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放下车帘,给容氏换药,查看伤口。
    银锭拿着一把草喂马,若有所思。
    账房先生凑过来,拍拍马脖子,欣喜道:“少夫人真是有办法,这也能买到。”
    见银锭不说话,账房先生问:“你怎么了?高兴傻了?”
    银锭摇头:“就……脑子有点乱。”
    账房先生不解。
    银锭有点不耐烦,看他一眼,不高兴道:“你看看你胖的,都快赶上我了。”
    账房先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可不是,这阵子虽然说一直走路,但奈不住伙食好,他不但没瘦,反而胖了些。
    霍长鹤走过来,打量着马。
    银锭看到他,示意账房先生到一边放风。
    霍长鹤见他这劲儿就好气好笑:“又怎么了?”
    银锭指指马车里:“您瞧见里面了吗?”
    霍长鹤气笑:“没瞧见,我又没跟着抬容氏,没到里面,哪能瞧见?怎么?”
    银锭吞一口唾沫:“我说了您别骂我。”
    “你到底说不说?”
    “马车里,有个小桌子,”银锭用小气声说。
    霍长鹤点头:“嗯,看着眼熟?是不是你曾经用过的?”
    银锭眼睛一亮:“王爷怎么知道?那个小桌子和我的小板凳是一对儿,我经常用它来吃饭,在上面放瓜果,放烤肉,放酱肘子,放……”
    “得得,”霍长鹤打断他,“如玉赶着马车回了一趟王府,把你的家伙什都给你带来了,是吧?”
    银锭摸摸后脑勺:“您看,说好了不骂的。”
    “你小桌子上也有记号吗?”
    “这……没有。”
    霍长鹤不想再听他说,转身要走,银锭又说:“主子,不说小桌子,就说这马。”
    “马又怎么你了?你别说你还教会马说话了。”
    霍长鹤简直头疼。
    “那不能,属下哪有那本事,”银锭还喜滋滋的,“就是,您看这马蹄铁。”
    霍长鹤低头看,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可不是,马蹄上还有马蹄铁。
    “普通人家的马最多打个马掌,可用不起这么好的马蹄铁,而且您瞧,这马养得多好,油光水滑的。”
    霍长鹤心里也疑惑,但他没有去细想,不管颜如玉从哪弄来的马车,反正她是弄来了,而且喜欢,那就随她。
    “你想说什么?”
    银锭往前凑两步,小声说:“主子,您说王妃是不是打劫去了?您可是双峰山的大当家,她也算压寨夫人,会不会干这一行啦?”
    霍长鹤:“……”
    一把推开他的头。
    不想理!
    正要转身走,颜如玉掀开车帘:“你们在聊什么?”
    “没,没什么,”银锭一惊,“我们在说夫人您长得美,医术好,仙女仙女顶呱呱!”
    “顶呱呱,顶呱呱!”八哥跟着叫,“仙女仙女,皮肤好白,眼睛真亮嘿!”
    霍长鹤:“……”好羞耻。
    颜如玉眉梢挑了挑:“好了,可以了。孩子们这样夸赞是可爱,你这样说话容易挨揍。”
    银锭:“……”
    颜如玉扔两枚红果子给银锭:“把这个切成片,煮点水来。”
    银锭接住,抽抽鼻子:“好香好漂亮的果子。”
    “好好做事,做好了给你一个。”
    银锭立即爽快答应,背着小锅拎着小板凳去煮水。
    颜如玉转眼看霍长鹤,霍长鹤有点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她情况怎么样?”
    “控制住,没恶化。”
    “这马不错,哪买的?”
    颜如玉眼睛都没眨一下:“不是买的,抢的。”
    霍长鹤:“!!”
    还真让银锭说对了?
    “在哪?”霍长鹤握住刀柄,“有没有麻烦?我去解决。”
    “不用,没有什么麻烦,”颜如玉略一思索,“大当家帮我去找马大人,问他借纸笔,写个药方。”
    “行。”
    霍长鹤快步转身去借,颜如玉看着他背影,意味深长。
    借纸笔回来的时候,颜如玉正给容氏针炙,她头也没抬:“劳烦大当家,我说,你来写。”
    “好。”
    颜如玉写了几个药名,霍长鹤迅速写完。
    霍仲卯赶紧接过:“我来收着吧,到有卖药的时候想办法去买。”
    颜如玉没反对。
    恰在此时,颜松又下令上路,霍长鹤回到马那边,带两个孩子走,颜如玉还没起针,暂时留在车里。
    霍仲卯就来驾车。
    走了一段,颜如玉挑帘道:“刚才的药方呢?拿来我看。”
    霍仲卯赶紧把药方递过去。
    颜如玉拿过药方,放下车帘,小小空间,与外面暂时隔绝。
    展开药方,再拿出之前从大夫人那里得到的半封手书,以及从王府书房拿到的一些霍长鹤的手稿。
    对比。
    当时看到大夫人从葵娘那里拿到的手书时,颜如玉就觉得有点眼熟。
    这字迹,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看着想起,贾公子用八哥和她传信时,信上的字迹就是如此。
    她惊讶,继而想通了一些事。
    但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因此没有任何表露,也没人知道她的想法。
    现在就是再次确认罢了。
    三张不同的纸,一样相同的字迹。
    霍长鹤并非不小心,而是他知道,王府出事时,颜如玉轿子刚落地,不可能见过他的字。
    再者,刚才是下意识就按颜如玉说去写药方,根本没有考虑其它。
    颜如玉捏着三张纸,缓缓吐口气,光线微暗中,她极慢地笑了笑。
    一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也瞬间轻快一些。
    他有顾虑也实属正常,又要保护家人,又不能露面给家人招来灾祸,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颜如玉一张张把东西收好——她报恩不假,也是真实情意,但不代表就能被这样逗着玩。
    理解是一回事,报恩是一回事,有气报一报小仇,又是另外的事。
    哼。
    颜如玉打定主意,正要下车,容氏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大概又想到昨晚遇袭的事,一瞬间有点慌乱。
    颜如玉扶住她:“别动,你伤得有点重。”
    容氏看到她,眼泪唰一下流下来,双手紧紧抓住,张嘴想说话。
    “别说话,”颜如玉低声说,“你颈部受伤,影响说话,强行说会让伤加重。”
    容氏惊慌地抬手摸伤口。
    颜如玉按住她手:“我在给你治伤,你且安心,驾车的是你丈夫,沁香和衡儿在一起,都平安无事,你尽可放心。”
    容氏一怔,眼泪再次汹涌,爬起来就要给颜如玉叩头。
    颜如玉扶住她:“不用,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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