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账,虞尧一边擦拭着“新鲜出颅”的晶核,一边和这只丧尸商议了一下明天交易的后续细节。
    虞尧:“你明天几点方便?我到时候还是送到这个车库里面来吗?”
    精神丧尸摇摇头,往身后指了一个方向,“明天晚上十二点,可以送到那边的商场里面吗?”
    他们现在身处地下车库,着实是让虞尧有些失去方向感。
    “哪个商场?”
    她从脑海内让系统把地图调出来,以俯瞰的视角和精神丧尸确定了一下交货地点。
    精神丧尸回想了一下,回道:“大门上写的名字是东方商场。”
    系统默记道:该丧尸可能识字。
    虞尧对比了一下地图,应道:“可以。”
    它所说的那个商场距离酒店并不远,本该是被幸存者争抢的临时住宿地。
    但因为这个商场里面的设施被摧毁太多,外面的墙体也破损不堪了,在这寒冷的天里完全不能遮风挡雨,所以现在的幸存者们都不会选择在那里歇脚。
    虞尧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选在那里交易,但她对于交易地点并没有什么意见。
    c市还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只是对于这个交易时间她也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问道:“为什么选在晚上十二点交易?我以为你会想要早些拿到东西?”
    以这只丧尸对于酒店的好奇程度来看,实在是不像能耐心再等一整天的。
    莫非它选在半夜交易是因为白天不能出门?
    这样一想,现在的丧尸确实是在夜晚活动得更多些。
    它们能够不被黑夜所迷惑,准确地找到人类的藏身之处,这也是幸存者尽量选在白天出门的原因之一。
    正当虞尧思考它此举的用意时,精神丧尸双手一送,就从车顶顺着挡风玻璃滑到了车前盖上。
    它回过头略微仰视着虞尧,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
    “若是在白天被人类看见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会给老板带来麻烦吧?”
    听见这话, 虞尧第一感觉是有些怀疑。
    这只丧尸竟然这么为自己的处境考虑吗?
    真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找了这样的托词?
    可她在无边的黑暗中接触到对方真挚的眼神,霎时就有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其实这只丧尸对她的态度一直挺好的。
    难道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丧尸之腹”了?
    虞尧垫着雨衣,也跟着从车顶上滑下来,坐在精神丧尸旁边,看向它,“那谢谢了。”
    虽然她并不介意被别人看见她和谁交易,而且这精神丧尸肯定也不会以丧尸的外形到c市中心来大张旗鼓地跟她交易——不过这样的事能避免当然是最好的。
    这样一想,她是真觉得这只丧尸和人类无异。
    想法独特,观察力好,能开口说话,对人有礼貌,还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
    这不比很多人类都要强吗?
    虞尧想到人类,便想到一个问题,她问道:“对了,你有名字吗?”
    “名字?”
    听到这两个字,精神丧尸的表情有些奇异。
    像是在放空,也像是在回忆什么。
    这样的回忆让它的显得与周围的丧尸更加不同。
    是一张生动的脸和木然的丧尸脸的比对。
    这样的神态也让虞尧觉得它是记得自己“生前”的名字的。
    只是它不愿意说出来。
    精神丧尸只道:“人类给我取的名字是智慧丧尸。”
    这是它在第一基地那一战中得到的代号。
    虽然这个代号对比于“蔓女”这个代号来说有点普通,而且更像是某一类丧尸的统称。
    但又的的确确是完全符合这只丧尸所表现出来的习性的。
    确实是一只具有智慧的丧尸啊。
    虞尧想了想,简称道:“好的,小智。”
    智慧丧尸也没对虞尧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偏好,温和着应了。
    估摸着夜已深,听着骤雨的声音也渐渐停歇,敲定好了细节之后,虞尧打算告辞。
    这一趟让她收获很多,解决了很多问题的同时也衍生出了更多的问题。
    精神丧尸听到她要走,还站起来准备把她送到车库门口。
    在精神丧尸命令“于文杰”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地下车库的侧门时,虞尧驻足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雨幕,又多问了一句,“能知道你攻击第一基地是为什么吗?”
    闻言,智慧丧尸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丧尸攻击人类为什么需要理由?”
    它这话说得很对,生存之争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但虞尧分明不是想要问这个。
    她是想知道对方选择攻击目标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比如说是因为第一基地比较近,还是因为那里人多。
    但显然智慧丧尸显然并不想延续这个话题,只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对我的行动这么好奇?”
    虞尧按照它的逻辑反问道:“有好奇心需要什么理由吗?”
    智慧丧尸点头,“确实不需要。”
    虞尧看着它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二级丧尸,又看了看帮她“开门”的“于文杰”,问道:“你聚集这么多二级丧尸在这里是想围攻酒店吗?”
    酒店不怕围攻,但酒店里面的人怕。
    若是智慧丧尸想要用围攻第一基地的方法将酒店也围起来,她是没办法坐视不理的。
    “没有。”
    这次智慧丧尸否定得很快,“如果酒店一直保持中立,我是不会对酒店做什么的。”
    虞尧点点头。
    她的态度也是如此,如果丧尸不打酒店的主意,她也会一直保持中立。
    她只是个做生意的,还是希望可以和所有势力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现状,这样才能将自己的生意做到最大。
    既然对方不是要对酒店做什么,虞尧也就不再追问了。
    她的问题太多,留待以后慢慢解答吧。
    虞尧撑起伞往外走,今晚无月,无星光,只有要将整座城市吞没的暴雨。
    城市中唯一散发光源的地方就是远处的希望酒店。
    智慧丧尸站在地下车库的阴影中,目送着虞尧离去的背影。
    良久,它转过身体,面朝着漆黑的地下车库,喃喃自语。
    “为什么需要理由......”
    “我要做什么?”
    “我追求的是让丧尸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权利啊......”
    “我追求的是让...是丧尸吗?”
    略带着些迷茫的声音逐渐散在了狂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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