的市长才31岁时,张青阳私下里喝酒后,曾和朋友无所顾忌的开玩笑说,我十几岁到处跑的时候,市长还在娘胎里呆着,现在估计也是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肯定成不了事,我看他要么得灰溜溜的离开南州,要么就得在南州夹起尾巴做人。
    这是张青阳和朋友喝酒后的玩笑话,酒后吐真言,这一番话已经能够看出张青阳对黄海川的真实想法,对黄海川,他是打心底里不尊敬的,也难怪他会这样说,南州市作为省会城市,这里的政治生态环境比南海省的任何一个城市都复杂,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前南州市一直都是牢牢掌握在本土派势力手里,过去是,现在仍是,即便是作为外来者的省委书记福佑军想要打破这个陈规都做不到,只能说是打破了本土派一方独大的局面,现在的南州市委书记葛建明是福佑军那一派的,他也仅仅只能在南州市勉强维持一个平衡局面,对于本土派的干部,不敢过于打压。
    正是因为南州市特殊的政治土壤,再加上张青阳虽然明面上是政法委书记吕德方提拔起来的,但他现在却是跟暗中跟常务副市长李浩成有来往,可以说是身上贴了李系标签,对黄海川有所不尊重倒是正常的。
    但这些都是没跟黄海川接触前所表现出来的不屑和嗤之以鼻,此刻真正的面对黄海川,张青阳才发现他之前敢嘲笑黄海川的勇气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来之前也跟自己说,不就是见市长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此时真正的身临其境,张青阳才真正的感到那种压力,纵使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瞧不起黄海川,但心中的那种忐忑的心情是假不了的,不是说黄海川本身表现出来有多么威严,而是坐在这市长办公室里,本身就是一种威严。
    这间办公室,恍若是笼罩上了权力的光环,不经意间都会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让人身处其中,不得不小心翼翼。与其说这是黄海川个人所具备的威势,倒不如说这是市长这个位置所具备的权力带给人的压力。
    是的,这里是市长办公室,市政府的核心所在,也是市政府最高行政长官的办公场所,哪怕就是坐在里面的人再年轻,借助市长这个头衔,他也能给人带来压力。
    “老子这怕的不是黄海川,老子怎么会怕他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呢,给老子带来压力的是市长这个位置,是了,老子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忌惮他手上所具有的权力。”张青阳给自己心里安慰着。
    大概把张青阳晾了二十分钟,黄海川抬头看了看张青阳。
    虽然心中极为不舒服,张青阳也明白这是领导暂时忙完了,赶紧收敛心思,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
    “刚才有份文件急需处理,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也没什么事,市长您要是有事就先忙。”黄海川的一个解释让张青阳心里立刻舒服了,领导对你解释,那是看得起你,张青阳心里有点美滋滋的想着,却完全没有想到他刚才心里还是看不起黄海川的。
    刚才已经将张青阳晾了一会儿,黄海川也没打算让他继续等下去,示意张青阳坐下,其实他将张青阳晾着,除了是因为昨天听何丽说张旸竟然对楚蓉动了心思不满外,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主观上先入为主的认为张青阳是吕德方的人,他是想通过张青阳给吕德方传递一点不满的信息,对吕德方今天让张青阳过来汇报而不是本人过来,黄海川心里是不满的,并不是他摆市长的谱,认为张青阳不够资格向他汇报工作,而是吕德方此举无疑也在传达着这么一个信息,那就是和他黄海川保持适当距离。
    对吕德方传递过来的这种信息,黄海川多少有点不爽,可想而知,大多数人并不看好他,认为他在南州呆不长,就连吕德方这个快退休的人都有意跟他划清界限。
    心里不满归不满,吕德方终究是快退休的人,黄海川也拿对方没办法,人家都快要退休了,早已经无欲无求,所谓无欲则刚,这种人最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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