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觉得,这口气不出不行——暗库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盗得一干二净。
    他必须得干点什么。
    思来想去,现在能做文章的也就是大诚九公主进关这件事。
    按照路线,他们这里会是入关的第一站,他和曹刺史,都要负责接待,不过,按照责任来说,曹刺史的责任占大头。
    他不过就是配合,周围布个控,弄个安全章程什么的。
    再说,九公主有自己的护亲卫队,也不会相信他的人。
    说来说去,这压力主要还是在曹刺史身上。
    这就好办了。
    之前粮库和屠村的事,达格尔被抓住,他被曹刺史摆了一道,这口气也没出来。
    正好,这次一块出。
    要怎么出?他寻思着,干脆让人假扮匪徒,去骚扰一下九公主的队伍,再留下点曹刺史衙门那些捕快的什么东西,什么真的假的,没人在意,到时候抓住这点证据,就够曹刺史的呛。
    到时候,彼此手中都有不可言说的小辫子,谁也别说谁。
    再者,九公主要是进京面圣的,如果她对曹刺史不满,那到京城之后肯定要说,制裁曹刺史就是皇帝的事了,不用他操心。
    先把姓曹的办了,新刺史也未必能很快到任,就算到了,新刺史也压不住他这个护城使,届时这申城就全在他一人掌控。
    霍长鹤也就不足为惧,任由他拿捏了。
    想到这个,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即叫来手下,安排事宜。
    他手下的亲兵卫队,接二连三损失不少,他重重吐口气,寻思着这次之后,还得再培养些新的人手,从军营中选拔一些。
    把任务派下去,手下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是这么个任务。
    “都听清了吗?”
    “……是!”
    他们不解,却不能反驳,领命出府。
    几人凑到一处,低声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万一以后被人查出来……”
    “不是说让咱找点捕快的东西吗?查不到咱身上。”
    “呵,说得容易,当初不都以为去大牢里劫个狱就如探囊取物吗?结果呢?”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结果是什么还用说吗?
    那几人都没再回来。
    他们这次可是去骚扰大诚九公主的队伍,说是骚扰,不用刀剑,能骚扰吗?
    “这么大的事,涉及两国联姻大事,上头能不查吗?”他们心中忐忑。
    “这要是被查出来,大人不会替我们说话吧?”
    几人都沉默了。
    但命令领了,该干还是得干,至于怎么干,等到了地方,再随机应变,走一步算一步吧。
    捕快的东西好弄,什么令牌刀之类的,对于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偷了东西,就被霍长鹤盯上了。
    沈府周围有暗卫,为的是盯蛊师,以及会用什么暗手下蛊的事,没想到把他们几个给蹲守出来。
    霍长鹤看着颜如玉睡下之后,本来就想着给沈怀信找点事干,没想到竟然撞个正着。
    “不急,等他们出城再说,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是。”
    一路出城,霍长鹤带人在后面跟着,一首到前面路口小山坳,霍长鹤一挥手,手下分成两队,左右上前包抄,把他们去路挡住。
    几个人本也没什么斗志,正在犯悉,忽然被人拦住去路,心头惊愕。
    再仔细一看,这些人个个黑衣黑面具,就意识到不一般,更加警惕,想调转马头逃走,结果看到后面也有人。
    霍长鹤身披大氅,跨下白色骏马,目光冷厉,宛如战神下凡。
    几人心头一沉:完了。
    互相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也别做无用的反抗,到时候只会伤到自己,还不如乖乖下马。
    翻身下马,几人见了个礼:“拜见王爷。”
    霍长鹤坐在马上,身体微倾,打量着他们。
    “你们要去哪?做什么?”
    拦都被拦了,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几人干脆把事都说了。
    霍长鹤短促笑出声:“沈怀信真是越来越无耻。”
    几人也不敢接话,低头不语。
    “你们有什么想法?”
    霍长鹤握着缰绳:“是自己去曹刺史那里自首请求恕罪,还是让本王给你们另外一条路?”
    去见曹刺史?那还得了?曹刺史不会放过他们,沈怀信知道以后也不能。
    “王爷,不知另外一条路是……”
    “本王且问你们,你们可有妻儿家小在沈怀信手中?”
    “并无,我们几人是从军营中来,被选中时,就是因为我们孤身一人投的军,无牵无挂,沈城使认为我们作战会更勇猛。”
    这一点的确是,这样的人只想着争军功,身后无挂牵,比别人更多几分无畏。
    “这就好办,”霍长鹤点头,“上马,随本王来。”
    他们别无所选,只好又上马,跟在霍长鹤身后,那些暗卫依旧左右两边,呈包围之势围着他们。
    几人别说有什么小动作,哪怕一个眼神不对都有可能立即丧命。
    来到一处小院子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下马推门进去,有人迎上来。
    霍长鹤低声吩咐几句,一人被带上来。
    几人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这不是之前被派去劫狱,后来说死大牢,连尸首都没了的那个吗?
    双方见面,分外感慨,谁能想到,短短几天功夫,竟然是这般境遇。
    他们还等着霍长鹤给划出第二条路,结果霍长鹤什么也没说,又带着暗卫走了。
    霍长鹤没功夫和他们磨牙,但总归都是自己同胞,都是军中的人,他不能随意斩杀,边关将士,无论是谁营中的,都值得爱护尊敬。
    他们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消耗在内斗上,更不应该把刀对准百姓。
    可惜,这个道理沈怀信却忘了。
    既然忘了,那就得有人来提醒。
    霍长鹤翻身上马,走另一条路,在城外与银锭汇合。
    银锭马两侧有几个小箱子。
    “都准备好了吗?”霍长鹤问。
    银锭拍拍马:“放心吧,王爷,都备好了。”
    “今天晚上,就让沈家闹翻天。”
    银锭上马一抖缰绳:“哎,王爷,您说他们都死了,应该是闹翻天,还是闹翻地?”
    霍长鹤冷笑一声:“哪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叫醒沈怀信。”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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