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下午周老师告诉陈清微姜凡来了的时候,她有多高兴。
    谁也没有注意到,从来不化妆打扮的陈清微,今天给自己涂上了一抹唇彩,换上了一套在她看来已经足够大胆的露肩连衣裙。
    只是这一切的准备,在龙千雪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就像张文说的,她是个才女,满腹诗书,胸有锦绣。
    但也正因为这样,她学识和修养,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去破坏他人家庭的恶心事。
    她只是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大胆一点,不再主动一点。
    后悔当初姜凡离开遵城的时候,为什么不敢抛下一切跟着他去杭城。
    可是,世上最难解的,就是后悔。
    最无力的,也是后悔。
    另一边,酒宴结束后,姜凡和龙千雪并没有回到房车里,而是就像一对凡人夫妻一样,手牵着手漫步在街头。
    两人之间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许久后,姜凡才开口道:
    “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我什么都说。”
    龙千雪仰起头,看着姜凡微微一笑。
    “你如果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只是对于你的一切,我都感兴趣。”
    姜凡轻轻一叹,牵着龙千雪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缓缓开口。
    “我在读大学期间,有两个最好的朋友,没错,就是今天这两个。”
    “张文就不必说了,那个陈清微...”
    “呵...对于当年的我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完美女人。”
    “她家境优渥,父母都是名牌大学的教授。她自己同样优秀,在专业上,整个系里,也就只有她常常能够压我一头。而且不管我学什么,做什么,她似乎都能比我做的更好。”
    “学校组织队伍参加大学生运动会,我看上了那每个月五百块的训练补贴,所以去报了名,参加了一个跆拳道品势项目的比赛。她也跟着去参加了。”
    “后来,我拿到了黔省大学生运动会品势男子组个人冠军,她拿到了品势女子组个人冠军。”
    “只是我打败的,都是一群业余选手,但她们女子组里面,却有一个名声在外的专业队选手。”
    “系里举办的cg板绘大赛,她是一等奖,我只是二等奖,毕业前的职业技能大赛,她又压我一头。”
    “虽然不甘心,但我也知道,我确实不如她。”
    “但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毕业那天,她竟然对我说喜欢我...”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也没有感动,而是害怕...”
    “我害怕跟一个全方面压倒我的人在一起,害怕自己那一团糟的家境会让她瞧不起,总之...我逃了,在毕业签订的公司待了一年后,就逃到了杭城。”
    “为了让她死心,我甚至主动跟一个学妹在一起。”
    “我也知道我这种做法很不负责任,所以去了杭城后,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对那个学妹百般容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最后酿成的悲剧,其实说起来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因果。”
    “我也不知道陈清微竟然也在学校,跟没想到周老师把她带来了。”
    “不过我想,今天她看到了你,应该会真的彻底死心吧。”
    不知何时,姜凡已经点燃了一根烟,可烟已经自燃了一大半,却也并未见他抽一口。
    龙千雪轻轻握住姜凡的手,淡淡道:
    “那你喜欢她吗?”
    姜凡正要开口,龙千雪又说道:
    “那个时候的你喜欢她吗?”
    姜凡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龙千雪笑道:
    “我们这个修为的人,应当直视本心。”
    姜凡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我想,那时候是喜欢的,只是那时候的我,太过自卑...”
    “那现在呢?”
    龙千雪追问道。
    姜凡沉默了片刻,笑道:
    “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刚刚看到她第一眼,确实有些触动。但是仔细想想,现在的我,对她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身份变化之后自信,一种对于青春时期那份遗憾和自卑的自我满足。”
    “这种程度的触动,并不足以让我重新对她萌生爱意。”
    “更别说我和她如今仙凡有别,注定将来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就让时间慢慢淡化这份青春期的悸动,各自安好吧。”
    龙千雪沉默不语。
    姜凡扔掉手中已经燃尽的烟头,将她搂在怀里。
    “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因为我做了什么而伤害了你,我想,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龙千雪轻轻靠在姜凡的肩头。
    “夫君,雪儿当然希望独享你,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也能接受你多一个女人。”
    姜凡刚想说话,龙千雪却打断了他。
    “先听我说完。”
    姜凡点了点头,静静的听她慢慢诉说。
    “雪儿是龙族,而且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将来诞下子嗣的可能就会越来越小,所以夫君,不必拘泥俗礼,公公也希望能够尽快抱上孙子,这个陈清微知书达理,心思纯正,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至于仙凡之别,以夫君的能力,这芸芸众生,想要让谁化凡为仙,也只不过在你的一念之间。所以这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困难。”
    “夫君,为了你,为了公公,为了姜家的香火,也为了...那个痴情的女子,你还是去接受她吧,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姜凡掷地有声的回道。
    龙千雪抬起头,看到的是姜凡那满眼的真诚。
    “雪儿,不必再说这种话了,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应该知道世事万千皆有缘法,子嗣、后代,一切随缘,不必强求。”
    “但是...”
    “没有但是,相信我。”
    龙千雪久久的望着姜凡,眼眶逐渐湿润,从不敢轻易落泪的龙千雪,眼角终于滴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泪珠还未落地,便化作一颗绝美的珍珠。
    姜凡伸手接下珍珠,捧在手心,满眼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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